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快活醉卧樹中,漆夜現神秘人。
枝葉茂盛大樹上,一人仰卧在樹榦上,那髮際合著藍衫隨風飄揚……他恰到好處的掩身處,竟未引起不遠處樹下珠兒仨人發現。
待珠兒,江小及峰兒仨人相繼離開林中,他拿起小酒壺仰頭灌起酒。他痞帥醉熏熏的模樣,只翹著個二郎腿,似快活一口口灌醉自己。此掩敝樹上的人是肖遙。他一頭暗色長發,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上好的絲緞。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陽光樹影下露出邪魅笑來。
珠兒,江小及峰兒仨人,一切言行盡收他眼底。樹行間隔隱約依稀聽見,幾人口中道話一本書。一會兒說是一本秘笈,一會兒又道是一本天書。肖遙聽得是雲里霧裡。但只從江小和峰兒追問此書,肖遙暗自猜想,這一定是本眾人眼羨的寶書。而這書的去路源頭,好似與珠兒和那翠鳥有關。
為何肖遙也在此林中?原來,小鎮酒樓里他偶遇珠兒,珠兒與他鬥嘴后離開,他無意間注意到近鄰桌,那頭戴斗笠者舉止怪異,見此人酒未品完並匆匆離開酒樓。肖遙覺著一絲不對勁,尋思著追隨此人足跡而來。隱藏茂盛樹上近處觀,樹下風景一覽無遺。所幸,那江小和峰兒倆人,一心惦記著追問秘笈,竟未發現近身樹上藏人。
肖遙獨自飲酒一番,似喝了個痛快淋漓。他從樹上輕輕跳躍下來,扛著他那把風月刀,東倒西歪搖擺著身子,一副醉酒未醒的神態,搖晃著朝一方向行去。
唐府幾日里平靜如水。有唐老爺在府里的日子,從未出現盜竊事發生。那唐夫人和唐小姐也收斂,未與宋憐鬧出讓人不省心事。而自從上次桑娘一次偶然發現,在唐夫人寢房撞見出沒一影。此後連日里,一切風平浪靜。宋憐那晚守半夜,被桑娘勸回閨房。桑娘私下猜想,許是唐老爺在府上的緣故,那神秘人未敢輕易現身。桑娘將猜想告之了宋憐,宋憐耐心靜等佳時良日。
這一日如往常,唐老爺和隨從武管事出了門。而這日的天氣,莫名躁熱得讓人心煩意亂。夜色漸漸暗淡,天空中無月影,亦未見星辰現。唯深黑如墨天色,暗暗延伸長遠處。
宋憐獨自一人閨房裡,她凝望著窗外漆黑一片,漆黑的魅影掩了一切景緻。眼帘中只幾處暗燈,隱隱約約閃絲絲淡光。宋憐呆望漆黑窗外,耳邊聽著往日熟悉蟬鳴。不知為何,她莫名心中一絲緊張。今夜,唐老爺武管事不在府中,那神秘人是否會再現身?…神秘人究竟是何人?此人功力又如何?…一切都是未知。但不管怎麼說,今晚鐵定守此人。宋憐七七八八想著,懷著緊張複雜心情,她將玄武靈珠揣入懷中,又披上了一件隱身黑衣。推開房門毅然朝外行。
唐府雖若大難行,樓宇相連眾多。每個樓宇需穿拱門,而每個拱門縱橫交錯。但因宋憐先前早摸熟透,儘管這漆黑一片不見路。她依然黑燈瞎火中,順著幾處閃的暗光,行至唐夫人寢房不遠處。幾簇蓬勃生機的大花,與蔥鬱大樹纏繞著。黑漆漆之中,連花色也不見。宋憐用輕功之便,小心謹慎藏身樹與花后,一雙如鷹目光聚焦,牢牢盯著唐夫人寢房。
夜己深沉沉一片,唐府里寂寂無人,府中的人早己就寢入眠,卻獨剩唐夫人寢房,盞燈淡影印著窗子。從宋憐察觀的角度,一眼望過去。若打開窗子,並將屋裡大致看個清楚。見唐夫人夜深未寢,宋憐內心裡奇怪著,又似預感到了,今夜不同以往。忽而想起,武管事對自己說過的話。誰人也不知,神秘人何身手何目的。而自己此番冒險,會帶來什麼後果?她不敢想…只心中默默念著,「寅哥哥,肖遙師哥,你倆人此時何處?好希望有你們在身邊……「…未曾想過,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然平生第一次不夠膽大。此時深夜中的她,莫名的不安之感。
漫長又焦慮的等待,讓她想要磕睡一場。就在她快睜不開雙眼時,視線中的那扇窗子打開了。宋憐猛不丁一個激靈,她睜大了雙眼細看。只見昏暗屋燈印影,唐夫人肥胖身子前傾,在窗前向外鬼崇張望。唐夫人張望一番后,又慢慢關上了窗子。
宋憐瞪大著雙眼,一直望那個方向。心裡一時七上八下,彷彿感知有人要來。既算她蹲守的腿腳酸麻,夜裡蠅蚊飛蟲肆意叮咬。她也未敢動分毫,只屏住呼息大氣不出。就在她緊張萬分之時,不遠處牆頭一個飛影,如光束閃電一瞬而入。
依習武之人來觀之,哪怕一片暗淡無光,宋憐也清晰捕捉到,那黑影輕功身手高深。她驚訝萬分張目結舌,早己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還不待她緩神之時,那黑影驀然閃入牆角。宋憐正奇怪此人為何未進屋,而是閃躲進了隱敞牆角處。卻不料,眼望見一道光色,暗黑中直線刷來。
「不好!」宋憐心中暗自驚呼,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本能快速閃躲。「啊。」她一聲隱忍低叫,終是再快也抵擋不過來人手速,小飛鏢仍是在閃躲中擦過肩頭。衣裳因穿刺破縷縷,肩頭一陣隱隱作痛。宋憐來不及察看傷情,自知遇勁敵難敵手,她手捂著受傷肩處,用輕功之便飛快逃離。
宋憐逃回至閨房,她單手掩上了房門,面色略白咬唇坐於窗前,一手小心撩開衣裳,只見視線之中,肩頭小小劃過的傷痕,血跡斑斑點點,印紅了小塊衣處。她拿桌面上的療傷葯,對傷處作了細心處理,換下了一身乾淨衣裳。一個人靜靜坐在桌前,只獃獃凝望著窗外。
這一夜驚魂未定!萬萬沒有想到,這神秘人輕功手法高深,自己遠遠不是此人敵手。但此夜大膽一守,終是守出了神秘人。只可惜,夜黑未瞧見此人面目。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是專來會唐夫人。因唐夫人夜深未寢,又開窗守望的神色。並可猜想出,此神秘人與唐夫人定相識,且這倆人關係絕非一般。不過,宋憐又懊惱不已,自己敗露行跡,且又打草驚蛇。日後只能尋其它新法,逐步去揭開這個謎底。
夜已深至快近天明,天空漸漸變色泛灰…而宋憐獨自坐於窗前,桌面雙手托腮靜思。心裡依然雜亂無緒,久久無心入眠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