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死亡
十二鬼月，下弦之三——病葉。
作為鬼殺隊的隊員，十分清楚十二鬼月的可怕，那是只有鬼殺隊的柱們才能應付的可怕存在，並非一般的鬼殺隊員所能應付。
是以病葉現身的頃刻之間，輕傷的兩名鬼殺隊隊員，神情便已緊張到了極致，甚至第一時間都開始考慮撤退的事情，畢竟他們本就已經受傷，還有一個重傷的同伴！
只是眼下的情形，想要撤退恐怕是難如登天。
「啊啊，聞到有血腥味就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了我討厭的東西啊。」
病葉邁著有些拖沓的步子向前，懶懶散散的看了一眼兩個手持日輪刀的鬼殺隊隊員，又瞥了一眼不遠處躺在那的重傷員以及正在做後續處理救治的楓夜。
他很討厭鬼殺隊。
「真是的，作為區區凡人，老老實實被我們吃掉就好了，為什麼總要做些無謂的反抗呢，就不應該有反抗鬼的人物存在啊。」
病葉一邊往前拖著步子，一邊似是埋怨般的敘說著。
儘管整個人動作十分普通且緩慢，但一種無形的壓抑卻漸漸籠罩在場中，令那兩名鬼殺隊的隊員都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眼中都露出驚懼的眼神望著病葉。
遠處蹲在楓夜旁邊，擔當助手的甘露寺蜜璃，這時候也正有些吃驚的看著那向這邊走來的病葉，小手忍不住輕捂鼻子，她隱約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強烈的惡臭。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味道。
讓人發自內心的厭惡，以及……畏懼。
作為楓夜的妻子，醫生的助手，平時接觸過的種種藥材和古怪味道也算是很多了，只是這種惡臭，卻是以前不曾聞到過，只剛剛在這附近聞到一點，現在則強烈了無數倍。
而就在這個時候，將楓夜帶來這裡的那名鬼殺隊隊員，額頭一縷冷汗從面頰上滑落，他死死的咬著牙，握緊手中的日輪刀，顫聲道：
「逃……」
「楓夜醫生……你們……快逃……」
「不要管這裡了，快走！」
是他把楓夜帶來這裡的，他不能讓楓夜被鬼殺害，這個時候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攔住對方，至少要讓楓夜活下來。
也正是這句話，讓病葉的視線又移動到了楓夜身上。
「醫生啊。」
他似乎有些感慨，呢喃道：「我有多久沒有看過病了呢，是六年，還是七年，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都是病懨懨的呢，但現在……」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然後聲音逐漸轉化為一種冷漠，漠無感情的蔑視：「……醫生這種東西，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啊！」
唰！
下一個瞬間，他整個人化作一束幽光，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剎那間便越過了手持日輪刀的兩名鬼殺隊隊員，出現在了楓夜的前方！
同時他的左手勐地向著楓夜的脖頸揮去，手掌在半空中發生形變，化為了刀刃的模樣，在黑夜中散發出寒芒。
時間彷彿一下子變得無比緩慢。
兩名鬼殺隊的隊員在這一刻，僅僅只來得及將眼睛和視線挪動過去，眼中的目光一點點的化作恐懼和震駭，身體的動作則完全跟不上。
甘露寺蜜璃則是瞪大了眼睛，視線中勉強能看到病葉的動作，她的反應也是極快的，手中握著的工具鑷子，努力的向上抬起，試圖替楓夜擋下攻擊。
但她的動作也不夠快！
儘管做出了反應，但仍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鑷子，不斷的靠近楓夜的脖頸，最終卻還是遲了一步！
唰！
寒光閃過。
楓夜的身體凝固在那裡，視線也為之定格，脖子上出現一條清晰的血線。
「不！
！
」
甘露寺蜜璃的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黑夜。
她抱住了楓夜，手足無措的扶著楓夜的腦袋，混亂的想要把楓夜的腦袋拼在脖子上，但鮮血卻從楓夜的脖頸處不斷的灑出，將她的身體染紅。
只是。
陷入混亂狀態的甘露寺蜜璃卻並未發現，楓夜的一雙眼睛中，並沒有露出什麼恐懼和不甘心之類的神情，而是自始至終只有平靜。
「該死！」
「醫生！
！」
兩名鬼殺隊隊員大叫著沖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起來，楓夜剛剛救了他們的同伴，現在卻被鬼殘忍的殺害，他們心中的憤怒在這一刻甚至壓過了恐懼。
兩人瘋狂的沖向病葉，瘋狂的揮舞起手中的日輪刀，試圖將病葉砍成碎塊，但病葉卻只是神態從容自如的前後邁步，就從刀光劍影中從容避開了所有攻擊。
「憤怒嗎？」
「很好……我很喜歡憤怒，因為憤怒的人，吃起來味道更香的多……」
病葉一邊從容的閃避著兩人的攻擊，一邊語氣隨意的說著。
再又一次退避兩步后，他突然抬起右手，手指在一瞬間，化為了一柄鋒利的匕首，輕飄飄的彈向了鬼殺隊兩人手中的日輪刀，並與刀刃碰撞在一起。
當！
清澈的劍鳴聲響起。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碰撞，兩名鬼殺隊隊員手中的日輪刀便劇烈震顫，虎口幾乎被震裂，險些脫手飛出，各自被一股巨力震的退出十幾步。
「那麼，要先從誰吃起呢，由你們來決定如何？」
病葉慢慢的放下手，看向兩人，化為匕首的那根手指又迅速恢復原狀。
但就在這時。
「啊啊啊……」
充斥著憤怒，懊悔，自責，不甘等等情緒的聲音，從病葉的背後響起。
就看到甘露寺蜜璃渾身鮮血的出現在那裡，手中握著從重傷員旁邊拿走的日輪刀，用盡全力般的一刀，從背後向著病葉噼了下來。
這一刀中是她的所有憤怒，所有的懊悔，所有的自責，是前所未有的用出了幾乎全部的力量，狠狠的，向著病葉的頭砍了下去。
「嗯？」
病葉童孔微縮，在這一刻竟是察覺到了一絲危險，肩膀在一剎那間融化，並化作了一面盾牌，向著自己的頭頂擋了上去。
甘露寺蜜璃手裡的日輪刀與他血鬼術製造的鋼盾碰撞。
轟！
！
震撼的力量撞擊，讓病葉腳下方圓幾米的大地都轟鳴一聲，掀起一片片塵埃，如氣浪一般向著四周激蕩開去。
刀刃硬生生的砍進了鋼盾中。
「啊啊啊……」
伴隨著甘露寺蜜璃悲痛與憤怒的聲音，卡在盾牌上的刀刃勐地向下壓去，竟是一截截的砍進了那面鋼盾的內部，最後光芒一閃，硬生生的將其噼成了兩半！
日輪刀的刀光在黑夜中閃過，病葉的額頭也是出現了一條清晰的血線，一路蔓延下去，整個人赫然是被這一刀噼成了兩半！
不遠處。
兩名鬼殺隊的隊員都是驚呆的看著這一幕。
雖然甘露寺蜜璃是突然的背後偷襲，但作為一個沒修鍊過呼吸法的普通人，就算是憤怒激發了身體的全部潛能，再加上背後偷襲，能將一位十二鬼月的噼開，這也是幾乎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若是加入鬼殺隊，修鍊呼吸法，恐怕稍加練習就有繼子們的水準，磨鍊一番就能登堂入室，達到柱的級別！
將病葉從中央噼成兩半后。
甘露寺蜜璃手中的日輪刀刀劍觸地，只覺得體內的力氣消散一空，目光也低垂下去，看著地面，面頰上血污和淚水混作一團，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是她沒有保護好楓夜。
她剛剛應該更警惕一些，動作更快一些，反應更快一些……
明明早就知道這裡可能會有危險，早就知道楓夜沒有她那麼大的力氣，沒有她那麼快的反應，沒有她的速度，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那一瞬間的大意。
沒想到病葉會無視兩個鬼殺隊隊員，目標會突然選擇這邊的楓夜，而且還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手發生了變形，變成了一把刀，更是完完全全的出乎預料。
「小心啊！
」
可就在甘露寺蜜璃沉浸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時候，耳邊卻突然響起大叫聲。
是鬼殺隊隊員的大叫。
腦海中凝固了一瞬，視線再次抬起往前看去時，看到的卻是一截鋒利的劍鋒，向著她的胸膛刺了過來，而且距離之近，已經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和躲避。
這劍鋒來自於病葉！
明明被她那一下噼成了兩半，但那條血線此時卻莫名的消失了，她只看到病葉眼中流露出的震怒的情緒，以及那變化成劍鋒，向她刺過來的右臂。
兩名鬼殺隊隊員看著這一幕，雖然都在第一時間大吼提醒，但卻儼然已經遲了。
根本沒想到甘露寺蜜璃能將病葉噼成兩半，也沒想到將病葉噼成兩半之後，甘露寺蜜璃會突然垂下頭，失去所有的警惕。
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甘露寺蜜璃不是鬼殺隊的人，不知道要砍脖子才能真正殺死鬼，但顯然已經遲了，事情發生的太快，已經來不及了。
只不過。
在甘露寺蜜璃這邊即將被劍鋒刺穿的時候。
卻還有另一件事在同步發生著。
無論是兩名鬼殺隊的隊員，還是那名昏迷中的重傷員，又或者是甘露寺蜜璃，再是病葉這個十二鬼月，都沒有注意到這同步發生的第二件事。
那就是……
倒在血泊中的楓夜，身體流淌出的那些鮮血，正在一點點的消失。
而他那一雙變得平靜的眼童中，則悄悄的，映照出了整個世界的倒影。
「這一段人生，明明還想再多體驗一些時間的。」
「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