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畢業季
「明天的考試時間是……大家千萬別遲到了！」
光影流動的歲月，由春入夏的天空，鬱鬱蔥蔥的校園，坐在窗邊，透過窗子還能看見影影綽綽的剪影。
黑板左上角的倒計時醒目而刺眼，少年們每天看著那個數字從百位數變成十位數，十位數又變成個位數，如今它變為一個大大的零字。
班級里顯得尤為沉重，林熙和閔川也沒有再開小差。
「准考證一定別忘帶了，和文具一起放在文件夾里……」
鄭悅比誰都清楚他們不會忘記，只是習慣性的不忘多嘮叨幾句。
「不用太緊張，晚上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平常心就好。考不好不要緊，實在不行你們就兩個月後再來上課，明年再戰。」這話半是玩笑半是激勵。
三年裡鄭悅帶著學生直奔高考，做過無數的卷子，講過數不清的知識點，念過N遍高考誓言，而當高考來臨時，她還是會感嘆講的不夠多。
鄭悅以為這種離別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一般，可真正面對離別，心中還是湧出濃濃的不舍。
講台下有幾個女生已經忍不住的小聲啜泣。
林熙書桌上的一角還保留著為了應付小考而刻上去的英語單詞，只是在時間的逐漸消磨中淡去了顏色。
她已如鹹魚般的生活突然被一股末日翻湧的驚濤淹沒，眼前的不再是即將分別的場景，是南郊亦或北都三年來都恍如白晝的教室。
那時身邊的同學在問著立體幾何，互相檢查非謂語從句存在的語法錯誤，等高線如何判別走向，英法聯軍戰爭和八國聯軍侵華戰爭的聯繫是什麼，如何解釋「矛盾是普遍的,又是特殊的「……
那些日子裡飛揚的青春，像灑了一片星光，林熙愣著發獃，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安寧和平靜。
指縫很寬，時間又太瘦，在不經意間時間就悄悄的從指縫間溜走。
「該講的我都講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我也沒算帶好你們……」
「你們一個個都畢業追求新生活去了，我只能在這個崗位上慢慢熬成老太婆……行了，我只能陪你們到這裡了，下課了，你們可以走了……」
這可能是他們高三有史以來第一次準時下課，鄭悅背過身，熱淚盈眶，她可能是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離別了。
「你們畢業了。」
或是加油，或是不舍，或是期許，或是傷感，千言萬語都在這最後一句話里。
那年高考，無論努力或者努力不夠，都將帶來一生無法言語的回憶，那些是珍貴的，是不可磨滅的，又是凜冽刺骨的。
後來不知道是誰先動手了，班級里出現了第一本被撕裂的書，緊接著撕書的聲音此起彼伏。
窗戶大開，無數的卷子和練習冊的碎片灑在天空中把陽光分成幾瓣，碎片紛紛揚揚落了滿地。
玩累了，林熙坐回位置上，望著依舊嬉鬧的少年，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如果我們終將分離，那麼，許時光安然，願你們安好，書時光一筆，許歲月靜好。
……
都說六月艷陽天，可這次逢見考試，天公卻不作美，大雨傾盆而下，使原本就擁擠的街道變得更為擁擠。
早上八點半，隨著監考老師的哨聲，大批考生湧入考場，看著考生全部進入考場，鄭悅鬆了口氣，還好一個都沒少。
緊張、焦急、從容、淡定……
複雜的心情貫穿著考場內外，交織著學生、家長、老師的心。
林熙走入考場安靜的坐著，沒有電視劇中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聽著外面淅瀝瀝的雨聲，林熙突然也沒那麼緊張了。
考生們爭分奪秒，奮筆疾書，筆尖和捲紙接觸的一剎那，林熙忽然有一種「筆下歲月匆匆過」的感受。
十一點，一聲鈴響，考生統一停筆，老師挨排收卷，走出考場，林熙揉揉微痛的太陽穴，好像也沒那麼難。
縱觀校外的人山人海，全是翹首以待的家長們，顧盼流轉間，每個人的眼神寫滿期望！
家長們撐傘載著自家孩子離去，耳邊充斥著誇讚聲，安慰聲，三五成群的身影將林熙襯托的更是落寞。
「林熙！」遠處的閔川撐著傘，一步一步，堅定不移的走向她。
林熙心裡閃過一絲難過，隨後又釋然，那些不言歡笑，無盡悲傷的黑夜終於過去。
「走吧，去吃飯。」考完試后，林熙格外的餓。
「走。」
兩人來到離林熙家較近的小飯館，點完餐，林熙迫不及待的開口，「你怎麼不問問我考的怎麼樣?」
閔川替她拆開面前的餐具，順便回道，「不用問，我相信你考得很好。」
對於他的回答林熙很是滿意，「那你考的怎麼樣?」
閔川挑眉。
好吧，林熙已經知道他考的怎麼樣了。
「別提前交卷就好，萬一還能懵對幾道題呢?」
閔川：「我就是提前交卷。」
林熙無奈，「那你以後打算幹什麼?」
兩人基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是頭一次在一起討論。
「回我爸公司吧。」菜上齊了，閔川夾了塊排骨給林熙。
林熙戳著那塊排骨，心情複雜，一頓飯下來基本無言……
高考一連三天，第三天的時候天空終於放晴，最後一科結束，考生們才算徹底解放。
校外一片喜氣洋洋，太陽已經西下，下過雨後，天空如同洗過一般湛藍。
林熙徹底放鬆下來，閔川還是早早的就等在門口了。
「走吧。」閔川接過她的包挎在自己肩上。
「我想坐公交車到最後一站。」林熙一直覺得和男朋友坐公交是一件幸福的事，反正已經考完試了，有大把的時間。
閔川欣然應允。
因為高考剛剛結束，車上人很多，閔川怕擠到林熙，便將她圈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林熙，讓她很是心安。
隨著人數減少，閔川和林熙並排坐在公交車的後排。
忽的，閔川肩膀一沉，是林熙睡著了，閔川輕微挪動身子，讓林熙枕的更舒服些。
車子緩緩停下，窗外是夕陽歸途的晚霞，伴隨著車子到站的還有他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