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門樓子，城中深巷

這頓飯，因為有了這個小插曲，秦東實在是很難再繼續吃下去。

「不必。」

秦東探手，抽出了一張紙巾，緩緩道：

「義父，義母，小蘭妹妹，這次回來能夠見到你們，我很欣慰，五年來，是我虧欠了大家，秦生的死，是我一生的遺憾，至於你們，我絕不會讓你們再有事。」

「從今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們。」

「義父，保重身體，若有什麼事，隨時打我的電話。」

話落，秦東便起身告辭。

「伯父，伯母，你們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幫們，實在是大舅哥不喜歡啊。我這……也是在想辦法了啊。」

李顯一臉委屈道。

明素華也是很無語。

孟蒼梧冷哼一聲：「來，小蘭，隨我送送你哥。」

以秦東孤傲的性子，怎會屈居與人下？

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走到門口之後，孟蒼梧停下了身子，笑道：「小子，讓小蘭送你出去吧。」

「義父，這次回來，本想留點錢，只是怕您責罵，算了，我以後，常回來看您，這些年，我也搜羅了不少好茶好酒。」秦東點頭道。

孟蒼梧眼睛一亮：「行，知道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天色已近黃昏，淡金色的夕陽下，是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這五年過去，你依舊和之前一樣，孤高傲絕。也許是李顯的話，傷了你的自尊。但是剛剛，是媽拉下了臉，給你求的工作，你又何必拒絕的這麼乾脆。」

走在小巷之中，孟小蘭開口道。

「再說了，你剛剛出獄，哪裡來的錢？也就父親會把你的話當真。」

「小蘭……剛剛，當著外人的面，我有些話，也不方便說。」

「現在，就我們兄妹，哥哥有些話，也就不瞞著你了。」

秦東駐足，看著孟小蘭：

「來年開春，是秦生的忌日，屆時，我要讓當年害他的人，手持白帆，抬棺重葬，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獻祭自己的腦袋『築武軍』，以慰小弟在天之靈！」

「你現在，是我秦東的妹妹，我就不僅要護你一世平安，還要許你一世榮華。別說是這雲州，就算是放眼天下，都無人敢欺你分毫！」

他的眼神，如星辰般璀璨，映著淡金色的夕陽，又帶上了一絲傲睨一世的鋒芒。

在這一剎那，孟小蘭下意識地就想信以為真。

只是這五年來，她經歷了太多的從俗浮沉，早就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理智在高速她，秦東所說，太過荒誕。

「秦東，我原本以為，經過這五年的改造，你能有所改變。只是你這過的脾氣，反倒是見長，而且說的話，更是荒誕不羈，罷了，我今天就送到這兒。」

「你，好自為之。」

話落，孟小蘭轉身走回了家。

淡淡夕陽之下，秦東隻身獨立，滄桑而又孤獨。

燕無雙從巷口出現。

「孟小姐的話，有些重了。」

「小丫頭而已，何必較真。」

秦東洒然一笑。

「我倒是真想，有這麼一個哥哥。」燕無雙感慨道，「可惜了，有些人，卻是不懂得珍惜。」

「罷了，不說這個，剛剛沒吃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秦東道。

「嘖嘖，能得道都統這般評價的美食，想來是極為美味的，我倒是非常好奇。」

燕無雙興奮道。

「不錯，人間美味。」

……

秦東嘴中的人間美味。

卻是一個簡單的路邊攤。

花門樓子，城中深巷。

與熱鬧繁華的雲州主幹道雲州南街毗鄰，街巷間卻隔開了塵世的嘈雜。

一條已經坑窪不平的道路，簡樸低矮的房子和斑駁的牌匾。

主食是熱豆腐，蔥油餅。

老闆，是個上了歲月的老人，一臉和藹的笑容。

一人一碗熱豆腐，一個油餅，呼呼哧哧地吃著

白嫩的豆腐，舒浸在靜謐而淡黃色的豆水中，大餅薄厚均勻，食材紮實，香味十足，顏色黃亮，外皮酥脆。

一碗熱氣騰騰的熱豆腐外加蔥花大餅，這絕配再美味不過了！

「記得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來這裡吃這熱豆腐，與蔥油大餅。」

秦東抓起餅子，大大咬了一口。

「人間美味，你也嘗嘗。」

燕無雙拿起勺子，輕輕嘗了一口豆腐，卻是發現，與其他鋪子中所賣，並無不同。

但是秦東，卻是吃的津津有味，不亦說乎。

在這個瞬間，她忽然明白過來。

在這裡，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回憶。

「那時候，我和秦生，晚上肚子餓的時候，都會偷偷跑出來吃東西……」

「在過去的五年中，我時常都會想起眼前的這一幕……你說，要是我當年，能夠低調一些，秦生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秦東的聲音，有些低沉。

燕無雙並沒有說話。

這時候，她僅僅是一個聽眾……

……

等到秦東回到翰林世家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了。

「都統，這一號別墅，我已經讓人買下，只是因為長久沒有人居住，水電網路等等，需要再次調試，物業公司這些日子，似乎是出去旅遊團建了，所以可能要晚幾日才能入住。」燕無雙將車子停在了山下的小區入口，說道。

「無妨，晚幾日，便晚幾日。」秦東點點頭道。

「還有，為了方便照顧都統，我把稍微下面一些的3號別墅，也買下來了，都統要是住進1號別墅，我也會搬過來。」燕無雙吐了吐舌頭道。

秦東：「……」

這燕家在雲州，也算是大族，七碗茶坊，就是燕家所開，這丫頭要是真要買別墅，還真不差那個錢。

「下不為例。」秦東沉吟了了片刻后，淡淡道。

「是！」

來到701的門口后，秦東的心裡竟然隱隱生出了一絲期待。

探手，輕輕地按了門鈴之上。

鈴聲剛過，屋內就響起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以及一道興奮的叫聲。

「粑粑！」

「是粑粑回來了！」

小傢伙興奮的喊著，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就算是在門外的秦東，依然聽的一清二楚。

門開了。

小傢伙仍舊保持著手掛在門把手上的姿勢，歪著腦袋，探出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