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憂傷的風景,莫過於口中的曾經
信被折好,輕輕的放回到桌子上,那乾涸的淚跡旁邊有新添幾滴新「傷」,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了,茹沫也沒有在意。
最難騙的人就是自己,茹沫無數次安慰自己,讓她選擇忘記祥毅,如果可以。但是這封信卻撥開了她心中的迷霧,她還是愛著祥毅,沒有絲毫的雜質,即便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
勿忘你,祥毅,你的心好狠啊!你讓我不要忘了你,而你呢,卻離開了我,不知道身處哪裡!祥毅,你真的好狠啊!
眼淚再一次像是雨點一般落了下來,但是茹沫又能找誰訴苦呢?這般局面,不正是他一手「策劃」的么?如果她可以早一點原諒祥毅,那麼也不會在醫院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什麼好久不見,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在信封裡面找到了那枚戒指,那枚代表著他們諾言的戒指。
相濡以沫!
他曾說過,他們也一定會相濡以沫的,不會和故事裡的魚一樣相忘於江湖,可是現在,呵呵,故人已然不在。
騙子!你說我們的名字合在一起是祥茹毅沫,是你的承諾,可你呢?你的承諾呢?茹沫伸出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戴上戒指,依然是那樣的合適,戒指戴在在她那蔥白如玉,纖細又毫無雜質的手上,很搭配。
他還記得她喜歡百合,這間屋子裡面,所有的花朵都被他換了下來,茹沫躺在沙發上,嗅著淡淡的花香,心情繁重的看著手上的戒指。
不要讓深愛自己的人感到絕望!
我真的錯了,我傷透了他,他現在,一定對我非常絕望了吧!我可能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唯一了。
在愛情面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無論對方做了任何挽回的事,都會顯得特別的卑微。
儘管如此,茹沫還是想要再任性一次,他為她做了那麼多,而她呢?她在微信,微博,網上論壇等,都發布了祥毅的照片,並且學著祥毅的口吻:
我的男朋友因為我的無理取鬧離開了,請大家留意,電話是……
可是這些到了最後,終將是石沉大海一般,丁點的風浪都無法掀起。
幾天過去了,手機很平靜,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消息」,茹沫沒有法子了,她開始走出門,拉下臉面,一一的詢問祥毅的朋友們,可是他們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不知道,或者是與你無關。
她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正好碰上了剛從飯店走出來的王海。
「海哥,我……」茹沫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飛一般來到王海的面前,有些慌亂的張口。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是我不知道。」王海沒有過多的停留,而是與她擦肩而過。
好的,我知道了!茹沫抬起那千斤重的雙腿,準備離開,王海的聲音再一次從身後傳了出來。
「活著不易,千萬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這樣作賤自己。你是,我是,祥毅也是,我們都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別再想著過去了。」王海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大步的離開。
不值得的人!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我不知道這些,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祥毅才能給我帶來溫暖,因為他只要笑一笑,就可以讓我的心,春暖花開。
茹沫跑去了火車站,買了當天回A城的車票,她不確定,但是希望在渺茫,她也要爭取,她在賭,她賭祥毅在A城的家。
可是她的賭運一向都不好。
叮咚~
門鈴響了,身穿家居服的祥晨走過來開門。
「你來了?」迎上茹沫四處張望的眼神,祥晨聲音冰冷的說道,彷彿他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
茹沫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兩鬢已經斑白,昔日那高大挺直的後背,如今卻已經有些駝了。
祥毅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很大,大到讓他換了一個人。
「祥毅沒有回來過,請回吧。茹小姐!」祥晨說著就想要關門,這個女人,他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說實話,他不想要見到這個女孩,也不是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是祥毅為了她,竟然選擇和自己斷絕關係!到最後,竟然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即使以他的人脈,這麼多天,也是沒有找到祥毅的影子。
「好吧!但是叔叔,如果他回來了,請一定要告訴我!」茹沫微微躬身,但是回應她的只有那冰冷的關門聲。
曾經的那些美好,全都被現實的殘酷所擊碎,曾經的那些事,也全都付諸東流,曾經他對她說過的永遠,一諾千金,可是現在,卻人走茶涼。曾經,曾經。這兩個字令人多麼的難受,世界上最痛苦的兩個字,莫過於此了吧!
曾經他說過的抱歉,曾經他給過的溫柔,茹沫每一樣都記得如此清晰,可是記得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一個月以後,祥夢雨與葉梓辰的婚禮,茹沫拿到喜帖的時候,傻傻的笑了,曾經的那些玩伴,如今都已經嫁做人妻,而她卻……
到了婚禮這一天,茹沫打扮的很美,就是懷著試一試的心理,希望在婚禮上碰見那個人。
時間流逝,婚禮準時的開始,可是茹沫卻沒有看見祥毅的影子。
連自己妹妹的婚禮都不來么?
她看著台上潔白的婚紗,和滿臉幸福的祥夢雨,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成長是什麼?不過是用童年的天真與未經人事的潔白,才能換取成長的權利。
當她聽到了小雨口中說出的那一句「我願意」時,會場上瞬間掌聲雷動,茹沫笑了笑,起身走出大廳。
一出門,茹沫看見了門外停著一輛保時捷,一名眼戴墨鏡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他的一切,哪怕是舉手投足間都讓茹沫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
祥毅!
與男子擦肩以後,茹沫猛地一下回過頭,可是看到的只有那緩緩關上的門。
茹沫有些奇怪,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可是從他的身上,茹沫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冰冷,他的表情,似乎要把所有的人都隔絕,只剩下他自己。
我一定是太累了,都出現幻覺了,茹沫拍了拍腦袋,自我安慰的說:「對,我一定是太累了!」
她攔了一輛車,準備回家去睡一覺,卻殊不知,在她離開以後,門內一直有雙眼睛正在不舍的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這才依依不捨的走進會場。
回到家,茹沫可以說是沾床就著,她太累了,確實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外面的世界,好像是故意和她做對一般,在她蝸居在家時,外面,哦不!應該說是只有她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A城沸騰了,祥家大少爺,與張家小姐訂婚了!兩家都是國內外知名企業,身份上也正好相配,可謂是,門當戶對。
而這一切,茹沫都不知道,她還在家悠閑的睡覺,直到一通電話把她吵醒。
--什麼!他訂婚了?
茹沫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她拿著手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去洗漱,前後不過十幾分鐘,她便已經收拾好東西走出門了。
茹沫一遍一遍的刷著新聞,又一次次的放大圖片,不會錯的,照片上的男人確實是祥毅,他笑的這樣燦爛,只不過眼中少了一絲溫柔。
呵呵,消失了一個月,回來就訂婚了,我怎麼這麼傻啊?
茹沫搭上了何惜緣的順風車,當天晚上就趕回A城,來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她遠遠的張望,看著在雙方父母的誇獎中有些不好意思的祥毅,心裡不知明的疼痛。
「走吧,怎樣都是要過去的。」何惜緣拍了她一下,然後,也不管她的心情,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推了過去。
眼看著離他越來越近,茹沫的心也開始慌了,這一次他的回歸,帶給了她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毅哥!」何惜緣拍著手,滿面笑容的走了過去。
祥毅聞聲轉過身,他笑了一下,不過很淺,他伸出手寵溺的摸了摸何惜緣的頭,整個過程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茹沫一眼。
「她……是誰?」祥毅的眼睛空洞洞的,他就那樣盯著茹沫,語氣異常冰冷的問道。
茹沫沒有聽到,她只顧著看那挽住祥毅手臂的張家大小姐,心裡很不是滋味。
「毅哥,她是茹沫啊!」何惜緣替她回答,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沒有想到祥毅居然會這麼問。
祥毅抬起頭,沉思道:「茹沫?茹沫……哦,我想起來了,是我那個曾經的女朋友吧!原來是你,她不說我都忘了。」最後一句話,是祥毅看著茹沫說的,眼中的那種淡然,一目了然。
曾經,又是這個曾經,茹沫都快要崩潰了,為什麼誰都要和她說這麼難過的詞語,又為什麼要擅自把這些個過往列入這名為「曾經」的清單。
茹沫冷笑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對啊!那些事情不正是曾經嗎?
曾經的他追她,拋棄了身份,再後來,他騙了她。曾經的他,拋棄了身份,就為了追回她,可是那一夜,他讓她失去了所有,曾經他找了她整整三個年頭,可是她卻親手推開了他,再後來,他拋棄了她,如今,也是該討債的時候了,他重新拾起了一切,偏偏唯獨忘了她。
「對啊,這些都只是曾經的事情了。」茹沫苦笑,她快要哭了,但她不能,她看了眼何惜緣:「我是送惜緣妹妹來的,她到了,我也該走了。」
茹沫轉身,裝作堅強的走了回去。
原來天底下竟然真的這麼殘酷,得到了一些東西,就會失去。而茹沫得到了自由,她就像是一隻鳥,離開了名為「祥毅」的籠子,可以飛去更廣闊的天空,可是她好捨不得啊!因為離開的代價是籠子里留下了一隻新的鳥兒,她是被拋棄的,被她愛的人拋棄。
最美的風景,莫過於戀人的陪伴,在愛人的陪伴下,什麼都是美好的,可是最憂傷的風景,卻莫過於口中的曾經。
茹沫不奢求能夠享受大魚大肉,也不奢求能夠活的多麼高端,她只是想要一個愛她,能夠永遠陪在她身邊的人,給她想要的幸福,哪怕住的地方會常年漏水,哪怕吃的只有五穀雜糧,那麼她也無怨無悔,因為她始終都知道,她的身邊有一個愛她的人。。
只要愛的人陪在身邊,哪怕只是粗茶淡飯,我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