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波恩,是德國的一座小城,位於萊茵河中游兩岸,最重要的是那是個永遠不會讓人迷路的地方。

在波恩,每個路口都有著清晰的木質路牌,安靜的定定的站在那裡為遊人指著所需要行走的方向。

多少年以前,初次見到凌煙的時候,就是她提著行李箱滿城市亂跑的時候。一個女孩子瞪著天真的眼神跑到公交站牌尋找所要尋找的街道。她定定的站在公交站牌之前,一雙天真的眼睛瞬間變得登亮,再瞬間變的黯然。

想必是那站牌之上沒有所要尋找的街道。

年紀小的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會問問旁邊的叔叔阿姨,或者哥哥姐姐。但是她沒有,一雙天真的眼睛沒有半點猶豫,豁然顯現出了倔強,左右看了看兩旁的街道和等著公車的男女,然後拉著行李箱又向下一個路口走去。

也許是要尋找下一個站牌,下一個路標。

那時候,正是香港剛剛回歸不久,有的地方被封,有的地方新建,本是應該透露著難以言語的興奮的行人,卻因為剛巧發生在那一段時間的特大洪水變得沮喪而且小心翼翼。仔細看去,會發現在行人矛盾的表情中間,穿插著一個穿著棉布裙子的倔強孩子。

一步步尋找自己要去的地方。

陸彥當然知道,那個女孩子是初來駕到,在這個人滿為患的城市裡面迷了路。那時候,學識不算太廣的他,只知道有一個地方叫做波恩,而那個地方每個路口都有著清晰的木質路牌。他以為如果那個女孩子去了那裡,一定不會再次迷路。

那時候的波恩古城甚至還沒有取消紅綠燈。

他喜歡那女孩臉上的倔強表情。

但陸彥自稱過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他也許更樂意見到「迷路」的凌煙。凌煙對蘇伲的保護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想象到蘇伲穿著婚紗帶著婚戒挽著他的胳膊,出現在凌煙面前,凌煙會有多慌亂。

很久以後,他有問過凌煙為何會迷路,她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犯有路痴這種低級錯誤的。

但是凌煙是怎麼樣回答的?或許時間有些久遠,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凌煙用著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自己從來沒來過這大城市,小的時候住的是小弄堂,迷路是正常的。忘記了她的面部表情是什麼樣子的,只記得她之後又用著清晰好聽的聲音與他說,她不習慣看那花花綠綠的街道招牌不喜歡將記憶放在那些容易讓人迷惘的誘惑,由此變成了路痴也是應該的。

一切都理所當然一般,那個小小的女孩子,渾身透露著倔強的味道。你若探入她一分,她就會用語言用行動告訴你她曾經的生活再不好,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堅強,她固執,她驕傲,她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別人她就是從小地方小弄堂走出的人。

但又不盡相同,有的時候她又會毫無顧慮的撲進那人的懷裡,哭的昏天暗地,傷心淚流。

陸彥看著這個倔強的孩子在他處尋找安慰,也會主動獻身讓她撲一下。然,再是滿身傷痕凌煙也從不願陸彥碰她一分,那時候惡劣的陸彥只知道她越是這樣他越是想要接近。

「啪」一聲響,陸彥從回憶中抽回現實,抬頭冷冷的看著那個正一臉痞笑左右張望他臉頰還不停的發出「嘖嘖」聲音的人。

「呦,我們陸大總經理還發獃了呢!百年難見啊百年難見。」說罷,晃著那俊秀的腦袋一搖一搖,真是礙人眼的很。

此人乃向榕,性格痞氣十足,見到陸彥從來都是嘻嘻哈哈,最不懼的就是這個越來越冷麵的「亞泰」總經理。

為何?因為向榕與陸彥同窗好幾載,不是普通同事情感那麼簡單的,陸彥從來不會與向榕真正的生氣。

且,向榕是蘇伲同父異母的哥哥,陸彥未來的大舅子。

向榕跟隨母親向雅玲的姓氏。

向榕也見過陸彥溫文爾雅的時候,但都是在蘇伲那個小丫頭身邊,他很不喜歡這人用著那種溫柔的小伎倆對待蘇伲。

不過,誰也不知道向榕他是個什麼心態,什麼原因。

被人打斷回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陸彥將冷眼收回眯起一條媚人的眼縫問他:「向榕最近很清閑么?」

向榕嘿嘿一笑,從陸彥手中將紅酒搶走一仰頭一撇嘴幹了,然後又將已經空了的鬱金香型酒杯放回黑胡桃色的大班台之上。

真是不懂飲紅酒的藝術。

「陸總,這是85年cabernetsauvignon啊,莫不是我們陸總又有什麼煩心事了?我不閑,倒是看著陸總很忙嘛,琢磨著來幫幫你。」

陸彥聽此駐在大班台上的雙手用力一推,隨著椅子向後退去,抱臂看著這個不知好歹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的向榕。

向榕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陸彥不是玩奢侈的人,家裡擺著的都是干啤而已,唯有這辦公室內擺著各式各樣的紅酒。不過也只是為了掌著一些總經理的門面而已。這公司若是他的,他當然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眼色。

陸彥在辦公室內很少碰那些紅酒,如果碰了,就只能說明陸彥的情緒不正常。

這也是向榕這幾年發現的。

來幫忙?陸彥依然維持著那迷死人不償命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著向副總經理的面目。這不,忍受不了陸彥冷眼觀看的向榕終於張嘴:「這蘇大市長請你去吃飯,陸總你怎麼還不賞臉啊?這可是你未來岳父啊。」

卸了任的市長仍舊是市長,陸彥居然不給面子,委實說不過去了。

向榕這特別的提醒,陸彥思考一下還是準備將手頭之事放一放,的確,那也是他未來岳父。

向榕這廝一見到陸彥有些鬆動的眼神,索性將自己一撇,埋向舒服的沙發里,懶懶開口:「我那有一些大紅袍,叫Ruby去我那取一下,你順便帶過去。」

陸彥眯著的眼睛漸漸睜開,笑看向榕:「非無性繁殖的嘍?」

向榕不好意思的一咳:「這都是為了你,讓你討好你未來岳父。」

大紅袍的茶樹可是生長在武夷山九龍窠高岩峭壁之上的珍貴茶樹,純天然生的不過六株,現在的大紅袍都是從這六株上無性繁殖的。向榕卻拿來純天然的大紅袍,讓陸彥藉機送給蘇雲易,真是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陸彥挑眉一笑,向榕渾身發了個顫。

「唔,那好,那就以我的名義拿去,就當我為蘇市長覓來的,他定對我這准女婿更加滿意了。」

向榕張嘴硬撐:「切,據說老爺子從小就對你滿意,還有什麼更滿意不滿意的一說了。」

「唔,也是,你從小國外長大,的確沒看到過你爸對我的滿意。」

戳中了向榕的點,向榕不再說話,沉默不語,真是說什麼錯什麼。

陸彥不理向榕的沉默,繼續說著:「那正巧你也挺久沒回家了,這就跟我一起回家見見你那老爺子和老妹子,他們得多感謝我將你帶回家。」

說罷,陸彥也不管向榕在一旁驟然變大的哀號,直接按了內線讓Ruby將向榕那裡的大紅袍取來。

打斷陸彥的回憶,著實不是個好事情。

陸彥心情很好的邁步走出徑直走向專用電梯,後面跟著一臉沮喪的向榕。

向榕心裡惡狠狠的想,以後再也不要多管閑事了,末了不忘對站在一旁遞大紅袍的Ruby微微一笑,留下Ruby滿目嬌紅的望著遠去的副總經理的背影。

向榕的老媽向雅玲不知怎麼,在向榕很小的時候就將他送到了國外讀書,跟著他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也索性就跟了他們的姓。戶口上的蘇榕改成向榕的時候,向榕還不會開口說話。

雖然向雅玲蘇雲易一年飛兩次國外,但總不及一直在身邊陪著兒子。於是這兒子在外公外婆身邊就養成了這麼一副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花一朵。向榕美名其曰,少了父母的疼愛,多些女孩子的疼愛也是一種補償。

而後,不知怎麼,向榕剛讀完高中,卻背道而馳的跑回了國外,與陸彥成了大學同學,也順便認識了多年未見的妹妹以及沒有多少感情的父親。

除了見到蘇伲越發親密起來,見到這父親就只剩下了疏離。於是他索性就不怎麼回那個家,沒事廝混一下,沒事宿在陸彥那裡,很少有正經的時候。

「唔,對了,向榕,你給蘇伲準備點什麼沒?」向榕總不回家,也不總在公司出現,於此,向榕也很久沒見到蘇伲了。

向榕剛剛反應過來:「呃,忘了,那先去買咖啡杯罷……誒?幹嘛推我,我跟你坐一輛車啊。」

地下停車場就只見兩個高個男子站在黑色卡宴旁拉拉扯扯,向榕死皮賴臉的要與陸彥同坐,陸彥不允。陸彥很少會讓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的,前提是如果他在主駕駛的位置上。

最後陸彥終於忍受不了向榕的固執,用力踢向向榕的小腿,向榕一陣疼痛,陸彥才解了氣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向榕立刻忍著疼痛屁顛屁顛坐了進去。

向榕也不想啊,可是他的駕照被扣了。

沒事用在高速上的速度120邁在市裡亂飈,不被扣才怪。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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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錯(高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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