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條件

「我是要你的道歉嗎？我想要，我想要你喜歡我啊！」

雖然賀成筠在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因為羞恥壓低了聲音，但是這一句戀愛中的少女的宣言，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我不由得想：過了十年之後，不論賀成筠有沒有成功地得到許寒澈的心，她一定會後悔這一句，在兩家長輩面前說出的話。如同一個成年人，想要刪掉自己中二時期的朋友圈一樣。

環顧了一周，果不其然，兩對夫婦好像都在憋笑。

許夫人象徵性地輕咳兩聲，收斂了一下表情，狀若嚴肅地對著賀成筠道：「成筠，這應該是你想多了。你看你方方面面都好，寒澈他不可能不喜歡你的。他這個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許寒澈：「我真的不喜歡。」

許夫人有些糟心地扭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當面拆台的兒子。

另一邊，賀夫人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過話頭，對著兩個不懂事的年輕人道：「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唉，我知道的，年輕人都這樣。當年我和成筠她爸爸也是，三天兩頭鬧矛盾，說開了就好了。」

賀成筠委委屈屈地道：「我，我們沒有鬧矛盾。」

許寒澈彬彬有禮地對著賀夫人解釋道：「伯母，雖然成筠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但是很抱歉，我對她…我對她沒有男女方面的喜歡。」他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句用於拒絕表白的經典台詞，「比起未婚妻，成筠更像是我妹妹。」

賀成筠拍案而起，小臉通紅地對著許寒澈道：「誰要做你妹妹啊！」

我看著在一旁的賀家家主看著自己傻乎乎的女兒，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起，他伸出雙手抵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掩住了那一抹不合時宜的笑意。而另外三位長輩也露出了點哭笑不得的神情。

許寒澈依然是淡淡的：「你也可以選擇做我的未婚妻，做我的妻子，只要你接受我的條件。」

賀成筠攥緊了握著筷子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

許家家主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倆定的什麼條件，可以告訴我們嗎？」

剛剛說得十分歡快的許寒澈和賀成筠，十分默契地一同止住了話音，面面相覷。

許夫人試探著問道：「是說出來不會被封書的條件嗎？」

許寒澈：「當然是！媽你在想什麼啊！」

許夫人：「嗐，誰沒年輕過啊。」

賀成筠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她放下筷子開口道：「許寒澈說，他會維持對婚姻的忠誠，不去招惹其他女人，如果他有任何過界的行為，他名下的財產全部歸我。」

我聽見幾位長輩不約而同地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許寒澈是我兒子，或者賀成筠是我女兒，我也會倒吸一口涼氣——畢竟他們愛情的籌碼，是我祖祖輩輩的家業。

但現在，我對這兩家的家業和財產幾乎沒什麼興趣。所以我優哉游哉地喝著新端上來的橘子汁，然後把一小塊牛排沾了點醬放進了嘴裡。

許夫人的聲音都有點抖，她對著賀成筠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答應？」

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的賀成筠，全然沒有察覺到這一桌長輩齊齊上升的心率。她面色委屈，眼眶發紅，看上去要哭出來了：「但是，他，他不會喜歡我。」

大廳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我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這些掌握著大筆財富和權力的上位者們，不出我所料，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們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我相信，今天這頓飯，一定會成為賀成筠和許寒澈的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數年之後，在午夜夢回之時，他們說不定會夢到這一頓坎坷起伏的家宴，然後到夢醒的時候，恨不得穿越到過去掐死那個年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