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滾就滾
平時和同學比賽跳遠，都說沈沖個子不高但是爆發力十分的強，適合跑百米，沈沖也就相信他們報名了。
也沒啥過於複雜的，幾天後運動會就開始了，操場的最南邊由東至西擺起了一條長龍，那是各個班級的一排桌子。
以班級為組有劃分好的場地，三個年級的學生，差不多剛好一排桌子繞場一周。
操場的東邊正中央是主席台，每班成件的搬來礦泉水。操場氣氛高漲，環顧一圈，沈沖看了看腳下的白線，此時他已經站在了五千米的起跑線上。
因為也沒有多麼正規，起跑前所有人就站著，哪懂得什麼起跑姿勢啊，五條跑道，一共二十三個人，可以搶內道。
沈沖獃獃地站在起點，大庭廣眾下有點焦點的意思使得他很緊張，他看著右手邊拿著發令槍的老師，看著圍在跑到旁邊看著他的同學們，他一時有些恍惚，他覺得這個場景似乎以前經歷過，一時又覺得五感有些失靈。
：「你在幹啥？沈沖！」
他突然聽到似乎有人很急切的叫他。
：「跑啊！」
沈衝突然反應過來，前邊的人已經跑出了五六米。
：「操！」
沈沖一看急了，他不知道在罵誰，就覺得生氣急了，剛才竟然啥都不知道了，他奮起直追，一口氣衝過去，甩過了十幾個人，跑在了第七位，然後他才保持勻速。
「開始的時候一定不要用全力。」他保持著勻速，耳邊閃過父親的話。
「千萬別急，五千米拼的是耐力，別看別人領先就慌。」沈沖輕鬆的跑完第一圈。
他控制呼吸，勻速跑著，到了起點，全班同學都看著他，每個班都得報個五千米，他們班沒有人報，所以沈沖才自告奮勇，解了班裡同學的尷尬。
：「沈沖！加油！沈沖！加油！」
全班整齊的大喊著，別的班級看著沈沖班級這麼整齊的給他喊號子，不由得對自己的氣氛有點嘲諷，沈沖也是體質好，到現在都沒出汗。
勻速，兩圈。
沈沖開始感到腿有點酸了，沒有跑過五千米的人是不可能理解那種感覺的。
他覺得抬腿都很費力，他儘力控制著呼吸，讓自己不喘，挺直腰部，眼睛直盯著前邊「13」的背影字樣。
三圈。
「再往後，就只能靠堅持了。」
第四圈跑了一半，已經有人暈倒了，有幾個跑的吐了，嘴唇發白，沈沖跑的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他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他張大著嘴巴呼吸，嗓子又疼又干，但他沒有辦法，不這樣他感覺不行。
崔紫藤拿了一杯放了鹽和糖的水，一手扶著用一次性杯子乘著顫顫巍巍的等在沈沖畢竟之路。
：「快把水遞給你大（爹）。」旁邊人看沈衝來了，急切的沖崔紫藤喊著，在元旦之後，人們習以為常的把她倆稱在一起。
崔紫藤紅著臉把水遞給了奔跑中的沈沖，沈沖眼神已經無法聚光一樣，渙散的瞟了一眼她，接過水就喝，喝了后，咬咬牙，緊了緊瞳孔。嚴墨衝進了跑道內圈，在沈沖旁邊跑著。
：「加油！加油！」沈沖此時跑的速度其實就比走快一點點。
「就算不能贏，但我一定不能輸。」
沈沖在心裡就咬著這一句話不放，他知道到左腳抬了換右腳，他現在想吐，嘴唇很難受，他甚至覺得自己臉上的肉在往下掉。
他又使勁咬了咬牙，彷彿前邊是深仇大恨，他狠狠地盯著前方，一步一步，他喘著，終點！終點！終點就在前邊了。
他看到十步遠的終點班裡的人都在，九，八，七，，他在心裡默數，二，一。
他過線了！
沈沖此時已經整個人空了，他看到緊緊站在線外的嚴墨，朝著他撲了過去。
「朝著他撲，不會有錯。」
：「別讓他睡著！水呢，給他水喝！」
沈沖意識已經模糊了，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
沈沖被班裡人拉回了班級的區域，緩了十分鐘左右才緩過來，慢慢恢復了意識，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是小聲哭哭啼啼的崔紫藤，身邊一圈是班裡的同學，嚴墨給他用本子扇著風。他發現自是躺在班級的凳子上。
：「你哭個鎚子，我又沒死！」
沈沖想要站起來，但是腿是完全使不上勁，他只能坐著。
：「開始了！」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喊來，班裡的同學一大半立馬又湧上了跑道那邊，因為看沈沖也沒什麼事。
：「你嚇我一跳！」崔紫藤看著沈沖眼睛有點點紅腫。
：「楊淼加油，楊淼加油！」
沈沖聽著班裡孩子的喊聲皺了下眉頭：「三水？」
百米楊淼拿了第一，她身高不高，但是跑起來，腿上像是安了馬達轉的那叫一個快，忽的一下子就跑了第一。
沈沖有點意外，班裡的同學把楊淼接了回來，卻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她一直出汗，大口大口的喘氣。
班主任取來了溫度計一量，發燒了！
：「下一組，五百米比賽人員就位。」
主席台的喇叭聲傳來。
：「楊淼，要不你再堅持下，五百米跑完，咱們班就又多一項第一！」班主任從喇叭方位回過頭，看著楊淼激動地說。
：「老師，她都發燒了不能跑了。」沈沖躺在一旁有些生氣的說。
：「她一跑，准能拿第一。」
班主任表情不善的瞪了沈沖一眼。
：「第一有那麼重要嗎？她都發燒了！」沈衝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生氣的大喊。
班裡的學生看待班主任的目光也變了。
：「我去！」
楊淼站了起來。
：「你剛才跑了五千米，我只跑五百米，只有你的十分之一，沒事的。」
楊淼看著沈沖笑了一下，走上了賽道，沈沖看著楊淼的身影，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讓嚴墨把他扶起來一點，想看著楊淼跑。
那一刻，他心裡由衷的佩服這個嬌小的女孩，全班都緊張的看著她。
：「楊淼加油！」
班主任喊著，臉上笑的跟花兒一樣。
沈沖怨毒的看了班主任一眼，看她跳著喊加油，看她的眼鏡在臉上隨著身體一跳一跳，似乎看到她心裡在朝天大笑「哈哈，又是一枚金牌。」
沈沖想起她在備課室對自己說的話。
：「我是一名老師，我會對我的每一個學生負責。」
她一笑，真丑！
「耶！」
所有人都沸騰了，楊淼的小短腿把五百米也拿下了。
沈沖看著薛白鴿和崔紫藤眼裡含著淚把楊淼扶著離開了操場，班主任又趕緊催下一場比賽。
沈沖看著三個女孩走出操場背影的落寞樣子，心裡莫名的一揪。
「園丁？鮮花？」
沈沖腦中浮現出幾個詞語，他很堅強，長這麼大，就只為了石娟娟哭過，第二個，便是這「楊三水」，那是敬佩和感動的淚水。
誰說女子不如男！
過了一會兒，沈沖又撐著要去參加了百米。
：「你剛跑完五千米，都成這樣了，怎麼去參加百米？」嚴墨也是個性情中人，生氣的把沈沖按住不讓他起來。」
：「我參加了，怎麼能不去？」
沈沖感動的看著嚴墨：「三水，」他看著嚴墨的眼睛：「三水一個女生，發燒了都去，我一個大男人算什麼？」
沈沖就那麼盯著嚴墨，嚴墨手還是死死的的按著沈沖，也盯著他看。
「啪！」
嚴墨伸出右手打了沈沖一巴掌，沈沖連躲的意思都沒有，這一下著實把旁邊圍著的同學嚇了一跳。
：「去去去，滾！」
嚴墨大喊了三聲擠開人群，消失在沈沖的視野中。
：「七年級六班，沈沖，請迅速都制定比賽地點。重複一邊。。。」
主席台的喇叭想起，沈沖朝著比賽地走去，越走反而覺得越有勁。
：「滾就滾。」他小聲的說著。
到了指定地點站定，旁邊的人都奇怪的看著沈沖。
：「預備！」
微風掀起了沈沖短褲的褲腿。
「啪！」
一聲槍響，沈沖像箭一樣射了出去，但是他的腿只來回交替了五六次就趕緊使不上勁了，他看著旁邊的人像獵豹一樣從身邊掠過，心頭瞬間一緊。
六個人，他被甩在了倒數第二位。
「拚死也不做倒數第一」
沈沖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身側快要超過自己的人，使勁咬牙，大喊一聲，拚命壓榨自己的動力，最後一名就是死活超不過沈沖，最後一名眼睛里含著恨意，盯著沈沖用力，沈沖就是死活不讓他過去。也就十幾秒后，沈沖衝到了終點，第五！
他剛衝到終點，胸口憋著的一口氣就散了，瞬間渾身無力，剛過線，腿就軟了，他知道自己要倒在地上了，等著腦袋和大地碰撞的感覺時，他突然停住了。
沈沖累的快睡著了，預判的感覺沒有處理，他好奇的眯著眼看，眼前是離自己二厘米不到的黃土地面，緊接著自己的視線開始旋轉，身子也感覺被人翻了過來，視線之中是藍天白雲，藍天之下是一頭捲髮，在微風中微微的搖擺著。
「墨兒~」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