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反神明的輓歌

「居然沒能打起來啊，真是令我失望……」

神界的某個虛空角落之中，作為反神明的盜火者燧休曼輕輕揮手，將自己面前神力所構成的鏡子拂破化為無數碎屑。

「雖說一開始給了我很多幫助，不過現在看來，致力於維護世界穩定的『正義』已經成為了阻礙……」

他輕聲低語道：「或許是時候讓祂退場了。」

這時，如同雷聲般沉重響亮，但又透出一股虛弱感的聲音響起。

「該死的反神明……你到底想做什麼！」

「哦，抱歉，我注意力一集中起來，就會忘記其他不重要的事。」

燧休曼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來。

他攤開手掌，火焰自虛空誕生，將原本無光的空間照亮。

直到此刻，剛才被他作為座椅的部分才顯示出了其真身。

那是一頭龍。

和尋常龍類不同，祂渾身的鱗片並非是那種接近礦物的角質質感，而是完全如同紅寶石般晶瑩且流淌著光澤。

祂的頭部和兇惡的西方龍有一些微妙的區別，看起來更像是混雜了些許東方龍的特徵，腦袋周圍一圈鬃毛就好似火焰般不斷升騰。

祂的身軀巨大但又不顯臃腫，看起來頗為修長，配合上那宛如寶石的龍鱗，靜靜地躺在虛空中的模樣，就如同一件最高規格的工藝品般，令人賞心悅目。

一定要說有什麼瑕疵的話，就是此刻這件工藝品上，出現了裂紋。

「明明已經擁有了上位神明的力量……卻一直隱藏至今……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巨龍的聲音依舊響亮，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掉聲音里那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我們反神明要做的事不都只有一件嗎？」

燧休曼來到巨龍跟前，看著對方那差不多有自己半個身子那麼大的龍瞳，輕笑著說道：「奪取神明的權能，化身神明。」

「不，你騙不了我。」

巨龍卻對他的話不屑一顧：「你的野心絕對不止如此，否則根本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程度有那麼一點不同而已。」燧休曼伸出手用快要貼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以強調『只有一點』的意思。

「莫非你的野心不止是我的火焰權能，還妄圖竊取更多的權能嗎！」

很顯然，這頭已經隨時有可能隕落的巨龍便是這個世界的火焰之神·伊格尼茲多拉格。

但此刻，祂的名諱即將被加上一個『原』字了。

因為就在剛才，祂輸給了燧休曼，被對方奪走了近乎全部的神格與權能。

伊格尼茲多拉格的質問沒有得到回答。

燧休曼只是朝祂露出了一個『利益相關，懂得都懂』的謎語人笑容。

結果伊格尼茲多拉格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愚蠢！反神明就是凡人的上限，哪怕你們運氣好到吞噬了神明的神格也沒有出現排斥反應，但也已經是極限了！」

也許是迴光返照，巨龍沉悶如雷的聲音里多了一點生氣：「凡人和神明，在本質上就是不同維度的生命形式，神明能夠兼任多個神職與權能，但你們凡人即便踏入了神的領域，也就只是這樣而已，作為反神明的你們永遠都無法獲得新的權能，只能拘泥於原本的權能……不，考慮到生命維度的差異，你們甚至連原本的權能都無法守住，遲早會被淘汰掉！這就是為什麼神明都知道有反神明這種存在，卻從來不會在意你們的原因，因為你們根本無法取代神明！」

但面對巨龍的嘲笑，燧休曼卻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動搖。

他仰視著對方，輕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主物質位面從來不缺驚才絕艷的天才，能夠突破藩籬的絕對不止我一個。但現在神界之中反神明卻幾乎絕跡，這本來就是很奇怪的情況。」

伊格尼茲多拉格停下了嘲弄，巨大的龍瞳看向了鎮定自若的新晉火神。

「我花了很多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已經隕落的反神明前輩搖搖欲墜的神國。」燧休曼也很配合地講著故事：「對方在她殘存的神格碎片中記錄下了一切——反神明的限制，反神明的極致，以及反神明的悲哀。」

「就像你所說的那樣，主物質位面的生靈天生就存在缺陷，哪怕我們捨棄了軀殼，只以精神作為依託來構築新的神明之軀，也沒有任何作用，權能與神職還好，但神力會隨著時間逐漸流失——奪取神格的那一刻，實際上就是反神明一生中最強的時間。」

「那位前輩嘗試了很多辦法，但都沒有奏效……不過後來她還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並根據她的猜想，成功為自己延續了將近三百年的神明生涯，甚至直到最後，她都不是自然隕落，而是被其他神明殺死的。」

燧休曼說到這裡看向了伊格尼茲多拉格：「你猜猜看，那位前輩的名諱是哪位？」

「哼，我從來不去關注反神明這些吸血的臭蟲！」巨龍冷哼一聲說到。

「作為臭蟲把堂堂火龍神吸幹了還真是對不起，既然你沒什麼興緻的話，那我就直接揭曉答案好了。」

燧休曼看著伊格尼茲多拉格，露出了一個森寒的笑容：「她的名諱正是『極光指引者·艾琉』。」

原火神的龍瞳一下子睜大了許多，眼中更是出現了些許金色的流光，祂抬起頭看向燧休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瘋了！那可是禁忌的力量！」

「或許吧，我倒是知道觸碰那種力量的人都會被神明視為公敵消滅掉就是了。」燧休曼聳了聳肩：「即便是我，也不敢一次性面對一位以上的天父級，所以必須讓祂們稍微忙碌一點，無法脫身比較好。」

「難道說……」巨龍難以置信地看著燧休曼。

「沒錯，我會用你的屍體引爆第四次神戰，然後藉此利用那種力量篡取更多的權能！」

燧休曼意氣風發地看著巨龍：「我將繼承所有反神明的意志！如果說你們這些傢伙是『天』的話，那我便要奏響天之殤，立於天之上！」

巨龍眼中的輝光漸漸消失，最終生命的氣息也一併斷絕，只是那副震驚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