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善被人欺
蘇錦吃完了飯，走出伙房的時候，二嬸屋裡的哭聲已止了，而且燈還滅了。
本想過去瞧瞧的心思戛然而止，明日再說吧。蘇錦又轉頭回了伙房，舀了水回到自己的房間稍稍洗了一下便睡了。
清早起來，蘇錦剛抹了一把臉，外面就鬧烘烘的。
她走出去，狗兒便跑到了她的身邊。
二嬸抱了一堆衣服便砸到了蘇錦的面前，惡狠狠道:「蘇錦娘，你二叔的爛衣裳，你都給洗了去。」
蘇錦有些懵，不是昨日才洗了衣裳嗎？蘇錦看著扔在地上的那堆衣裳，雖說破爛了些，但都是乾淨的啊！
蘇錦疑惑地抬頭問:「二嬸，這衣裳不都是乾淨的嗎？昨日，我才洗了的。」
「讓你洗你就再重新洗，哪那麼多廢話？」李桃兒穿了一身看起來還不錯的衣裳出來，語氣聽起來也很不善。
這兩母女一大早神經病啊！蘇錦恨恨瞪了一眼她們。
「看什麼看？」桃兒氣沖沖的。
蘇錦真不知道自己這一大早的是哪裡又惹著了這兩母女。
她有些鬱郁地向堂屋裡喊道:「祖母。」她知道這個時辰，李老爺子和李二叔下了地里，但李老婆子是一定在家的。她就看看這倆母女這麼惡狠狠地，她管不管。
李老太婆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兒媳婦吳鳳紅通通的眼睛，然後才轉向蘇錦道:「做完飯再去洗，到底是你二叔的衣裳。」
這，是縱容這兩母女欺負自己？難怪這麼多年，這兩母女這麼囂張跋扈，原……原都是被慣出來的啊！
蘇錦緊了緊自己袖子底下的手，咬了咬牙爭辯道:「是二叔的衣裳，那桃兒怎麼不去洗啊！」
「一直不都是你洗嗎？在這家裡就你不掙錢，我們供著你白吃白喝這些年，你做點事怎麼啦？還委屈你了嗎？」桃兒理直氣壯。
「什麼叫錦娘不掙錢，錦娘要跟著你們做綉品，是你們不讓的。」狗兒生氣了，大喊道:「是你們不讓的。」
「她那手藝，只能浪費針線。能見人嗎？」桃兒不甘示弱，「她就是一個廢物，教多少遍都不會。狗兒，你還想替她爭辯什麼嗎？」
狗兒閉了嘴，蘇錦知道原身的蘇錦娘為人勤快木吶，她什麼都會，就是不會針線一道。
只是別人罵她廢物，蘇錦還是很生氣。她瞥了一眼李桃兒道:「李桃兒，你們給我聽著，我蘇錦娘不是廢物。你們不過就是做點綉品而已，你放心，我錦娘不靠你們活。」
「錦娘。」狗兒微微扯了扯她的袖子，有些不贊同地看向她。狗兒知道，錦娘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她除了靠著李家過活還能怎麼辦呢。
「呦呵，長本事了。蘇錦娘，你要是硬氣，你就別跟祖父要銀子花。」李桃兒冷笑道，「我看你到底是有多大本事。」
蘇錦冷冷地看著她:「等著瞧好了，總之比你本事大。」
蘇錦說完便帶著狗兒走出了李家大門。
李老太婆在後面喊:「錦娘，你幹什麼去啊？不做飯嗎？」
蘇錦回頭恨恨道:「祖母，不是我不做。是我被她們倆氣飽了，我都飽了。你們就自便吧。」
李老婆子恨恨跺了一腳，在後面哀嚎:「真是膽子大了，膽子大了。」
吳鳳冷哼道:「我就知道她從前忍氣吞聲都是裝的，都是裝的。偏偏你們還不信，這下讓我說對了吧。」
…………
李家院子一陣吵嚷，蘇錦捂了捂耳朵，越走越快，狗兒都險些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錦娘。」李狗兒扯了扯她的袖子，錦娘轉頭笑了笑:「狗兒，怎麼啦？你想說什麼？」
「錦娘，我知道為什麼今早二嬸還有桃兒姐發了那麼大火。」狗兒邊跟著她走邊說道。
「那是為什麼？」錦娘問他。
狗兒道:「因為昨晚二叔打了二嬸，他跟二嬸要點錢想去鎮上打點酒來喝，二嬸沒給。他就打她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蘇錦瞬間瞭然了，「所以，二嬸在二叔那裡受了氣，便來朝我發脾氣啊！」
「應該是這樣。」狗兒恨恨道:「她們就是欺負你善良。」
蘇錦握了握拳，果然是走到哪裡都是這個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不過還好，忍氣吞聲的蘇錦娘已經死了，現在是她蘇錦的靈魂在這個柔弱的身體里。她，是絕不甘心被人欺負的。
蘇錦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拳頭。
狗兒隨蘇錦走到村口，狗兒問:「錦娘，我們要去哪？」
「帶你去吃好吃的。」錦娘低眸一笑，「我們去鎮上。」
「鎮上？」狗兒疑惑。
蘇錦點了點頭，又微微傾身雙手捏住他瘦小的臉頰笑道:「總不能真不吃飯吧。我們的狗兒還在長身體呢，錦娘總不能把狗兒餓著，要是餓壞了，狗兒長不高怎麼辦？」
狗兒皺眉:「去鎮上就能吃到飯嗎？錦娘，你有錢嗎？」
「能吃著，能吃著。」錦娘笑，「狗兒信我。」
「好吧。」狗兒的眉目舒展，牽著錦娘的手，快速地往前走去。
玉湖鎮離硝河村還是有三十多里路的，兩人就這麼走，怕得走個半日才能到達。
蘇錦坐在路邊的草從中大口的喘氣，她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長的小路唉聲嘆氣不已。
「這也太難走了吧，我的兩條腿都要廢了啊！」蘇錦皺眉哀嚎，轉頭看狗兒也是滿頭大汗，再加上兩人都沒吃早飯，這一下體力更是可想而知的差了。
「走不動了。」蘇錦嘆氣，順勢倒了下來躺到了草從里歇息。
兩人歇了一陣，狗兒就要將拖起來，他看著這天空的日頭，憂心道:「錦娘，快起來吧，再不走，天黑我們就回不了家了。」
「太累了，再歇會！」蘇錦不動。
狗兒急了:「錦娘！錦娘！……」
一聲一聲就在蘇錦的耳邊喊了起來。
此時路面上行過來一輛牛車。蘇錦立馬從草叢裡彈了起來，她想著牛車大喊道:「喂！喂！停車，停車。」
牛車停了下來，錦娘帶著狗兒氣喘吁吁跑到跟前才看到是張力文哥倆。
「力文哥，力強哥。」狗兒向著兩人打招呼。
「錦娘，狗兒，是你們？」車上的張力文問道。
「嗯。」狗兒應道。
「你們要去鎮上？」趕車的張力強盯著錦娘問道。
「嗯嗯！」錦娘點頭，她瞧著張力文後面空空的位置，心生歡喜，她笑道:「力強哥，能不能順勢稍上我和狗兒。車錢，我到鎮上再給你們。」
「錦娘，你和狗兒都上來吧。我順帶稍上你們，車錢，你就別跟我提了。」張力強笑道。
「多謝力強哥。」錦娘笑著拜了一禮，才拉著狗兒上了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