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前任現任

林小平道：「是，今天我還看到了龔霞和她老公，她也生了一個兒子，已經六七歲了。」

林母看著林小平，嘆道：」你是因為這個心裡不舒服？「

林小平將頭仰靠在沙發上，沮喪地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常常在想，龔霞除了沒有生兒子，我實在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缺點。陳玉生了兒子，可除了這個，我沒有發現她一樣可以和龔霞想比的優點。媽，如今我四十多歲了，感覺到自己確實對不起龔霞和林芝——那個被我拋棄的小女孩，已經不叫林芝了，她現在叫龔青竹。」

林母忙近前悄聲問道：「小平，這麼說，你和龔霞還說了話？龔霞也不再恨你？她把林芝的姓名全改了？」

林小平長嘆道：「我不單和龔霞說了話，還和我這個已經改名叫龔青竹的親生女兒說了話。可是這個女兒親口對我說，她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現在她只認現在的父親，因為現在這個父親從小送她上學，接她回家，教導她做作業。她說，以後她一定好好孝敬現在這個父親。」

林小平說完，痛苦地繼續點燃一支煙狠吸了幾口——沒有眼淚，可是難過得心痛。

林母見兒子這樣，勸慰道：「小平，我就猜到會這樣，那一定是龔霞教導的。小平，你若是想這個女兒，你出過撫養費，你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林芝回來住幾天——龔霞現在再嫁在哪裡？」

林小平搖頭道：「媽，你也許不相信，不是龔霞這麼告訴告訴林芝的。但是林芝已經看過我寫給龔霞的離婚協議，恨我曾經的無情，甚至不喜歡所有的揚州人。說就是有一天我跪下求她，她也不會再認我這個父親！龔霞現在嫁的丈夫應當很不錯，長得很魁梧高大，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殊工作人員，並不在揚州。」

這句話雖然是龔霞說的，但是林小平相信，因為龔霞從來不說假話。

林母站起嘆道：「小平，已經過去這麼久，當初你也是自己想離婚的，把一切忘了吧。林芝叫什麼姓什麼，也沒有什麼，反正她也不可能回來。如果你想女兒，好好勸勸陳玉，她還年輕，讓她再生一個就是了。你還是少抽煙吧，虧你還是醫生，怎麼煙癮越來越大了？當心讓她不高興，上去吧！」

林母手指了指樓上，轉身進房間休息。

一支煙抽完，林小平嘆息起身，無奈上樓。

母親的話有道理，女孩子一定不會像男孩子這麼淘氣。如果陳玉會再為自己生一個女兒，自己一定好好愛她，把對林芝----應當叫青竹，把自己良心上的愧疚彌補到這個女兒身上，讓這個女兒成為一個優秀的女孩。

但是該怎麼和陳玉說呢？

去陳玉家拜年時，陳玉的姐姐曾經開玩笑問過陳玉，可是陳玉已經當即說自己不想生了。陳玉的性子火爆，林小平自然不好說什麼。

自從買了車，陳玉的朋友同學多，常自駕去外面玩。教師這個行業除了周末，寒假暑假多，林小平聽說她還參加了一個車友會。假期長時，結伴到鄰省遊覽，假期短，附近郊遊。陳玉說，單是這樣有車有時間閑逛的QQ群微信群，有五六個。

可能這樣分了陳玉不少心，這兩年林小平和陳玉兩個人冷戰常有，但是打架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就是林小平有時喝酒抽煙，陳玉也很少管——如果不是上班，平常外出回來，陳玉很快上樓，吃飯時才會出來。

陳玉喜歡打扮，加上本來相貌不錯，也算得上能歌善舞，當初為了生兒子，心裡盤算想離婚的林小平和陳玉見過一次面后，感覺陳玉比龔霞樣樣都好，除了文憑是普通師範生，所以離婚時，林小平很乾脆地給了龔霞一張徹底決斷的協議。

如今的陳玉只有三十五歲，雖然個子比龔霞矮，但是因為很在意打扮，所以比實際年輪還要年輕些，尤其和林小平走在一起。

林小平生於一九七三年，自從零八年下半年打聽到龔霞還是單身後，去龔霞上班的醫院想復婚，被已經開始在和朱尚文手機傳情的龔霞嚴辭拒絕後，心情越來越糟。不久終於拿到了駕駛證，買了一輛十五萬多的大眾小車，再去打聽龔霞時，已經是年底了，醫院工作欄那裡已經沒有了龔霞的照片，那裡的人說龔霞已經辭職去未婚夫那裡。

已經完全無望，林小平只能將自己這個想再一次離婚的盤算收起。

兒子有父母照看，陳玉和林小平常要上班，有時林小平還要值夜班。待到周末休息時，周五晚上開始陳玉反而更忙碌起來，電話，微信，QQ，似乎沒有什麼間斷過，周末早出晚歸，林小平和她除了晚上睡覺，見面說話的機會都很少。

林小平和陳玉已經有了一個不成文的協議：當初因為夫妻兩個鬧得凶，雙方父母還有當初的牽線人一起在林家勸說，從那時起，林小平的工資完全可以自主，但是兒子身上的所有開支都要林小平負擔，陳玉閑時只安心陪兒子，不能再無故鬧事。但是有一點，林小平也不能干涉陳玉工作外的自由，如不是夫妻原則性問題，林小平也不能為難陳玉，更比嗯呢該對陳玉發脾氣。

林小平來到樓上，見陳玉剛好清理好臉上的面膜，坐在電腦前上網採購化妝品。

」小平，你說你頭髮掉得厲害，我幫你買一瓶生髮劑怎麼樣？「

陳玉的心情似乎不錯。

林小平笑著近前：」我不用，反正我的頭髮多，只要你永遠漂亮年輕就可以！「

陳玉看了一下林小平，笑道：」難得聽你給我說這樣的好話，怎麼樣，你不買我買，我的頭髮有點少，也掉得厲害。你是醫生，我不求你幫我免費看病開補藥，你贊助點資金怎麼樣？「

林小平笑道：」可以，不過陳玉，現在有了政策，我們再生個女兒怎麼樣？如果你願意，我每個月贊助給你一千零花錢，一年三節加上你生日，在現在的基礎上，我每次加一倍，以後女兒的開支也由我負擔。「

陳玉聽了一愣，疑惑地看著林小平道：「你真想再生一個孩子？」

林小平道：「是啊，陳玉，難道你不希望有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兒？你是老師，又能歌善舞的，若是生一個女兒，一定和你一樣活波漂亮。一兒一女，這樣的家不是更完美？」

陳玉轉頭看著屏幕上的各種化妝品，無所謂的說道：「你們家不是不喜歡女兒嗎？要是真喜歡，當年就該留下那個小女孩。」

林小平聽了有些尷尬地說道：「陳玉，當初還不是怕你嫁過來不自在。我爸爸媽媽是不喜歡女孩，但是我們生女兒也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我們自己。你看人家有女兒的，女兒大了，對爸爸媽媽多好。」

陳玉聽了很快答道：「聽你這麼說，你是覺得我們兒子以後就不好了？」

林小平忙陪笑臉道：「陳玉，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說自己兒子不好呢？只是說起兒子，我想和你說幾件事情。你答應過林鵬的事情，你最好承諾。要是估計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在他面前承諾。林鵬現在讀八年級了，正是叛逆期，你若是承諾有不做到，他心裡會怎麼想呢？今天在鎮江金牛山，他撞人了，就是心裡憋氣呢，說你說一套做一套，他以後再不相信我們了。」

陳玉有些不相信地說道：「林鵬他真是這樣說的？」

林小平坐在陳玉身邊認真地說道：「當然，我怎麼會說謊？陳全也聽到了，不信你問他。林鵬因為生你的氣，連我也不想理了。」

陳玉嘆道：「林鵬，你是醫科大學高材生，教導兒子應當是你的責任。原來孩子小時，我也想管，可是爸爸媽媽把他當珍珠寶貝一疼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會著做務，你爸媽嘴上沒有說，心裡不知道說了我多少不是，我心裡明鏡似的。我還聽人說，你原來那位和你是校友，你們讀大學就開始談戀愛。若不是因為生了一個女兒，你們可能根本不會離婚。林小平你老實坦白，你們還有沒有聯繫？你這麼想再生一個女兒，你有沒有去看過你原來那個女兒？」

林小平忙道：「陳玉，我和先前那個的協議你也看了，我可能和她們還有聯繫嗎？我遇過她原來醫院的同事，人家早就再嫁人了。」

陳玉站起身，認真地看著林小平道：「小平，你原來那個女兒應當讀高中了吧？你倒有些狠心，離婚後你真沒有見過她？」

林小平道：「沒有。原來小時候同城都沒有想去看，現在大了，我就是去看她，她們也不可能認我了。陳玉，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好不好？」

陳玉忙道：「我還沒有想好。現在我的同學同事確實都在準備二胎，但是我們這個家有點不同，我怕自己變成你的前任，女兒出生了，你們就把女兒的責任丟給我了。」

林小平忙道：「這怎麼可能？我剛才都說了。陳玉，我們結婚了十多年了，我都已經是四十不惑之年，我又不是離婚專業戶。」

陳玉忙道：「等下半年吧，小平，我們隨緣，若是到時有了，不管男女就生下來，若是沒有懷上，後年再看。」

見陳玉已經不怎麼堅持不生，林小平心裡高興，親自給陳玉倒了一杯茶道：「陳玉，我有預感，只要你我們齊心，一定可以心想事成。至於林鵬，明天開始有空，我會好好陪陪林鵬，爭取讓他的數學物理爭取每次上優秀！」

陳玉聽了，心情也大好，不由笑道：「小平，我可先說清楚了，生孩子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但是以後你和你爸媽可別在我背後說我的不是。要是生了女兒，他們不幫照看，我可不依。」

林小平道：「這是自然，我會做通他們的工作。」

難得有這麼溫情的一個晚上。

正月初六，又是一個大晴天，相隔千里的歐陽如雪和龔霞兩個家庭，一早起來檢查各自行李，早飯後，都要踏上返回廣城的歸途了。

坑子鄉的松木嶺蕭家，今日更是忙碌。蕭三勇四勇小妹三個家庭，都要啟程，所以二勇夫妻還有王二花早早在廚下忙碌。

早餐十分豐盛，一大圓桌大人，一桌孩子，就如節日的大團圓飯。

不到八點鐘，三個家庭告辭離開松木嶺。

小妹和劉君豪先送四勇一家三口去車站，蕭三勇和如雪要去歐陽龍那裡接子蕭和劉以濤，約好在上高速的一家土菜館前等著一起出發。

蕭三勇和如雪回到龍城家裡，子蕭和劉以濤也已經收拾好。秦羅敷告訴如雪，許姍姍的哥哥送來的東西是冰凍好的新鮮雞鴨，早上不到七點就送來了。

歐陽龍也給女兒準備了兩隻雞兩隻鴨，十斤新鮮牛肉，不過只殺好了兩隻雞。現在天冷，歐陽龍說，兩隻鴨子是老母鴨，是歐陽山在老家買來的，用蛇皮袋子裝好，放前面坐位下，可以先養著。

看著年近七十的父母依舊如小時一樣關愛自己，如雪的鼻子酸酸的，只能囑咐兩個老人好好保重，說下次來廣城時小心些，先打電話告知。

半個小時后，蕭三勇開車來到高速路口的土家菜館前，見劉君豪小妹已經在那裡等候。

「爸爸，讓我開車吧！」

劉以濤上次來龍城時已經開過車上路，這次想繼續練手。

劉以濤已經二十一歲，考駕照三年了，所以劉君豪也不拒絕，坐在副駕駛位置看著。

此時廣城的許姍姍，一早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已經將東西送在如雪家裡，估計下午幾可以送到。

許姍姍現在的身孕已經快三個月，雖然食慾不很好，但是由於李雲青這些天休假細心的照顧，加上婆婆的大轉變，讓許姍姍心情越來越好。

十點鐘時，出去買菜的李雲青回來，竟然帶來了十多年沒有來往過的婆婆。

這次婆婆帶了兩箱牛奶，一箱給許姍姍吃，一箱給妞妞，並且很愧疚地對許姍姍道：「姍姍，以前是媽錯了。你有文化，媽只認識幾個字，所以很多不懂。都這麼多年了，媽心裡也不好受。希望你能原諒媽媽，我以後再不會為難你和妞妞了。」

許姍姍給這個曾經冷漠的婆婆倒了一杯茶，只好道：「媽，都過去了，我也早不放在心上了。我原來年輕氣盛，要說錯我也有，這麼些年，我沒有去看過你們，我也有不對。」

李母環顧著新家，見收拾得整整有條，妞妞在屋子裡看書，書本筆紙一類也擺得整整齊齊。

「奶奶，你坐吧，我們晚上開始有夜課，我要抓緊時間複習做完作業。」

妞妞起身扶奶奶去沙發上坐下。

妞妞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集中了李雲青和許姍姍的優點，溫柔漂亮陽光，還這麼有禮貌。自己曾經對這個親孫女冷漠得如路人，曾經羨慕無數有孫子孫女繞膝的天倫之樂，自己完全也可以有，可以為什麼當初是如此排斥呢。

李母坐下，想起以前的種種，忍不住拿出手帕拭眼淚。

李父現在雖然才六十多歲，但是性子越來越古怪，尤其常發脾氣。街坊鄰居對自己這對退休的老人，都敬而遠之，背地都說自己和老頭子是最刻薄的老人——有一次，無意地聽兩個鄰居說話，說自己和親生的唯一兒子媳婦還有孫女鬧的茶點斷絕關係。

可是那時老頭子身體好，進出雙雙對對，不覺得有兒孫在身邊有什麼好。可是現在老頭子常生病，雖然每次打電話，李雲青都會過來，不管忙還是不忙。

今年除夕，李雲青沒有來，妞妞也沒有來，屋前屋后的鄰居家裡，歡聲笑語，自己只和老頭子兩個人，幾盆魚肉，只自己兩個人動了幾筷子，端了幾天，最終都倒了。

老頭子自斟自飲，也沒有幾句話。過這樣的除夕，李母才感覺到，自己真的像孤家寡人。

今日見天氣不錯，整理院子的衛生，李雲青過來看父親，不到十分鐘兒子要離開，李母忍不住悄聲求了李雲青帶自己來看看這個「新家」，並且再三承諾，說自己只是來看看，決不會給妞妞和許姍姍帶來任何不快，就是以後，若不是李雲青來接，自己決不會單獨來這裡。

這次李雲青相信了，所以只好帶了母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