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錦嫿搖搖頭:「我喜歡杏子,因為它是澈的院子所生,即便是酸的,我也喜它,它何時熟,我何時吃。」
雲澈道:「好。到時全留給你。」
白錦嫿:「你不釀酒了?」
雲澈:「當初釀酒為了打發世間罷了。」
白錦嫿:「那也是件雅事。不可丟棄。」
雲澈:「待桃園裡的桃子熟了,我們一起釀,如何?」
「好呀。等到十幾年二十幾年後,我們再拿出……」十幾年……二十幾年……恐怕她等不到了,她的時間還剩不到一年,每一天都是生命的倒計時,等待最後一滴沙子落下,她將永遠不會再見到身邊人。
寒院,
雲澈側卧在軟榻上,白錦嫿站在窗前,神色微沉的望著外面。
雲澈:「錦妹。」
白錦嫿回過神:「嗯?」
雲澈:「過來。」
白錦嫿聽話的走了過去:「怎麼了。」
雲澈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白錦嫿的手腕,輕輕一扯,白錦嫿順勢倒在了軟榻上,雲澈摟住她的腰,固定在懷裡,以防她亂動。
雲澈看著白錦嫿的雙目:「從芙蓉巷回來,你便悶悶不樂,有什麼心事,可以同我講嗎。」
這件事該如何與你講啊,白錦嫿搖了搖頭,問道:「這次出去,是為了邵府的事嗎?」
雲澈:「嗯。」
白錦嫿:「要去哪裡?危不危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雲澈輕輕一笑,將白錦嫿額間的碎發撥開:「錦妹這是擔心我?」
白錦嫿:「自然是。」
雲澈道:「錦妹,你只要記得不論何時,有我在,便會護你周全,雖然我在翼闥無權無勢,但在九宇內還是有一席之地,這世間能與我的功力相抗衡的人,屈指可數。」
白錦嫿:「可是……」
「噓。」雲澈的手指抵在白錦嫿的唇邊,白錦嫿不在說話,雲澈滿意一笑,閉上雙眼,聲音有些低沉,道:「陪我睡會兒。」
白錦嫿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雲澈。
「錦妹。」
「嗯?」
「你這樣盯著我,我睡不著。」
「……」
「那我不看了。」白錦嫿也閉上了雙眼。
陽光正好,歲月靜好。
不知不覺,房間里只剩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太陽快要西落,白錦嫿被落日餘暉刺到了雙眼,幽幽轉醒,雲澈卻還在睡著。
彷彿天神勾勒出的容顏,渾身散發出與生俱來的清冽與高貴,也不知道前世修了多少福,今世能夠站在他身邊。
心裡美滋滋的,感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他身上散發著若有似無獨特的香氣,讓她忍不住靠近,白錦嫿不由的爬起身,在雲澈臉頰上落上輕輕一吻。
他臉頰細膩,觸感與她嘗過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樣,好像……雲澈睫毛微微一顫,白錦嫿笑容凝固,身體僵住,眼神一點一點的看向雲澈,心裡祈禱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來。剛好,對上那雙滿含笑意深邃的眼眸。白錦嫿立刻捂住臉埋進雲澈的胸口裡。
丟死人了!
雲澈低聲笑了出來,手臂收緊緊環著白錦嫿的腰。
白錦嫿露在外面的耳朵和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像是熟透的紅蘋果一樣,因為某人的笑胸膛跟著顫抖,她更加害羞,道:「別笑了。」
雲澈:「想不到錦妹還有偷偷親人愛好。」
「雲澈!」明明是帶著威脅的語氣,但卻總有些撒嬌的氣味。
「在呢。」
「嘶……」腰間吃痛,白錦嫿如蔥白的細手狠狠掐在雲澈的腰間。
雲澈見好便收,怕這丫頭覺得難堪:「錦妹。」
「……」
「錦妹?」
「幹嘛。」
「把頭抬起來。」
「不要。」
「會憋壞的。」
「不會。」
雲澈揉揉白錦嫿的頭,柔聲道:「好了,我不笑了。」
白錦嫿還是不出來:「我這樣舒服。」
雲澈嘆息口氣:「早知道我繼續裝睡了。」
白錦嫿抬起頭,惱羞道:「你!」
雲澈挑眉:「終於肯出來了?」
白錦嫿:「何時醒來的。」
雲澈:「你未醒的時候。」
這麼早,那豈不是她的所有小動作,小竊喜都在他的眼裡,完了完了,這次丟臉可丟到青幽了。
「公子。」
屋外傳來流風的聲音。
白錦嫿立刻起身,整理衣裝容發,雲澈也從軟榻上起來:「何事。」
流風:「已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現在便要走嗎?
白錦嫿疑道:「不是說過兩日走嗎?」
雲澈:「路途遙遠,不知要走幾日,父尊的壽辰快要到了,要儘快趕回來。」
白錦嫿:「原來這樣。」
雲澈:「我送你回去。」
白錦嫿:「不用了,你趕快去吧,別讓他們等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雲澈:「無妨。不急。」
寬闊的書房,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大人,胡莊主求見。」黑衣的修士恭敬道。
沈安淡淡道:「他來做什麼?」
修士道:「信子來報,五公子已查出邵府的事情,現已動身巫溪,尋找韓家人。」
沈安道:「尊主也不是吃素的,胡庄近兩年的種種所為,現在才被查,還不是他做事不坐乾淨,讓人抓住了把柄。」
黑衣修士道:「那胡莊主……」
沈安:「讓他進來吧,有些事正好得提點他,別到時連累到我沈府。」
「是。」
須臾,胡莊主行色匆匆的走進來,顯然是著急壞了,見到沈安,如同見到救世主一般,立刻跪在地下:「副使,救救胡庄吧。」
沈安:「胡莊主何事,要行如此大禮。」
胡莊主:「前些日子有人闖進來密室,看到了邵府的屍體,我一把火將密室燒了,本以為能燒死那人,卻不想讓他逃了,如今五公子已調查到了此事,莊主可一定要救救我胡庄啊。」
沈安冷漠道:「胡莊主可是抬舉我沈某人了,我不過是尊主的右副使,哪來的那麼大權利。胡莊主,你可知你殺了多少人,除卻邵府的百十人性命,你身上可還背著好幾百人的命呢。要怪變怪你辦事辦的不夠乾淨,讓人抓到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