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番外（大丹不壽，其情永昌）

「冬天又到了。」

青衣男子立在茫茫白雪之中，背負長劍，目光感傷，幽幽嘆息。

「林數，你果然來了……」

茫茫白雪的盡頭，一座破敗的神廟屹立不倒，漏風的木門咯吱作響，卻在林數感嘆之際，緩緩打開，走出一個光頭道袍佬。

鬚髮皆白，滿臉橫褶，但是身姿卻挺拔而攝人，目光超脫且漠然，彷彿眼前的這個男人只如螻蟻。

「縱使你以凡人之身轉戰天下，敗盡天下劍手，也無濟於事，凡人終究是凡人，無法擺脫的輪迴與宿命，短暫而可悲。」

林數青衣飛舞，目光如群星璀璨，身姿似明月不驚，氣勢似春風拂面，握劍即斗戰群雄。

「所以你自詡為神，用雙掌拆散愛情，以強力隔開生死，你把悲劇當做甜點，用鮮血粉飾容顏，你可悲也可死。」

林川沉聲的回答只換來那人的哈哈大笑，光潔的腦門入了魔淵，穿著的道袍進了妖門，身後的神廟不是神廟，所謂的真神也不是真神。

那是嘲諷的笑容，也是冷漠而無情，高高在上者不會對卑微施以同情。

「獲罪於神，其情不諒，鬼神厭棄。」

光頭道袍佬雙眸如燈籠之火點燃，開口似雷霆乍現，拂動衣袖，便起大風，探掌之間，白晝如黑夜，陰陽顛倒，混沌歸無。

林數感覺自己如置身大海，波濤一起，便身死道消。

旋即拔劍，光芒裂開黑暗，氣勢衝破雲天。

而後一斬，開天闢地。

光頭道袍佬砸了咂嘴，看著右掌掌心的血痕，笑道：「竟真的有了幾分神威，不過想要取回孫應情的真身，還不夠。」

長劍回鞘，林數面色平靜道：「如果不夠，便再斬一劍！」

旋即，拔劍，天光洗界，日月皆無。

剎那之間，光頭道袍佬眉心生出一點血紅，而後向下裂開，直到腳跟，血涌。

林數繞過光頭道袍佬，推開咯吱的木門，走了進去，溫和的像是春風拂面，平靜的如一汪寒潭。

他知道，他沒死，也不會死，斬掉的不過是神的玩偶，破碎的不過是一個玩具。

不過這也並不值得敬畏。

「為了今天，我已付出了太多，太多……縱使劍折人消，也得接你回家……」

眸子從短暫的悲傷中脫離，漸漸的凝固，堅定，不可動搖。

那個冬天，神從天降，擄走其妻，曰：「謫仙歸位，諸子安定，大丹內服，青春永壽。」

寒風吹拂而過，卻吹不滅林數心頭的決絕。

屋門打開，熱浪撲面。

大鼎之下，火焰洶湧，大鼎兩側，兩童子煽風點火。

一個白髮赤目生羊角，一個金髮碧眼生牛角。

羊角童子眸子一抬，老氣橫秋道：「看門童子壽兩千七百歲，而今橫死，實在可惜。」

「所以說，做神的要謹守本分，像那些不該說的便不要說。」牛角童子同樣老氣橫秋的回答，牛鼻子撅的老高，不斷的扇風，助火。

「譬如，老魔捉了謫仙女明面上是供奉，實際上是煉大丹，這些話咱是萬萬不能透漏給別人。」

羊角童子一邊添柴點火，一邊擠眉弄眼的回道：「沒錯，還有二十四天便是大圓滿一千零二十四天，大丹結成，羽化成魔。」

「這大丹細皮嫩肉，你說咱是蒸著吃還是煮著吃，烤著吃還是涮著吃？」

兩人在那嘰嘰歪歪，彷彿看不到衝進來的林數，當然這也讓林數捕獲到了有用信息。

孫應情雖是謫仙，卻也遭了劫數，待到二十四日之後便便宜了他人成道。

「她在哪裡？」林數拔劍冷然道。

羊角童子嘿嘿一笑，對著大鼎中一指，道：「大丹大丹，自然是火煉煙熏，剔除雜質，凝鍊那股子仙氣。」

林數聞言大驚，直接拔劍便斬，卻沒看到牛角童子悄悄溜到了後面，拿著板磚便乎在了林數的後腦勺。

「小爺我壽三千兩百歲，還鬥不過你個毛小子，看門童子是力與跋扈之神，我們卻是煽風點火與詭詐之神，看我再來一板磚。」

大磚還沒再下，一個猩紅的方形板磚便按在了他的面門之上。

「啊～」

慘叫一聲，牛角童子倒飛而出，撞碎了一地瓷瓶仙珍。

「聽聞鈴蘭老魔有煽風點火二童子，詭詐陰險，食肉吞骨，有看門一童子，眼高於頂，跋扈能斗，今日便斬了你們以泄我心頭不快。」

劍光一閃，兩人人頭落地，羊角與牛角倒插地板之中，發出鏗鏘之音。

大鼎火光大熾，火焰四濺而出。

林數挑開大鼎，其中巍峨聳立重重火焰之山，彷彿芥子須彌，容納一界。

「鈴蘭老魔的洞窟可是隱蔽難尋，三個童子竟都是看門的牲畜。」

一入其中，熱浪滾滾，汗液如瀑。

周圍群山巍峨，呈現火紅色，腳下黃沙，隱隱燙腳，四周皆寂，一毛不生，荒無人煙。

於是，拔劍再斬。

群山開裂，如同西瓜，四散開來。

眼望八方，獨獨北方山頭未缺角，想是特殊，便踏步而去。

山的盡頭，有一洞府，洞口方方正正如同祭祀青銅鼎。

其中吆五喝六，甚至酒氣蔓延而出，刺激著林數的鼻腔。

「鈴蘭老君大開寶丹宴二十四日，大丹功成日，丹香穿四野，聞之壽添八百，食之壽享大元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