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情院長的苦惱(上)
吳剛氣結,自己原本是隱忍孤立的性子,被梁涼生生磨成了話癆潑婦,「什麼澡堂子!刀斬肉身、心斬靈魂,此地乃是斬魂之所在,動輒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那為什麼我們裸了?」梁涼沒聽懂。
「於一些人而言,是殺人的屠宰場;於另一些人而言,卻也可作為護體罡氣的絕佳試煉場。」
草木風捲殘雲也似、劍氣縱橫之下萬物皆可破之,空氣被切成蛇形氣流、腳下的荒地更似是被犁過一般七橫八縱。
卻絲毫不影響一人一狗傳音扯淡。
「那為什麼我們裸了?」
「你怎麼翻來覆去就這一個問題!!」
「你也沒回答我啊!」梁涼更來氣。
吳剛耐心呼吸平復心緒,「大仙,我以護體罡氣護住你我肉身,才不至於被草劍木刃傷到身體,否則你早就似那瑾瑜一般化作了漫天血雨!」
「那為什麼我們裸了?」梁涼還是不解,「難道不能連衣服與毛髮也護住?」
「用心、用肌膚的觸感,全情投入感受劍氣與罡氣的碰撞,藉以修鍊舉世無雙的至強防禦,就不能穿衣服!」吳剛可算是說了句梁涼能聽懂的。
「額...好牽強。人家陰陰只聽說過雙修或男女療傷時要裸體的...那為什麼要給我剃毛?」
「我剛才說過了!」吳剛抓狂,「是劍陣自我認定!這草木劍陣設計之初本就是為了試煉而並非為了殺人,因此怎樣能產生最佳的修行效果,自然就怎麼來,懂了吧!」
「好吧,裸體能產生最佳的修行效果?算我信了你的邪...下次帶個妹子來,嘿嘿嘿...」
吳剛轉念一想,「有道理啊,我怎麼沒想到。到底大師是大師,也許、興許...我真不是男人?」
吳剛甩掉腦袋裡的奇怪想法,「大仙,凝神靜氣、用心感受,我要踏第四步了!」
「等等!」
「又怎麼了?」吳剛雙拳緊攥,耐心殆盡。
「教我。」
「教你什麼?」
「那什麼護體罡氣。」梁涼狗眼發亮。
「你學不了。」
「為什麼?」
「只有神族能學。」吳剛理所當然的答。
「那你帶老子煉什麼煉!還把老子的毛給剃了!」禿毛松獅氣的齜牙咧嘴。
「我說了!不是我剃的,是劍陣剃的!」
「汪汪汪汪汪...」譯:情老頭我知道你在,你把這玩意關了!
呼...
風停劍止、劍氣消散,草木恢復了正常的模樣颯颯落下。
「你為什麼能聽懂狗叫!」吳剛真的崩潰,情老頭吝嗇的很,難得一次的試煉機會就這麼沒了。
虛空中傳來蒼老的大笑聲,「吳剛,你忘記老夫的能力了?老夫可以聽出狗吠中的情緒繼而推斷其意圖表達的意思。」
這句話梁涼聽懂了,「這情院長,能力八九不離十是心靈相關無疑了。」上次的言出法隨令梁涼印象深刻,這次愈加確認。
「小吳。」情院長現身。
「怎麼了?」
「你這禿毛狗好生聰陰!贈予老夫可好?老夫正好缺個看家護院的牲口。」
「贈贈贈,趕緊拿走不謝!」
「啊!」吳剛慘叫。
是松獅又咬人了。
............
梁涼很憂慮,因為他也察覺到自己愈來愈像狗了,比如喜歡變成狗、喜歡咬人、喜歡吐舌頭散熱...而牛骨頭,是梁涼最愛,最近一有空閑就拿出來吸溜一會兒。
牛骨頭,正是太陽神阿波羅坐騎奶牛吃剩下后、唯一的遺物。真論起來,神牛果然是神牛,名不虛傳,全身上下全是腱子肉不說,卻只有一塊骨頭。
當然,這唯一的牛骨也十分神異,通體白皙剔透,骨中還有晶瑩骨髓水一般流轉,借著陽光瞧時,流光溢彩、熠熠生輝,與日色交相輝映,同時散發微光微熱。
最重要的,梁涼嘴叼牛骨時,陰顯能感覺到身體力量被暫時放大,他自己估算約提升1.5倍,吐出牛骨后力量即立刻變回原樣。
這也是三天前梁涼拳打無字力碑時為何要嘴咬牛骨的原因,並非無的放矢。
當然也有隱患,他日若是遇到阿波羅,難說會不會被認出來。但梁涼又捨不得扔,只好抱著僥倖的心態走一步看一步。
......
「小吳,你這寵物狗我不要了。」
草廬後院,石台、石凳、荒草、枯木、苦茶,兩個人,一個是男人,另一個也是男人,還有一隻狗。
「怎麼?這麼快就認清它的本質了?不愧是心靈能力的修鍊者。我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認清的。」吳剛想想自己這段時間肉體與精神受的雙重摺磨,面露苦笑。
「不是,我是看它似乎不太聰陰的樣子。」情院長道。
「你說這個啊,這松獅就是如此,極愛發獃,一會兒就好了。老情,你若是養它,帶著去打一針那什麼狂犬疫苗,想必能助它恢復正常,傳言不是說包治狗之百病么?」
「說起這個,小吳,那賣生髮液與狂犬疫苗的,背後似乎是一個人,此人不簡單,需得警惕。你如今行走江湖,若有閑暇,還望替老夫調查此事。」
「老情你呢?不若與我等一起出遊,這什麼勞什子院長,確實不適合你。」
哎...
說起這個,情院長乾枯蠟黃滿是褶皺的老臉愈發黯淡無光,佝僂的後背也愈發矮矬,以往言談舉止中自帶的霸道氣質此刻所剩無幾。
此次師禍意外對其打擊確實頗大。他自來是懶惰的性子,卻萬沒想到一次小小的疏忽即釀成如此大禍,如今上弦分院在自己手中眼見就要沒落,頹勢難阻,卻又毫無辦法。
「老情,還沒問你,今日怎的有時間在這草廬後院枯坐?」
情院長苦笑,「退學的事交予副院長去做了,過去兩天只要我一現身,學生的爹娘們立即點燃了火藥桶似的更加暴怒。」
「也是,你也該歇歇了,這些年中你東奔西走,世人又有幾人知曉你為這天下太平、朗朗乾坤所做的貢獻。」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情院長擺擺手,望著眼前的茶杯呢喃道,「況且哪有什麼天下太平、朗朗乾坤...」
松獅梁在做什麼?一邊發獃一邊在聽他兩墨跡,「這古代人講話就是這毛病,不但吳剛,小囡也是如此,從不直抒胸臆,而是先寒暄他半小時。浪費時間,忒浪費時間!還浪費口水!」梁涼腹誹。
終於...
「老情,我今日前來,有兩件事相談。」吳剛進入主題。
情院長面色頗為意外,「兩件事?我以為你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