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四章 峰迴路轉
瑾琪見雲裳愣神，眼中充斥上滿滿的寵溺，「快用些吧。」
「嗯」雲裳微笑著拿起調羹，輕輕舀動著碗中的肉塊，輕聲問道：「午時便到了嗎？」
「嗯，天痕遞來消息便來了。」瑾琪輕描淡寫的說道。
接到天痕的彙報時，自己剛從御書房中議事回重華宮，楚夢瑤行兇，香菱身亡的消息對他而言並無任何波動，卻在聽聞雲裳在場之時，心中一驚。連衣衫都來不及更換，匆匆忙忙便趕到惜雲苑中。
卻見雲裳不安穩的睡顏，更加不忍離去。
雲裳舉箸夾了一塊茄盒放於瑾琪碗中道：「小廚房的茄盒一直做得不錯，我記著你好似不討厭茄子。」
瑾琪嘴角一揚，看著有些忐忑的雲裳道：「嗯，我覺得很好。」
雲裳聞言鬆了口氣，歡快的喝起羊肉湯來，瑾琪對自己的喜好太過了解，常常為自己備好一切，雖然瑾琪未說，可這身衣衫明顯不是常服，恐怕接到彙報便著急的來了。他的心意真真切切的放在自己眼前。
而自己對於他的喜好卻所知甚少。他喜歡什麼菜品，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款式的衣衫，喜歡什麼茶，自己一應不知。
一席無話，時光似乎也溫柔了不少，淡黃色的燭光照在兩人的臉上，鍍上一層容光。
雲裳因午膳未用，羊肉湯似乎很是開胃，倒是有了大半碗米飯。而瑾琪，見雲裳如此倒是放心了不少。
「小銀，你說，慶國公府會如何處置此事？」雲裳微微皺眉的問道。
「裳兒覺得呢？」瑾琪隨手拿起一本詩集，抬眉問道。
「嗯……」雲裳略略思忖道：「香菱簽的是死契，家裡好似也沒什麼人了，可能給幾兩銀子，將這事掩過去。至於楚夢瑤，但看甄老夫人的態度了。」
「嗯，裳兒覺得老夫人對她如何？」瑾琪將詩經放下輕聲問道：「據我所知，楚夢瑤為庶出身份，又被甄老夫人送至家廟，因你的原因才得回府，想來應該不受寵。」
「嗯，的確如此，但是，我總覺得甄老夫人有別的想法。」雲裳輕聲說道。
「喔？何出此言？」瑾琪疑惑的問道。
「如若說甄老夫人已經厭棄了楚夢瑤僅僅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讓楚夢瑤回府，那麼楚夢瑤的靜心苑應該備有冷落和打壓。而楚夢瑤現在竟然還能想到裝病引起我的同情，而院中的丫鬟婆子均未見輕狂。說是蘇姨管院有方是否有些過了？」雲裳思忖著問道。
「有道理，繼續。」瑾琪微笑著看向雲裳，閃光的雙目讓雲裳不覺嘴角上揚。
「我觀察了一下，雖然靜心苑的院中地面上有些落葉，但是，樹枝修建得當，算不上過分衰敗，我總覺得甄老夫人是有意而為。」雲裳細細分析道：「原本我想著出了這樣的事情，楚夢瑤再不受寵，恐怕不久便會傳來病逝的消息，可轉念想到了甄老夫人這樣曖昧的態度，我覺得……」
「她不會死，也不會悄悄送至家廟。」瑾琪接過雲裳的話，緩緩說道，
「嗯，之前傳消息說甄老夫人想讓楚夢瑤為李承胤的妾侍，本次楚夢瑤來尋我，想來便是看中嫡妻的位子。」
畢竟那樣當李承胤當上了世子之時，她才可能是那個名正言順的世子妃。而一個妾侍，恐怕……但是這樣的話語云裳卻不知如何說出口去。畢竟這是前世的事，而今生自己是與李承胤僅幾面之緣的人。李承胤今生靠不得自己，那麼得到世子之位幾無可能。可是楚夢瑤會這麼想嗎？
「甄老夫人想拉攏寧國侯府，還是李承胤？」瑾琪低聲問道。
寧國侯府還是李承胤？難道說李承胤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甄老夫人在意拉攏？還是說甄老夫人預測到李承胤可能會有奪得世子之位的可能，不，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甄老夫人不會浪費楚夢瑤，偏偏將她以妾侍身份出嫁。
那麼便是討好寧國侯府，或者說拉攏寧國侯府。
「我覺得是前者可能性較大，但是，嗯，我一時也不能肯定。」雲裳思忖片刻回道。
「不急，這個我會去查證清楚，但我想很快便會聽到兩府聯姻的消息，至於楚夢瑤的位分，」瑾琪冷冷一笑，「也許殺了香菱一事反倒幫了她自己一把。」
「為何？」雲裳不解的問道。
如果將自己放在楚夢瑤的那個位置，自己錯手也好，有意也好，殺了婢女，即使是簽了死契的婢女，也定然不會好過，怎麼聽著瑾琪的意思到似相反呢？
瑾琪見雲裳困惑的樣子，輕聲解釋道：「裳兒年幼不知甄老夫人的故事。」
「故事？是何故事？」雲裳好奇的問道，「老夫人自己的故事與楚夢瑤的事情有何聯繫？」
「甄老夫人年輕之時可謂兇悍，原本楚老太爺身邊有為極為受寵的妾侍，當時甄老夫人已經育有兩子地位穩固，而那名妾侍卻是個寒苦出生。楚老太爺卻是真心喜歡，恨不得給她貴妾的待遇。甄老夫人很是不喜，正巧那段時間兩人同時有孕，甄老夫人卻在懷孕兩個月時意外流產，這名妾侍便是最可疑的人，被甄老夫人親手鞭撻至死，當時腹中的孩子也已經五月有餘。但這卻讓甄老夫人更加坐穩了正妻之位，連婆婆也畏懼這名兒媳。」
甄老夫人的故事有些久遠，可從這件事情中甄老夫人的心腸手段也可見一斑。
雲裳聞言心中一窒，到是沒有想到甄老夫人是這般心狠手辣的。難道……
「甄老夫人覺得楚夢瑤這般舉止與自己頗有幾分相像，原本擔心楚夢瑤無手段心機，才貌不算絕美鎮不住李承胤，即使是正妻的身份被小妾欺壓，還不如算了。」雲裳驚訝的問道。
「嗯，而她這樣的作為，卻能狠狠的震懾住李承胤，但也更需要正妻的位置，否則不能隨意處置妾侍。」瑾琪點頭道。
雲裳不覺輕嘆，原本想著不幫楚夢瑤，卻沒想到楚夢瑤的行徑既然促成了她的目的。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嘆。
「主子，天痕密報。」冷軒低聲說道。
瑾琪輕哼了一聲，微微揚手，只聽「嗖」的一聲，瑾琪右手微攥，轉手翻掌，只見一個小小的蜜蠟珠子呈於手心。瑾琪食指、拇指拿起珠子，輕輕一碾，從中取出一張小條，在燭光下大致看了看，嘴角一揚，對著雲裳笑道：「裳兒你猜，現在慶國公府在商討何事？」
-慶國公府-
「母親？」蘇若雪驚訝的看著甄老夫人，眼睛瞪的滾圓。
連同院中的丫鬟婆子也是不解的看向甄老夫人。難道老夫人老糊塗了，均說娶妻娶賢，四小姐這樣的事情，不管發生在什麼樣的人家也接受不了。原本打算將四小姐給李二公子做妾。現在怎麼反倒……
在場之中只有楚夢瑤欣喜如狂，「謝祖母恩典，謝謝祖母！」
「行了，起來吧。」甄老夫人面色如常的說道，完全沒有理會蘇若雪驚訝的目光。微微抬手對著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若雪、夢瑤留下。」
「是，老夫人」「是，母親、祖母。」
待眾人退下，老夫人威儀的看著楚夢瑤道：「你可知錯！」
楚夢瑤這次倒是毫不含糊，趕忙跪下道：「夢瑤知錯。」
「錯在哪裡？」
「我，錯在不該錯手殺了香菱。」楚夢瑤緊張的回道。
「哼，香菱一個婢女，竟敢勾引你未來夫君，死不足惜。你錯就錯在，在雲裳面前殺人，所幸你母親已經安撫妥當，否則，你也莫要妄想嫁於李二公子，便直接去家廟了卻殘生！」甄老夫人恐嚇的說道。
「謝祖母、謝母親。」楚夢瑤趕忙磕頭道，她死都不要再去那個庵里，清苦不說，還要受哪些老尼姑的欺負，在那個庵里，她還要看著香菱與李承胤兩人交歡。聽著那羞人的聲音，她只覺得心像被挖出來，放在那寒冬之中一樣，生疼、冰冷。
「行了，起來吧。」甄老夫人擺了擺手道：「原本祖母擔心你不能勝任正妻的身份，畢竟你與你大姐姐不同，她美貌，有才情，也有心機。可是你呢？罷了罷了。原本祖母只想著你便嫁於心愛之人就算了，可今日之事，祖母看到了你的狠絕。這是你能坐穩正妻之位的手段。可是，路是給你選好了，可是，怎麼走還要看你自己。還有，如若李承胤那孩子自己不來求娶……」
「祖母放心，他一定回來！」楚夢瑤著急的說道，生怕甄老夫人會改變主意。
「嗯，那便好。行了，香菱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回去吧，也不用住靜心苑了，看著晦氣，直接住到海棠苑吧。」
「是，瑤兒先行告辭。」楚夢瑤欣喜的退下，嘴角上揚，滿是掩飾不住的開懷。
自己一時氣急殺了香菱，的確解氣，可隨後便是滿滿的恐慌。楚夢瑤也許沒有心機，但不代表她傻。自己在慶國公府不得寵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如若這個時候甄老夫人想除掉自己便是最好的機會，關鍵，自己也無人願意幫助。
可是自己卻意外得了老夫人青眼，真不知如何言說才好。
看著歡喜遠去的楚夢瑤，蘇若雪的雙眉不覺皺的更緊。
「若雪，你是否覺得我老糊塗了？」甄老夫人輕笑著問道。
「雪兒不敢，母親思慮長遠。是我不敢比擬的。」蘇若雪謙卑的說道。
「好啦，知道你疑惑。」甄老夫人擺手道：「你瞧著夢瑤比熙兒如何？」
「有勇無謀，才色尋常。」蘇若雪皺眉說道。
「嗯，的確，所以，熙兒適合入宮，而夢瑤只適合拉攏李承胤。而且，我相信李承胤也吃這一套。」甄老夫人嘴角一撇：「李二公子愛女色，更有懼內的潛質，你覺得他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