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婚典

「都把東西放好了，吃食都備好，若出了紕漏本宮要你們小命！」貴妃林淑瀅扶著宮女在各處一邊查看一邊警告著布置大殿的宮女太監。

大殿四周放著許多碩大的夜明珠，邊處還放著珍稀近米高的火紅珊瑚樹。

殿中座椅皆是上好的紫檀所制，食具是稀有的琉璃釉瓷器，皇室座位前皆擺著象牙箸，高官和外使的作為前擺放著金箸，官員家屬的座位前擺放著銀箸。

庭中搭建著一座舞台，四邊座位都能看得清台上的表演。四面高柱束著軟煙羅，遠遠望去，竟似大殿籠在煙雲之中恍如仙境。

看著這布置得華貴無比的大殿，林淑瀅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十幾年來，她林淑瀅寵冠六宮，得後宮調度大權，說她是未冊封的皇后也不為過。明日便是她最心愛的女兒王玥的婚典，聯姻婚典的宴席既是為即將出嫁的公主的踐行也是對聯姻之國的一種變相震懾，她自然要怎麼華貴怎麼來。

想到聯姻，林淑瀅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該聯姻的是那個賤人的女兒，沒想到後來竟換成她的女兒，雖然她捨不得自己的寶貝遠離國土，可想想那日她鬧軒轅王那陰沉兇狠的眼神，忍不住心魂顫抖。

這是個絕不容許別人忤逆他的男人，若不能好好聽話，藍雪琦〈王后〉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

可是……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對王嬙格外寬容？

王座左手下的第一個位置，永遠是王嬙的專屬位置。如果她沒參加宴會，那個位置只能空著，誰都不能坐。

看著那個座位，林淑瀅看不懂。或許，應該說沒有人看得懂。那個男人永遠讓人弄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娘娘，時辰快到了。」身邊的宮女小聲地提醒走神的林淑瀅。

「幾時了？」林淑瀅回過神，問。

「已是酉時正點。」宮女回答。

「御膳房準備的怎樣？」

「已經備好了。」

「讓御膳房把做好的菜品保溫好莫要涼了，一部分宮女去接來的賓客，你去看看萱怡公主準備好了沒有。」林淑瀅滿意的點點頭，把任務安排下去。

「是。」

晚宴時間臨近，朝臣皆帶著家眷趕來，求親的使臣也來到舉辦晚宴的大殿，大家驚訝感嘆著殿中布置的華貴，一邊相互寒暄。朝臣的家眷們也攀親帶故的想盡辦法與各宮娘娘搭話，一時間嘈雜不已。

「萱怡公主到。」

殿中眾人回過頭，只見一襲紅裙的王玥邁著小碎步走進殿來，墨發金釵，琉璃額鈿，雪膚柳腰，美艷不可方物。

「軒轅二公主，確實很美，配陛下也還可以。」求親的使臣低聲交流著。

「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看四座皆驚於自己的美貌，王玥心中驕傲，面上依舊帶著謙遜溫柔的笑容，款款走到林貴妃的身前行禮。

「玥兒免禮。」拉起王玥的手，看著面前越發美麗的女兒，和四周的注目，林淑瀅心中很是得意。

「萱怡公主真是越來越美了，宛若天仙啊。」旁邊一位官家夫人一臉笑容稱讚。

「夫人謬讚，都是母妃的功勞。」王玥心中得意麵上依舊帶著謙遜的笑容回答。

旁邊其他的官家夫人也紛紛討好地誇讚王玥的美貌，刷林淑瀅母女好感。

「陛下駕到，長公主到。」

一聲通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殿中的眾人趕緊轉過身朝著殿門方向走進來的人行禮。

「參見陛下，參見長公主殿下。」

「眾卿平身，落坐吧。」走到上座坐下的軒轅王示意他們起來。

「謝陛下。」眾人起身入座，悄悄看向左側首座坐著的少女。

如雪銀髮帶著飛凰釵，純白雲錦繡鳳裙。冰藍眼瞳，小巧櫻唇，膚如凝脂似白雪，玉指纖纖似青蔥。傾國傾城，恍若天仙。

然而此刻眾人注目的王嬙飲著杯中烈酒，心中凌亂如麻。

回想著剛才軒轅王告訴她的事……不，與其說是告訴，還不如說是通知、命令更為準確。

這幾百年來國運從未低迷、現世最強大的國家——軒轅國，竟是用鳳鳥後人之血為祭的密陣換來的繁榮。

而她這十一年的平安，是她的母后，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如今，密陣的效果開始減弱，需要新的供養，是該輪到她的時候了。

飲盡杯中烈酒，王嬙眼中閃過極致的怨恨。

最尊貴的公主？多麼可笑的身份，多麼恐怖的謊言。

軒轅王說，密陣一年只需獻祭一次，只要她同意，他會給他自由，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可是，密陣只要祭品獻祭一次，就會在祭品身上烙下詛咒，一但背叛或者到時間卻沒有得到供養，詛咒就會發作，生不如死。

如果她不答應，也可以。只不過，藍家，就此滅門！

王嬙看著杯中酒，心中苦澀。

她，有的選擇嗎……

王嬙看著杯中酒發獃，上首的軒轅王暗暗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轉瞬被冷漠吞噬。

自古為王者，必有取捨。在天下和妻女之間，他選擇了天下。

一個時辰，似過千年。放下手中的酒杯，王嬙閉了閉眼，從座位上起身。

「兒臣身體略有不適，父王可否允兒臣先行離開。」

軒轅王看著她，半晌，點了點頭。

「劉晟，你送昭君回去。」

「是，陛下。」軒轅王身後的太監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王嬙的眼神一絲憐憫，「長公主殿下，請。」

點了點頭，王嬙隨著劉晟向殿門走去。

宴會中的人一看，長公主在這種宴會竟能隨意離開，紛紛感嘆王上對長公主真是寵愛。唯有朝臣位上的右丞，低著頭，眼中已是朦朧一片。

曾經，他保護不了最疼愛的小妹。如今……還因為他，她的孩兒受制，走上她本有可能逃離的命運。

雪琦、昭君……是我無能……對不起你們……

隨著劉晟走進宮裡最高的觀星閣，走上頂層。看著面前地面暗紅色的密陣，王嬙靜靜地站在那裡。晚風揚起銀白色的長發，單薄的倩影讓人心疼。

「公主殿下。」軒轅王的暗衛托著一把匕首走到王嬙身邊。

默默拿起匕首，王嬙嘴角揚起苦澀的笑。

白…對不起……我怕是……沒辦法與你一起肆意天下了……

寒光劃過皓腕，鮮血滴落在密陣上，密陣瞬間亮起嗜血的紅光，似有一股奇異的力量阻止著傷口復原，不斷的抽取王嬙身體里的血液。

「殿下！」凝霜和霓裳想要撲到王嬙身邊，暗衛立刻出現擋在了她們身前。

好疼……

隨著血越流越多，王嬙的意識漸漸模糊，一股刻入靈魂難以忍受的疼痛和冰冷不斷傳入她的感官，讓人恨不得立刻死去。

好疼……白……你在哪……

整整一刻鐘，似乎是滿足的密陣終於暗了下去，再也堅持不住的王嬙倒下，陷入了昏迷。

「公主殿下！！」

那一夜……燈火輝煌的王宮沉浸在聯姻喜悅之中，沒人聽得見……觀星閣上，凝霜和霓裳，被冷風湮沒的絕望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