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禍起(二)
遠在雍州的宋三已經幾日沒有闔眼了,昨夜提審的三位涉事官員,這會已經上吊涼透了。
外面陰雨連綿,濕冷的風直往骨頭裡鑽,算算日子,那些小東西這幾日也該到京城了不知道她收到沒。
「殿下,這三人的屍體該如何處置?」隨從的刑審官員請示。
「找仵作驗驗屍,沒有什麼別的問題,就拉出去埋了吧。」宋三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剩餘的人都給我看好了,再死一個,你們就別想活了。」
他的鳳眼微微眯著,瞧不清喜怒,「至於周長林,晾他幾日交給我親自審。」
下面的人應了聲「是。」宋三就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盤根錯節哪那麼料理,尤其涉及到了各路勢力,別的不說謝家的人就不好動。
「主子,京城來信了。」柏枝推門進來。
宋三接過來看了兩眼,又扔到了一旁,他爹催促趕緊回去,他娘也催促他趕緊回去。但雍州不比別處,上輩子,叛軍就是從這裡起的事,為首的周家軍一路殺到京城,割了守城將領的頭,俘虜了已經行將就木的大哥,就連謠兒唯一留給他的孩子也喪命在叛軍旗下。
「主子,還有個這東西,我和松枝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個何物。」柏枝拎出一個秋香色的包裹,打開來裡面一雙護膝、一雙護腕,還有一雙棉布手套。
宋三眼裡的光閃了又閃,這是簡初謠送的,上輩子他們關係還好的時候她也給他做過。記得那時候兩人剛成親,她還在大理寺,他也領了京畿防務的職,兩個人每天都忙的要死,但還是會每天一起吃晚飯、一起纏綿入睡。
那時候她還是個爛漫的小姑娘,一閑下來就帶著自己去吃酒,還有送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眼前這個,他記得是叫手套。
柏枝見主子似乎挺高興的,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主子。」
「保暖的。」宋三笑了一下,取過那封信來看。
『你什麼時候回來,說要帶你去滑冰的,你可莫要忘了,我不能毀約。另給阿琢做了幾副保暖的東西,有剩的材料就也給你做了一套,不太好看,你要是不喜歡也別扔了,拿回來我再送給別人,這玩意還挺難做的。
對了,你記得我師父嗎就是大理寺的寧三爺,他竟然會冰嬉。前幾日我們兩個出城去外河遛了一圈,還遇到了五姐和鐵公子。快到年關了,也不知道今年你還回不回得來,行了,不說了,紙用的太多了。』
宋三看著洋洋洒洒的三頁紙,心裡低估紙哪裡多了。
柏枝看著主子拿著那幾張紙,看了一遍又一遍,很納悶心裡寫了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去給父皇遞給消息,就說讓大理寺的寧淮安給四弟講一下前朝詩歌,一篇也別落下。」說罷宋三又看了一眼那信,整齊的收了起來收到了自己袖口裡,「用八百里加急。」
「主子,今日是大年三十。」人家都過年呢,您這鬧騰啥。
大年三十,那這封信應該也是五六日前送出的了。宋三睨了柏枝一眼,臉上神色莫辨,「我知道,還不快去。」
柏枝趕緊退出去,關好門,宋三又看了眼包袱里的東西,一件件的拿起來試了試,別人剩下的!也真是難為她了!宋三冷哼一聲,將包袱拎起來丟到櫥櫃里。
夜裡,宋三在看近幾年的雍州文書,突然房門被推開,陰冷的風呼呼的往裡灌,桌面上紙張翻飛。
「回主子,周長林死了,被毒死的。」
「哐當」一聲,椅子倒地,宋三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神冷的像要吃人。
地牢中看守的獄卒此刻正急慌慌站在庭院里,雨還在下,身上的衣裳已經全濕了,他顧不上冷和難受,如果找不到下手的人,那他真的是百死難逃。
「什麼時候的事?」宋三扔下文書,趕緊帶著人往地牢的方向趕,「把帶來的兵卒全都叫起來,注意城內動向,一柱香的時間,我若沒有回來,就派人往京城遞書信雍州造反。」
松枝帶人應下,宋三帶著一批人,上馬,直奔雍州府地牢。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靜的能聽到一群馬疾馳而過帶起的泥點子的聲音。
很快雍州地牢便到了,牢口燭火幽微,獄卒長官跪了一地。宋三一路直奔周長林的牢房而去,「死了多久了?」
仵作正在檢查周長林的屍體,雍州府的巡撫賀元春,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生怕沾染上罪名。
「見過三殿下,已經半個時辰了,是中毒,似乎是鶴頂紅。」仵作上前行禮彙報發現。
「通知周府了嗎?」宋三在牢里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任何痕迹,「這件牢房暫時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還沒有,不過周家小兒周飛鳶,已經來問好幾次了,說是什麼時候放了他父親。」賀元春抹了一把汗,立即回道。
「嗯?」宋三眯了眯眼,上一世雍州起兵,就是周長林屈死牢中,同日皇后謝氏揮刀自刎,當時處理此事的是宋二宋均廓,那時候謠兒死了一年不到,他自己也被大哥派去鎮守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