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企圖
不逝韶華凡界第一百六十九章企圖還未至大廳,就有兩道身影跌撞著沖向她。樓夕韻定睛一看,是翩翩正護著宗明澤匆匆趕來,兩人鬢髮散亂、狼狽不堪,衣衫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樓夕韻遞上手中的藥瓶道:「還能撐住么?這是解藥。」
兩人分著將解藥全服了。
「哎,你們留點,其他的人還……」樓夕韻叫道。
翩翩搖頭催促:「沒用了,快走吧!裡面的人我們救不了!」
「為什麼?」樓夕韻急得直頓足,徑直向大堂衝去,「好歹要救出靜禾道長和禪暉大師!他們都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沒了他們,又有幾人能約束那些無法無天的綠林好漢?」
翩翩趕緊去拉她,因功力未恢復而摔倒在地。宗明澤自幼習氣功倒是抵禦了一部分毒性,是以中毒不深,能用輕功攔截住樓夕韻。
「他們……他們已經變成噬人的野獸了,現在再回去,會被撕成碎片的……」
回想起廂房內的一幕,樓夕韻面上通紅,又羞又怒,深知此毒之險惡,當即亦停下了腳步。
三人相攜著向莊子大鐵門走去,一路上如來時般平靜,見不到任何人影。
春風悠悠地吹著,三人卻覺不出絲毫暖意,四肢百骸都似浸在冰水內,凍得發抖。
這是解藥在起作用了。
墮神香藥性極猛,解除時亦叫人如墜深淵,一時間難以使出自身原本的功力。
他們眼看著大門近在咫尺,可漸漸地,便再難邁出下一步,最後皆收回互相攙扶的手,蜷縮著歪倒在地。
叮鈴叮鈴的聲音由遠而近,來的是先前靜禾道長雇的馬車。車停在莊子外,走下來個身著紫紗裙的妙齡女子,玉手一指,趕車的漢子踢開翩翩和宗明澤,將樓夕韻扛進車內。
「葉……鳳……」樓夕韻瞧了那少女一眼,勉強吐出兩個字,便渾身抽搐,陷入昏迷。
擦身而過時,紫裙少女溫柔地在她臉上撫了撫,又神色一凜,對後方騎馬趕來的下屬道:「快去接應公子!」
十數名體格強健的錦衣大漢齊齊下馬,衝進庄內,以輕功疾行,且不發出絲毫響動,儼然訓練有素。
不多時,兩名大漢架著越九出來見她。紫裙少女見其不能動彈便上前把脈,片刻后斜睨了車內的樓夕韻一眼,冷笑道:「公子中的毒確實無解,只得等時辰到了自解。這鬼丫頭,當真狠辣無情!」
她又指著地上的翩翩和宗明澤道:「依公子所見,這兩人該如何處置?這紅裙女子倒是與我生得有些相似,看著就心煩,是否該帶回去做祭品?」
「此人常年男扮女裝,腦子不正常。」越九雖不能動,說話卻無礙,此刻望著地上二人,就好像在看螻蟻般。他又掃了宗明澤一眼道,「那半大小子原是東瀛人,常在深更半夜趁旁人睡熟后暗中練習忍術,背後不知還有些什麼靠山,能不動他就盡量別動,以免橫生枝節。」
「當年從海船上下來的惟宗氏一家?」紫裙少女皺著眉問。
「八九不離十。」越九道。
半個時辰后,又一批錦衣大漢摻雜在一眾奇形怪狀的邪派高手間,手持藤條製成的鞭子,驅趕來一大群披頭散髮、功力盡失的江湖人。
為首的惡漢強邦平發出刺耳難聽的大笑,拍著圓滾滾的肚皮道:「島主,您是沒親眼瞧見,和尚已與道姑成其好事,當真精彩之至啊!」
「辦得好,當賞!」越九笑道,「素聞強兄喜啖人肉,尤其偏愛少女之肉。這道姑手下的六大弟子,歸你了!」
強邦平咂了咂嘴,跪下拜謝,又吩咐那群烏合之眾現場清出一塊地,擺了柴火烤架,抓來那六名靜禾道長的弟子,扒光洗凈,就開始活烤。
車廂內,樓夕韻意識尚清,能聽到外間的一切動靜,只是無法睜開眼。她自小便服用浮舟煉製的祛毒丸,對毒藥的抵禦能力比常人更強,不似翩翩等已然人事不知。
於是,女子的慘嚎聲不斷地湧入她的耳中。而她背上,始終有一隻柔軟的手掌在輕輕拍打,像在哄小姑娘入睡。
她知道,那是葉鳳絕。而她此刻,也正枕在對方的腿上。另一側,緊挨著的是無法動彈的越九,他雖不能動,但仍時不時開口發號施令。
被這兩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魔鬼圍困其中,樓夕韻如墜冰窖。而外間,一片火熱——烈火燒灼,不一會兒溢出濃烈的油脂香味,交雜著尖利刺耳的慘叫和惡徒們此起彼伏的歡聲。
中途,有人跪在車外,膝行而近,拜見越九。
此人語調怯懦,顫顫巍巍,樓夕韻聽得出,是那武姓少年。
之後,便聽越九道:「本島主素來賞罰分明,這次你立下不小的功勞,有資格成為墮玉島的護衛。記得平日里多下點苦功習武,說不定會選你當護衛統領。」
聽了他們的對話,樓夕韻才明白,這一切都是陰謀。
這武姓少年死了親人不思報仇,反倒由於害怕而助紂為虐,引得眾人來此早已設好了埋伏的千兵堂,最後中毒被俘,受盡侮辱。
此人的貪生懦弱,直接導致此刻的局面,若非起不了身,樓夕韻真想一劍結果掉他。
車外,傳來強邦平的大笑與粗俗話語:「這活人現割現烤,比死後再烤的滋味要好得多!你們都嘗嘗看,是不是更香?」
「腌臢潑皮,簡直污了本宮的眼睛!」葉鳳絕罵了聲,令錦衣大漢放下馬車車簾。
卻聽得越九悠悠道:「潑皮才好,沒有底線,什麼臟活都可以去干。」
「你……你好壞!」葉鳳絕嬌嗔道。
「不喜歡么?」兩人漸漸在這狹窄的車廂內說起了不三不四的話。
約摸戌時,這場荒誕的人肉宴才將近尾聲,眾惡徒驅趕著其他江湖人,簇擁著馬車一路向郊野無人處行去。
樓夕韻昏昏沉沉,只依稀記得後來到了一處林子,那群人將被俘的男子們都扒光了綁在樹上,以馴蛇術引來大量蛇鼠蟲豸。而姿色姣好的女子則成了奴隸,皆被廢去武功以鐵鏈牽引著同行,並隨時充當著這群惡徒的發泄物。
天色復明,樓夕韻自無盡的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仍躺在馬車內,渾身綿軟,像被下了麻藥。馬車另一邊,越九的毒已解,此時與葉鳳絕湊在一起,看著鋪在膝上的一張地圖。
這個越九,難道有稱霸中原武林的野心?
樓夕韻心驚不已。
但從越九和葉鳳絕接下來的對話中,她才明白,此人是想匯聚一幫綠林高手暗中培養,替其同胞兄弟越子棲奪取皇位,再逐漸吞併他國,一統天下。
遠不止掌控江湖武林人士這麼簡單,他們想凌駕所有人之上。
樓夕韻掙扎著想要儘早脫身,很快便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但越九並沒有放在眼裡,連謀取天下的計劃都在她面前商討,似乎在其眼中她已然是個沒有思想的人。
又過去許久,行進的馬車猛地一頓,外間一陣騷亂,出現了攔路之人。
越九拉開帘子,領頭的兩個少年,一個是宗明澤,另一個容貌極類翩翩,只不過眉宇間英姿勃勃,肩背也比之壯實許多。
「葉大哥,就是他們!樓姐姐也在車上,咱們快去救她!」宗明澤叫道。
「姓葉的?」越九冷哂,眼珠一轉,想起了什麼。
「東鄴五皇子葉臨川,今日有幸,得見南越九殿下。」那葉姓少年隨意地在馬上一抱拳,又順手抽出背後長矛直指向馬車。
他身後,跟著二十幾名渾身鎧甲的士兵,像個領軍出戰的將軍。
見對方不出聲,只是陰鷙地瞧著,葉臨川不禁抬高音調道:「越懷梧,你放了樓姑娘,這幾日你等所作所為,我只當沒看見!否則……」
「否則你不會讓我活著回去?」越九冷笑道,「我便是放了她,你們也不會讓我活著離開,又何必來這假惺惺的一套?」
「不行啊,葉大哥,此人疑心病太重!」另一邊,宗明澤焦急地小聲道。
「那就只有搶了!」葉臨川揮舞著長矛,不顧阻攔,直衝上前。
宗明澤臉色大變,暗道此人著實太過莽撞,不知請他來到底是對是錯。
馬車內,越九一把撈起樓夕韻,扔給強邦平等一眾惡徒,冷酷道:「這女人賞給你們了,除了別玩死,怎麼樣都行。」
之後他一躍而下,抽出隨身的劍,疾刺向葉臨川。
一瞬間,無數雙粗糙的大手齊齊抓向樓夕韻,卻見隱秘處竄出來個紅裙女子,拚死抵抗,好不容易爭取到一絲機會,揚手一揮,廣袖甩出大片灼熱無比的火星,阻了阻眾惡徒攻勢,方得空抽出腰際的長鞭。
「宗小公子出現了,胡翩翩我怎會不防?」越九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馬車旁的幾名錦衣大漢立時開始念咒。
翩翩只覺腕上一痛,像被針扎一般,忍不住扔掉鞭子,旋即被惡徒們死死按在地上。
原來早在他昏迷之時,便被越九的手下下了蠱蟲。
「你敢動他!你可知他是誰?還不快放開!」正欲與越九交手的葉臨川見此情形不由暴喝。
越九挽了個劍花,笑道:「莫非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六皇子葉行泉?」
葉臨川瞳孔驟縮,顯然沒料到越九會知道得這麼多。這也徹底激起了他的怒火,熱血上涌,不管不顧地沖向對方,發狂般揮矛亂刺。
見頭領如此,二十多名士兵也與眾惡徒展開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