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綢緞那麼涼，如同歲月

此時的秦東，讓燕無雙開著車，來到了一處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雲州古街。

煙花那麼涼，轉眼成灰。綢緞那麼涼，如同歲月。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古街的老房子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只是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門窗，雕花的門窗已不再鮮亮，鮮亮的明堂已織上了蛛網。

站在街口，能看到很多悠哉悠哉的老人家，在他們的臉上都有一份歲月靜好與悠然自得，在這條老街，有許多被歲月留下來的老味道。

這裡，就是他和弟弟秦生從小長大的地方。

那一年的風雪之夜，義父孟蒼梧將兄弟兩從街角帶回了這條溫暖的小巷。

將他們當成親生兒子一般撫養。

而他們也把孟蒼梧當成了生父。

把明素華當成了生母。

只是五年前，這一切都劃上了句號。

弟弟的車禍，自己的鋃鐺入獄，讓兩個老人家大受打擊。

而妹妹，孟小蘭的婚事，更是直接被男方單方面毀諾。

在那訂婚宴會上，男方直接就毀了曾經的承諾，宣布自己絕不會娶一個強間犯的妹妹。

哥哥既然是強間犯，那妹妹只怕也是一個水性楊花之輩！

自己這個妹妹，一直就對自己兄弟兩頗為排斥。

當初孟蒼梧剛剛把他們兄弟兩領回家，讓本就捉襟見肘的生活，過的更是緊巴巴。

原本屬於小傢伙的父愛，母愛，又被分走了近三分之二。

一起生活的十幾年，孟小蘭和自己這兩個哥哥，一直都有罅隙。

好在自己念完書之後，在商場混的風生水起，這也讓孟蒼梧一家獲益良多。

只是這一切，早在他身敗名裂之後，全都打回了原樣，甚至還有所不如。

「你在這裡等我。」

秦東吩咐了燕無雙一聲。

接著，轉身走向了那一條小巷之中。

熟悉的小樓，一道略顯傴僂的身影，正坐在門口，手拿一把茶壺，仰頭看著天，時不時抿上一口。

飲一壺茶，笑談琴棋書畫。

這是義父孟蒼梧當年愛做的事。

「老先生，可否借一口茶水？」

秦東輕輕上前，小聲道，語氣中，帶著些許激動和感慨。

五年了。一別五年，總算是回家了。

「走開走開，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沒的水。」

孟蒼梧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話快說完之後，這才猛地感覺到不太對勁。

他猛地轉過頭，正好看到了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以及，那一道經過五年金戈鐵馬，已然是巍峨如山的身影。

「秦……秦東？」

孟蒼梧蹭然起身，愣愣地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秦東，我說今天我怎麼就老想著來這裡坐一會兒，感情是你小子回來了！老子還以為，你這小子，把這兒都給忘了！來，快進屋……」

孟蒼梧對著秦東的肩膀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秦東臉上噙著笑意，並沒有躲閃。

「義母呢？」秦東看向裡屋，沖著孟蒼梧笑道。

「她……燒飯呢，等會兒小蘭說要帶一個朋友過來。」

孟蒼梧鼻子冷哼一聲，神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男朋友？」秦東試探地問道。

「當年的事，畢竟是我有愧與她，若不是我……」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孟蒼梧大手一揮道，「幸虧沒嫁給那小子，要不然，我蘭丫頭還不得吃苦？」

「爸！怎麼，家裡來客人了？」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道年輕女聲。

一對年輕男女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秦東抬眼看去，女子自然是孟小蘭。

五年光陰過去，她身上少了幾分青澀，變得成熟不少，原本就出落的極美的她，此刻看起來更加奪人眼球。

「小蘭。」

秦東起身。

「你……是秦東？」

同樣的，秦東身上的那股偉岸氣質，同樣難與印象中那個書生模樣聯繫在一起。

「好久不見。」

秦東微笑道。

當年的那些罅隙，他原本就不在意。

自己身為家中長子，豈能沒有這點心胸？

「你……你怎麼回來了？這裡不歡迎你。」

孟小蘭眼中的光芒稍縱即逝，眼神重新變得冰冷。

「小蘭，你這是幹什麼，他是你哥哥！」

孟蒼梧呵斥道。

「不是！我不承認！是他害死了生哥！他是一個……」

強間犯三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孟小蘭的話，讓秦東心頭黯然，確實，當初要不是為了自己，秦生也不會出了車禍。

隨著秦東的陳墨，氣氛登時變得有些凝重。

「呵呵，還真的是秦兄啊，不知道秦兄可好記得我？」

此時，孟小蘭身旁，一個長的頗為帥氣的青年開口道。

「你……是李顯？」

秦東遲疑道。

「哈哈，秦兄果然沒有將我忘了，你還記不記得，在幼時，我曾經欺負過小蘭，你們兄弟兩那個來勁啊，直接就把我拖到了那邊的荷花池一頓胖揍，你們兩個，差點可就是把我給打死了。」

李顯嘿嘿笑道。

話落，他拉起了小蘭的手：「秦東，世事無常啊，現在小蘭可是我的女朋友，過陣子，我就可得喊你一聲大舅哥了。」

秦東：「……」

這李顯，是這一條街上的首富，家裡開著幾家金店，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百萬身家。

這個人，自幼就仗著家裡的勢力，橫行霸道，自己成了一個小團伙，當起老大。

孟小蘭之前曾經被他欺負，秦東知道了，帶著弟弟秦生就找過去尋仇，兩人打他們而是人，最後，直接就把李顯拖到了荷花池邊，一個勁地往死里打，要不是剛剛有兩大人路過，說不定還真就被打死了。

打架鬥毆這種事，秦東似乎從小就有天賦。

「這……還有這檔子事？」

孟小蘭疑惑道。

「你的哥哥，沒有告訴過你嗎？」

李顯問道，這種事，他還以為，孟小蘭是知道的。

孟小蘭細細回憶，這才想起，的確有一次，兄弟兩人一身狼狽地跑回家來，問他們怎麼了，他們也只是嘻嘻哈哈地說和一隻野狗打架了。

那時候，她也沒有多想，只是看著地上的泥水，心裡頭在生悶氣。

現在想來，卻是為她報仇去了。

她看著秦東，目光中遲疑了片刻：「來都來了，就先吃飯吧。」

「爸，我去幫忙。」

說著，隨手在牆上摘了一條圍裙，去了廚房。

孟蒼梧笑道：「當年的事情之後，我們一家就回到了這裡居住，房子什麼的，我們並不在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經常會有一些小混混上門找事，手裡還拿著欠條，說是你欠了他們的錢，那時候，多虧了李顯這孩子在從中斡旋……」

秦東聞言，心中瞭然，這應該，就是小蘭會和李顯走到一起的原因……

一瞬間，他的心裡也是有些矛盾。

作為小蘭的哥哥，他自然是希望這個妹妹能夠過得幸福。

只是他本能地覺得，李顯這個人，並沒有這麼單純。

「秦東，我去窖子里拿一壇酒，咱們爺倆好好喝喝，你跟李顯先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