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性
等等……車票！
常思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秦冬夏手裡拿著的車票是他的，那就糟了。
他的車票和秦冬夏一起葬身血河底部的話，他也會在天亮時任務失敗。
常思的面色瘋狂變換。
他知道淹沒在血液中的感受，這個時候秦冬夏是看不清楚他在做什麼的，甚至秦冬夏可能都猜不出來他和她的位置互換是因為他的結所致，畢竟他已經展示了結的縛鬼能力，既然如此……
常思看了一眼動作在逐漸加快的巨屍，心中一狠，念頭再次一動。
烏光扭動，兩人的位置再次互換！
秦冬夏駭然地出現在了血河表面，面色青白不堪，顯然已經憋到極致，快窒息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為什麼會突然和常思交換位置，難道……
秦冬夏劇烈了喘息了好幾下，才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再度淹沒在血液中的常思。
她看到了他的掙扎恐懼。
那些情緒，不似作偽。
難道是鬼？
秦冬夏心臟猛然一跳，回頭看去，那隻巨屍正挪動著身子，朝她走來！
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必須趕緊上岸！
逃！
此刻的秦冬夏沒有時間去懷疑，她立刻朝著岸上游去！
但是……
好重！
她雖然在不斷地遊動，可距離並沒有縮短多少，實在是因為這條繃緊的麻繩太重了，被血水淹沒的常思墜在後面讓她很難前進！
要……放棄他嗎？
秦冬夏的腦海里閃過了這個想法。
幾乎是同時，淹沒在血水下的常思因為剛才交換了位置換過一輪氣，這時候狀態好了不少，他沒有掙扎，就這麼憋著氣緩緩恢復體力。
沒有向前移動了……她已經感覺到我的累贅了嗎？
不得不說，常思對人心的揣測極其精準，他真的猜到了此刻秦冬夏的念頭。
接下來，估計她會心裡掙扎一番，然後在身後巨屍的威脅下「痛苦」地放棄我，她會在一段時間內譴責自己，然後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常思在血水下面露出了嘲諷的笑，他見過不少這樣的事了，他深知人性是什麼。
人性是什麼？
人性就是付出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益。
做好事會讓秦冬夏得到道德上的滿足感，所以她會救他，每個救人助人的人也都是如此。
但當這種滿足感不足以抵消生命面臨威脅所帶來的風險時，她會怎麼做顯而易見。
常思在血水中笑著。
列車上的人都很羨慕他，他們覺得馬上就能下車的他一定很激動。
但……他們錯了。
常思並不為馬上就能下車感到激動，他甚至不覺得三千天就能下車了，二十五號車廂就是那列火車的盡頭？
可笑。
比起枯燥無趣的現實世界，常思更期待這個恐怖精彩的列車世界。
在他看來，現實世界是壓抑人性的，法律，制度，道德公約……
這些都是壓抑人性的惡臭之物，他知道那些一定會改變，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世界的歷史已經闡明了這一點。
當人性被壓抑到某個程度時，破壞就會產生。
它表現出來的形式有很多，戰爭，革命，暴動，究其根源，這些都是人性的宣洩。
常思很清楚，放縱人性的結果，就是犯罪。
但……他不覺得人性是需要約束的，在外面那個被約束的世界生存，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反而是這個世界，讓他找到了為所欲為的快樂。
常思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他在等待著秦冬夏的放棄，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繃緊的麻繩不僅沒有被解開，反而繼續帶來了拖拽著他前行的力道。
常思面色一變，本已做好的打算，竟是用不出來了。
為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
好重……
秦冬夏的手腕被麻繩磨得血肉模糊，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即使被血水的浮力分擔了一部分，還是讓本就體力一般的她幾乎寸步難行。
身後巨屍的動作越來越快，反倒是她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她已經很儘力了，但還是游不到岸邊！
岸，明明就在眼前了……
身體上的脫力在心裡形成了絕望，差點將秦冬夏徹底打倒。
但是……她又不可能放棄常思。
因為，他曾經救過自己啊……
秦冬夏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拖動著麻繩繼續往前游。
她已經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從上車的那一刻開始，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在她面前死去了。
血液的粘稠程度和常思的重量讓她幾乎力竭，可求生的信念令她還在支撐著。
這時，秦冬夏忽然感覺緊繃的麻繩一松，自己的後背反而傳來了一股力道？
「常先生？」
她轉過頭，原來是常思竟然從血液中掙扎著浮了出來！
他推著秦冬夏的後背，面無表情：「別說話，別浪費體力。」
秦冬夏鬆了口氣，沒了常思的重量，反而多了他的推力，她遊動起來要輕鬆多了！
「吼……」
巨屍的咆哮突然響起，接著，血水如浪濤一般開始狂湧起來。
「快！」
常思回頭看了一眼，巨屍口中嶽正明的腦袋幾乎完全被咬碎了，雖然已經沒了生命，但那張熟悉的面孔顯得異常恐怖。
它就差四五米了！
秦冬夏也已經是使出了最後的力氣，終於，岸邊就在眼前了！
秦冬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樓梯！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爬了上去，根本來不及喘息，就回頭伸出手說到：「常先生！」
常思拉住她的手，爬上了樓梯。
無意間，他看到了秦冬夏被麻繩磨爛的手腕。
這個剎那，常思有些恍惚。
「常先生，我們快離開吧，那具屍體快過來了！」
秦冬夏急聲說到。
常思沉默著點點頭，剛站起身來，卻踩到了濕滑不堪的血水！
常思腳下一滑……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應變，再次摔進了血河中！
該死！
「吼！」
巨屍的嘶吼就在身後，常思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會死的……
這次真的會死！
這個瞬間，他又注意到了那條仍然拴在秦冬夏手腕上的麻繩。
不……還有一個辦法，最後一個辦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