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計劃
()真正下手去做,尚謙才發現在古代煮粥其實是個很有難度的技術活。他穿越來侯府以後過的一直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曾親自體驗過生活。他原本想為韶槿煮粥,是因為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為心愛的人親手煮羹湯可以治癒一切,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來溫暖她的心。
他在現代會些粗略的家務活,但現代人煮飯都是淘米放進電飯煲或者微波爐,就能解決一切。可在古代,從生火開始就是個挑戰。雖然董媽媽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葯,但還是細心指導著尚謙。
「三爺,先把這些柴枝放進去,用火石點著。」董媽媽原想自己幫三爺點了火,但這三爺卻是執拗,非要自己從頭到尾一步步來。
她卻不知道尚謙心裡還有另一個想法,既然他已打定主意要自立,那以後可能會遇上任何事情,他在古代連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沒有若遇到萬一可怎生是好。他下定決心一切都要從頭學起,若有個變化,也好照顧韶槿。
可他偏偏打了半天火石,卻只見火星不見火光,好容易打著了,一個緊張扔進去,卻是升出了陣陣濃煙。尚謙這才想起方才董媽媽還說過,應先墊些稻草進去。尚謙手忙腳亂一陣,方生起了火。這才記起尚未淘米,再回頭一看董媽媽,似乎正憋著笑偷眼看他。
尚謙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忙去米缸取米,又向董媽媽問了米和水的比例,方放進鍋里。他又回想起以前偶爾和老媽看的美食節目,說紅棗生薑粥最是禦寒,便讓董媽媽取了棗子洗凈,放了進去。又切起了薑絲,可偏偏古代的菜刀並非現代那般細薄卻鋒利,而是又沉又鈍,況他原本就基本沒做過菜,那薑絲他便怎麼也切不好,心想乾脆切成薑片好了,結果卻是連薑片也切成了一片片不規則形狀。
董媽媽看他那拿著刀的笨拙模樣,心裡還有些擔心,生怕他劃到自己,只得在旁一直說:「三爺,三爺,要不讓我來幫您切薑片。」
「不用,不用。」尚謙滿頭大汗,努力和菜刀作戰。
半個時辰后,董媽媽滿臉古怪地看著尚謙端著那粥走了,摸了摸手裡的小半錠銀子,心想老頭子一輩子沒給自己煮過飯,莫非這三奶奶真的和三爺是天作之合,將三爺管得這般服服帖帖?
而韶槿望著眼前的一碗粥,面上也浮出了古怪的神情。那一碗粥,有些糊,還飄著介於薑絲和薑片之間的不規則形狀的姜條。她喝了一口,倒也算得上香甜可口,但仍掩蓋不了焦味。
尚謙見她微微一蹙眉,便笑道:「換一碗,我讓廚房再做一碗。今天一定是董媽媽瞌睡了。」
韶槿鳳目流轉,見采梅和采蘭臉上都隱隱有些笑意,又看尚謙那還未洗凈的臉上還有著被熏黑的痕迹,心裡便明白了大半,道:「不用,我覺得今天這碗粥別有風味。采梅采蘭,我不用你們服侍了,你們先退下。」
說罷韶槿便認認真真地品起那碗粥,焦味算什麼,早已被那從內心裡散發出來的甜味給遮蓋過去了。
待采梅和采蘭退下后,韶槿便笑道:「謝謝。」
「嗯?」
「謝謝你煮的粥。」
「那是……那是董媽媽煮的。」
撲哧,韶槿笑了出來,道:「你可別賴人家董媽媽,董媽媽就是睡著了,也切不出這麼有個性的薑絲。」
尚謙的臉驀然紅了,韶槿卻掏出帕子,細心為他擦臉,道:「臉上還都是煙塵呢。」
「唔……我是初學者,以後會煮好些的。況且,我想過了,應該多學些生存技能,多適應這裡的生活,以後說不定總能用得上。」
「知道了,如果要適應古代生活的話,那這些事呀,也是由我來做。」韶槿見他兩眼被煙熏得紅紅的,有些心疼了,又道:「下回,我要下廚好好犒勞下你,這樣你就知道人應該明確分工了。」
「你會煮古代的飯?」
「在徐府里學過的,比你……還是略強一些的。所以,以後還是我來做。」
尚謙有些得意地笑了,道:「我發現我比很多男人都聰明,用一頓焦的粥就騙到一個姑娘心甘情願給我煮一輩子的飯。」
「你做夢。」韶槿啐了他一口,便不再搭理他,繼續喝著那碗粥,但眼角眉梢,已俱是笑意。
尚謙看她吃得慢,心想她定是怕他傷心,才勉強吃著,便道:「不,不,你快別吃了。你吃得這般難受,定是很難吃,我也料想到了,就是想試試。我還是讓董媽媽再給你煮上一碗好的。」
韶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道:「不,我吃得慢,是因為我捨不得吃,怕吃完了就沒了。」
「不會的,不會的,以後我就找機會常煮給你吃。」尚謙認真地說道。
韶槿便又像小狐狸一樣笑了,道:「我發現我比很多女人聰明,用一句話就騙到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給我煮一輩子飯。」
「好呀,原來你也在騙我。」尚謙舉起雙手,作大灰狼狀,撲向韶槿,兩人笑鬧作一團。半晌起身,止住了笑聲,尚謙見韶槿因為方才二人「滾打」作一團,此刻香肩微露,胸前起伏,又心猿意馬起來,韶槿也是兩眼迷濛。於是兩人便又進行了一場大規模、長時間的戰鬥。
這場「持久戰」打的二人都是精疲力盡,氣喘吁吁,又覺得有些尷尬,便各自把頭扭向一邊,閑聊起來。尚謙把韶槿落水一事的前後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韶槿也很是贊同他的意見,他們兩人,原先的危機意識實在太差,以後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對眼前的叢叢荊棘。
「小槿,我打算我們先到我母親原先的莊子上住一段時間,我聽尚春說,這尚公子原先不大打理那兩個農莊,雖然那裡的田地挺好,卻荒廢已久。我想讓那裡做我們的起步點,而且那裡也不會有侯府他人覬覦,他們都覺得那裡是荒涼之所。所有人眼裡望著的都是綢緞莊。」
「嗯,我們總要找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尚謙拍拍胸脯,說:「娘子,有我頂著。我想想我也該讀讀書,或者努力掙錢捐個功名,雖然這東西沒甚用,但好歹不會讓人看輕了。不過……也不能做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也應發展發展實業,好歹是條退路。我想給自己十年時間,邊經營邊讀書,你看可好?」
「你可不要讓自己太累了。要是古代女子也能科舉就好了,好歹我是那習慣背書的,不過莊子方面我倒能幫幫忙。」
尚謙又轉過去,抱住她說:「娘子,在古代女子的義務可就是相夫教子,所以這幾年,你還是負責多……多生幾個乖寶寶。」
嗷——下一秒他那不規矩的手就被韶槿咬了一口。
「不許你看不起我們這能頂半邊天的婦女。」
「我是怕你累到。」
「我也是。」
韶槿歇養了幾日,尚謙便加緊辦那計劃好的幾件事。一是向剛從京城回來的尚侯爺報備自己打算去農莊住一段的想法,他只說那裡是亡母所留想好好打理一番,自己以前太過荒唐,也想去那請個先生,讀讀書,侯府裡衣食太過豐足,容易消磨意志。對於他的這個想法,尚侯爺是一萬個不同意,只怕他去了又是鬧事,說讀書打理莊子不過是個借口。但吳太君,卻力主了這件事,因此尚謙便讓尚冬快馬先行,派些人先把那莊子整理出一處可以居住的地方。
至於綢緞莊,尚謙又去了幾日,還帶上了他「心愛」的小金寶、小玉姐,中午便在那閉了院子「笙歌連連」。老掌柜見他現了原形,自是細細稟報了尚二爺。尚謹又想到尚謙這幾日又鬧著要去莊子不住侯府,想他是嫌侯府拘束得緊了,便也滿心歡喜地去勸侯爺「放行」。
韶槿落水后,徐府也送來了一些補養品,是徐家二爺徐子年親自送來的。這件事,傳將出去,自然是又變了樣的,都說這徐家二姐在尚府過得不好,再度投水自盡。
因此徐子年,是板著一張臉來的,上回尚謙在徐府的表現,本讓他對這妹夫扭轉了一些印象。但這回,他卻是不聽別人,親來尚府問罪來了。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看見的是他的妹妹和妹夫親親熱熱地出來,臉上一絲作偽也無。原本想向尚謙發作的怒氣便遏了下去。
韶槿見徐子年那般神情,知他是心疼自己,忙道:「二哥哥,你莫聽外邊人胡說。我是為了救不慎失足掉進水裡的小侄女才落水的,不是他們傳的那樣。」
「哼。」徐子年還是虎著臉,瞪著尚謙。侯府沒人了?一個小姐落水卻讓少奶奶去救,下人呢?
尚謙見著這大舅子的神情,便終於知道世界上最難纏的人應是大舅子、小姑子,但此事終是因他沒保護好韶槿而起,因此他也誠心誠意地說道:「二哥,這事都是我的錯。但我保證,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我一定傾盡全力保護好小槿。」
徐子年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韶槿又好說歹說了一些。徐子年見她那活潑的精神頭,也放寬了心,不禁嘆道:「都說女生外向,果然如此。」
「二哥哥,以後你有了二嫂嫂,你就巴不得她女生外向了。」
說到此,徐子年的臉上便流露出一種幸福的神情,溫和地說:「妹妹,我來一是來看看你,二也是為了來同你告別。這回,我是要把你二嫂嫂接回來。」
尚謙見他兄妹二人要說些家事,便告罪一聲先出去了。
徐子年又道:「這次我還要去次東北邊塞,再運些藥材。我想來妹妹你現在也沒什麼營生,不如取一份子和我一同做這次的生意。回來以後,掙的我們也一起分。」
韶槿知道徐子年這是變著法子的給自己送錢,他跑藥材這麼些年,早已摸索出一條路,基本上是穩掙不賠的,況且自己連那可以加份子的本錢,也是徐子年之前給的,眼下他也要娶媳婦了,自己又怎再好意思要他的錢,便開口婉拒道:「二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你這麼說,讓我怎麼好意思呢。二哥哥你把二嫂嫂接回來,我可還要送你們一份大禮哩。我在侯府缺穿不愁,怎好再要二哥哥你的錢。」
徐子年見她心思玲瓏,一下便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道:「那妹妹你要多多保重。有什麼難處就和我說。」
「嗯。二哥你莫擔心,你給我的那些嫁妝,我打算和相公細細考察,私下裡做些生意。」
「……他?」徐子年面露疑惑之色,不是他不信尚謙,而是他實在聲名狼藉,但他又覺得現在的韶槿成熟穩重不少,應不至於冒冒失失便看錯了人,因此滿心疑慮之情溢於言表。
「二哥哥,你放心,相公是個可靠的,同我一樣,那些名聲,也都是虛傳的。至於這做生意,我夫妻二人都是生手,以後還有許多地方要向二哥哥請教哩。」
徐子年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道:「我很快便會回來。屆時有需要二哥我幫忙的,你只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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