第12章 12.人影
匯安郡主是真的很高興權柔能夠留下,那種高興是溢於言表的。不需要任何的查探就能感受到的。
權柔越發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了,那麼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她向來不怕事。
這般想著,對於匯安郡主說的在侯府里走走,她便毫不客氣的應下來了。左右現在回去,也是面對權系的冷臉,她懶得應付。
而且,權柔還想弄明白一件事情。
匯安郡主很高興權柔能夠應下來,拉著權柔的手就要往園子里走,好在身後伺候的玉嬤嬤趕緊攔了下來,這屋子裡雖然暖和,但是外頭卻是冷的。侯府再怎麼有錢也不可能在園子裡頭裝個地龍的。
「把姑娘的外披拿進來。」匯安郡主由著玉嬤嬤拿了自己的外披給她系著,又看權柔端端正正的站在邊上,便想到權柔的丫頭剛剛已經被人給帶下去了,又趕緊招呼了一聲。
玉嬤嬤笑道,「是,奴婢這就去讓他們進來。」她手很快,一會兒就給匯安郡主系住了那外披,隨機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匯安郡主就招手喚權柔道自己身邊來,「我那兒有處花棚,裡頭好些花兒,你該是沒見過的,正好今日來了就去看看,可有喜歡的,要是有,我讓文若給你送一些到揚州去。」
她拍著權柔的手,那模樣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說話。
但是這話權柔卻不敢答應了,匯安郡主說的是讓文若給她送去!文若是誰?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爺!權柔恨不能離他遠遠地!
「多謝郡主抬愛,只是這花嬌貴,民女家中的奴婢手粗,怕是養不活的。」權柔話中有話的說著。
「與我不必客氣,你喚我一聲郡主,我便拿你當自家小輩看,以後,我叫你一聲阿柔可好?」匯安郡主那雙漂亮的眼眸都彷彿泛著水光。
這話卻聽得權柔忍不住內心吐槽,喚一聲郡主就能被當做小輩看待的話,那這能當匯安郡主小輩的人,都能從金陵排到揚州去了!
可是長輩賜不敢辭,她是不能在明面上推拒的,更何況,只是一個稱謂而已,所以權柔應得很快,「郡主高興就好。」
匯安郡主越發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了。
外頭很快有丫頭婆子魚貫而入,打頭的拿了權柔的外披低眉順眼的,正是剛剛一進來就被匯安郡主吩咐帶下去吃茶的祈月。
她小步走過來,給匯安郡主行了大禮,等郡主點頭了,才到權柔身邊去伺候她穿外披。
那些跟進來的丫頭婆子們也沒閑著,捧了裝進錦袋裡的湯婆子送過去,又有五個一般高的小丫頭,捧著上好的楠木紅盤,上面各自放了一方帕子,匯安郡主就拉著權柔過來,指了那些帕子給她看,「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我那弟弟得了一些,我瞧著好看,就讓府中的綉娘綉了帕子,這幾方花樣都太年輕了些,我是不得用了,恰好你來,便給你拿去。」
權柔的目光放到匯安郡主口中不值錢的小玩意上。
北齊王庭上貢的浮錦,一緞都要耗費王庭所有紡織娘一整年的功夫。這般金貴的東西,也就只有楚王府能隨意拿來綉帕子了吧?
她沒敢碰,只是屈膝行了一禮,「權柔多謝郡主賞賜。」
匯安郡主揮揮手,「把這些,連同方才的金葉子一起,裝起來,過會子給權姑娘送回去。」
自然有人下去辦這件事。
匯安郡主在一群丫頭婆子的簇擁下,牽著權柔就要去逛園子。
這回倒是沒什麼人阻攔了。
她們穿的暖和,手上又捧著湯婆子,所以說起來感受不到什麼寒意。
權柔就聽著匯安郡主與自己說話,都是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這話權柔還真的只能聽著,半點都不能插話。
侯府的後花園大的很,權柔走的腳酸了都還沒見到匯安郡主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原打算說一聲要上凈房的,誰知道這時候從前頭匆匆忙忙來了一個管事模樣的嬤嬤,給他們行了禮,就對匯安郡主耳語了幾句,匯安郡主臉色微變。
「好孩子,你且在那邊坐坐,我去處理一點事情,一會兒就回來!」似乎真的很急的模樣,匯安郡主的臉上也不見剛才的溫和。
權柔連忙點頭,「郡主自去忙便是。」
匯安郡主留了玉嬤嬤下來,便帶著人腳步匆匆的走了。
玉嬤嬤半扶著權柔,說要去不遠處的小亭里坐坐,權柔自然是允了的,由著她帶自己過去。
玉嬤嬤話也挺多的,一路引著權柔過去,還不忘記給她介紹著侯府的布置,「大姑娘看,那邊的披星殿是我們小侯爺的院子,裡頭的布置都是侯府最好的!咱們郡主和侯爺都說了,往後小侯爺娶了親,那是要把媳婦當女兒來疼的,所以披星殿里的正室還沒布置,郡主說了,以後就留給小侯爺的妻子來布置!」
玉嬤嬤指了那亭台後頭露出一角的院子給她說著,那滿面的笑意讓權柔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你們家怎麼處置這披星殿,關自己什麼事情?權柔心底奇怪,面上卻還是笑著附和,「小侯爺將來的妻子定是有福之人。」
有沒有福和自己有個屁的關係?權柔現在很不想聽到和江小侯爺有關的事情。
偏偏現在就在人家家裡,當著人家的嬤嬤,她臉上還不得不做出一副溫柔恭順的表情。
玉嬤嬤對權柔的態度和匯安郡主如出一轍,滿臉都是笑意,笑的權柔心底發慌。
她剛剛帶著權柔進了亭台,卻突然哎呀一聲,「大姑娘且在這裡等等,老奴得趕緊去把湯藥給小侯爺送去!」
權柔愣住一瞬間,嘴上已經先比腦子反應過來了,「嬤嬤快去吧……」
玉嬤嬤等了她這句話,便轉頭跑的沒影兒了。
權柔和自己的丫頭祈月面面相覷。
「姑娘,這侯府上下都奇怪的很。」祈月扶著權柔再亭子里的石凳坐下,天氣寒涼,石凳上也鋪了棉墊,坐下去倒是不礙事。
權柔嘆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先前奴婢被帶下去喝茶,侯府的姐姐們都對奴婢很好,好的,有點,讓奴婢害怕。」祈月小聲的說著。
權柔苦笑,「你家姑娘也是。」
祈月滿眼都是驚訝,「這侯府到底想做什麼?」
「慎言。」權柔抓住了祈月的袖子。
祈月忙住口了。
這到底不是在權家,禍從口出這句話,自古以來就是沒錯的。
主僕兩個都沒再開口,祈月乖乖巧巧的站在權柔身邊,眼前的古樹枝丫繁茂,這種常青樹不稀奇,稀奇的是在金陵能活下來的常青樹。
她多看了兩眼,權柔就注意到了,也跟著看過去,那樹枝繁茂,把亭台對面的院子遮去許多,大概只能看見那白色的矮牆。
冬天能見到綠色總是讓人心底舒服一些的,權柔也笑了笑,「這樹應該是剛剛植進去不久的。」
祈月一臉驚愕,「姑娘怎知道?」
權柔伸手指了指樹的根部,「還沒有完全長進去,土壤都還松著。想來這金陵冬天想要存活常青樹也是不容易,侯府再多金,也違逆不了這老天,應該是先前的樹死了,便趕緊換了新的植進去。」
僅只是這樣,也是一筆不菲的花銷了。
今日入侯府以來,祈月正眼看著,這侯府之內的布局裝飾,真真可以說是金錢堆砌,偏生又不缺風雅。
所以說這世代簪纓之家,到底是底蘊深厚。
祈月讚歎的目光又打量著面前的樹木,眼觀光一閃,似乎看見了一抹人影。
「姑娘,」她下意識的扶著權柔的手,「姑娘看,那樹影之間,似乎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