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難道忘了嗎
他也曾瀕臨過死亡,也曾露出一樣的笑容。
『為什麼不能笑?』
『怕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那個女人說的每個字都像是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怎麼也忘不掉。
閻傾魅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站起身來到落地窗旁,透過玻璃上的雨幕望向那片沾了血的草坪,胸口頓時悶悶的,像是有什麼堵著。
繼而暗暗搖了搖頭,你們不合適,一點也不合適!不要再想了!
燈光點亮了閻傾魅挺拔修長的背影,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有些看不清楚,可是那渾身流露出的落寞卻將寬大的書房顯得更加冷清。
在住院部待了三天後,夏紫陌坐著電動輪椅回到了小別墅。
今天是回到小別墅的第二天,正值午後,天氣較熱。
在一處灰藍色六角涼亭里,李嬸,小瑤和夏紫陌圍著一張圓桌坐著。
李嬸和小瑤面對面坐在白色椅子上下著五子棋,而夏紫陌則是坐在輪椅上靜靜地觀看。
這個涼亭有一半都被大樹包裹,再加上微風吹拂,此刻坐在涼亭里倒是不覺得熱。
經過幾天的調養,夏紫陌已經覺得好多了,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不會疼到睡不著了,至於嗓子目前還啞著,醫生建議十天後可以試著開口說話。
「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是我輸,太沒意思了!」
李嬸雙手將古木色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推的亂七八糟,有些煩躁地說道。
唉!怎的又輸了?
「哈哈,說明李嬸你太笨了啊!」小瑤不禁愉悅地哈哈大笑。
她已經連著贏了十幾盤了!讓她怎能不開心?
經過幾天的相處,李嬸和小瑤感覺夏紫陌的脾氣真的很好,而且很關心她們,所以現在愈來愈放得開了。
今天下圍棋就是李嬸和小瑤主動提出要玩的。
夏紫陌眼巴巴地看著她們玩,心底有些蠢蠢欲動。
巧的是,李嬸看向夏紫陌,笑著問道:「夏小姐,你要不要也下一盤試試?」
夏紫陌微笑著點了下頭。
正合我意!
「嗯,那就由我來和您下一盤吧!」李嬸笑應道,心底樂開了花,傳聞夏小姐從小學到高中學業都是墊底的,平常最不愛做費腦筋的事情,所以這下棋技術應該是爛到了家!
她終於能愉快地贏幾盤了!
夏紫陌看著李嬸一臉歡喜地將棋子分好收回了木褐色的棋蠱,只是謙虛地笑了笑,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
希望李嬸待會不要哭出來!
畢竟她的下棋技術……
「啊啊啊!不下了!不下了!你們怎麼都比我下棋下的好?」
李嬸連著輸了三盤后,臉色發青,異常難看,當下再次將棋子推得亂糟糟的。
不下了!不下了!打死她也不下了!
「你們兩個年輕人都不說讓讓我這個大嬸?就知道贏!贏了氣死我你們就高興了是吧?」
李嬸輸的眼睛都開始有些酸澀起來,她是真的很認真地陪這兩個年輕人玩,可是奈何她技術太差,以後估計沒人願意再和她玩了,她能不傷心嗎?
「哈哈哈,李嬸,現在你該知道最笨的人是誰了吧?就是你!哈哈哈!」
小瑤哈哈大笑著嘲笑李嬸,無異於又給李嬸頭上澆了一盆子冷水過去!
李嬸怒不可遏,曲起食指重重地敲了幾下小瑤的腦門,「你再說!我讓你再說!你這腦瓜子是不想要了吧?」
「李……嬸……」小瑤痛的呻吟不斷,「很痛的知不知道?」
「痛死你才好!」李嬸收了手,覺得氣順多了。
小瑤滿臉控訴地瞪著李嬸,不過卻沒生氣。
夏紫陌好笑著搖了搖頭,聽說這裡的傭人大都無親無故,住在一起便形成一個家,相互之間都看做了親人,此刻看來倒是真的。
「你們兩個下去吧!我不下了!再也不下了!」李嬸撇過頭一臉惱樣。
「那夏小姐我們兩個下幾盤吧,好不好?」小瑤笑眯眯地看著夏紫陌說道。
夏紫陌很樂意地點了下頭。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便將棋盤下了小一半。
小瑤越下心裡越慌,拿著棋子的手抖動個不停,往哪下?往哪下?
小瑤猶豫了好一會,咬了咬牙,將棋子艱難地放了下去。
夏紫陌的如玉細手拿起一個白子,輕輕地放在棋盤上,繼而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夏小姐你下棋可真厲害啊!竟然連小瑤都贏了!」李嬸讚嘆不已。
小瑤看清夏紫陌那四個連在一起的白子,欲哭無淚,她剛才失誤了啊!
「夏小姐,夏小姐,我們兩個再下一盤吧!好不好?」小瑤雙目祈求地看著夏紫陌說道。
夏紫陌笑著點了點頭。
下多少盤都樂意!
兩人接著又下了一盤,小瑤再次輸了。
接著又下了好幾盤棋,小瑤無一例外都輸了。
李嬸終於忍不住伸出食指點了下小瑤的腦袋,「喂,下夠了嗎?你都已經下了這麼多盤,還要下到什麼時候啊?再下多少盤你還不是一樣得輸?」
小瑤輸的可憐兮兮地看向夏紫陌,「夏小姐,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夏紫陌謙虛地笑了笑。
還湊合吧!
還有進步的餘地!
就在這時,白零從不遠處的草坪上走過來,穿著白襯衣,稍尖的臉龐漂亮又可愛,雙眸清澈的讓人很容易就能看透。
但是這只是表面,實際上卻是閻傾魅手下的一員大將,雖然才十七歲,但是有時候心狠手辣到令人髮指,很多壞人都是被他活活折磨而死,可以說是異常疾惡如仇的一個人!
看到白零走過來,李嬸和小瑤忙從椅子上站起,恭敬道:「白堂主好!」
白零徑直走到桌旁,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棋盤,望著夏紫陌笑問道:「要不要和我下盤棋?」
夏紫陌淺笑著點了下頭。
行!
白零自從夏紫陌住院,每天都會抽空過去看看,對夏紫陌越是了解,就越是佩服和喜歡。
兩人下了幾盤棋,白零嘆了口氣,「不下了!再下多少盤我估計都是輸!」
他自認為下五子棋也算厲害,可是遇到夏紫陌這種世外高手般的存在立刻就會被碾壓的連渣都不剩。
李嬸和小瑤對視了一眼,都是滿滿的不可思議,白堂主竟然也下不過夏小姐?
看來傳聞都是假的!
什麼夏小姐字都不識幾個,考試經常拿零蛋,動不動就罵人打人,將身邊的人都當成自己的奴才一樣。
不知道是誰亂給夏小姐安上的這些黑鍋?
真希望能早日澄清!
李嬸和小瑤此刻頗有些同情地看著夏紫陌,多優秀的一個人竟然被黑成那樣!
白零一邊將棋子放入棋蠱,一邊道:「明天晚上這裡會舉辦一場大客戶的聯誼舞會,可能會很吵,我讓人將你安排到僻靜一些的地方你看怎樣?」
夏紫陌看了一眼李嬸和小瑤,發現兩人明顯很開心,她們一定是很喜歡那樣熱鬧的舞會吧!
夏紫陌對著白零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事!我不嫌吵!
白零點了下頭,「好,那就不換住處了!」
眼看時候已經不早了,白零徹底收好了棋蠱,站起身,可愛地笑道:「夏紫陌,我推你回去吧!」
夏紫陌感激地點了點頭。
之後,白零推著夏紫陌,李嬸和小瑤從旁跟著,不急不緩地朝著小別墅走去,一路上幾人有說有笑,看著其樂融融。
可正在回去的路上,不料碰到了迎面走過來的閻傾魅和寒墨殤。
「老大,消費上億的客戶我都請過了,明天至少……」
寒墨殤話還沒說完,卻看到閻傾魅視線直直地望向夏紫陌,腳步也停住了。
夏紫陌對閻傾魅的印象很差,當即撇過頭不予理會。
真是冤家路窄!
白零倒是很開心,喚道:「老大!」
閻傾魅微微皺著眉心看了會夏紫陌,接著意味不明地瞟了白零一眼,最後大踏步地離開了。
白零感覺到渾身有股冷氣竄上來。
老大,你剛才的眼神好嚇人啊!
我又沒得罪你!
幹嘛瞪我?
白零不解地看了閻傾魅的背影一會,接著繼續推著夏紫陌前行。
夏紫陌面色回暖。
「老大,你怎麼忽然走這麼快?我還有很多事沒向你稟報啊!」
寒墨殤追著閻傾魅,叫道。
閻傾魅的一雙銳利黑眸如同化不開的墨,深邃幽暗到了極致!
他很不爽!
莫名的不爽!
他究竟是怎麼了?
月亮高掛,瑩白的光芒穿透淺薄的雲層將大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既朦朧又美好。
諾大的森橋花園別墅里,此時正舉行著一場熱鬧非凡的舞會。
舞會廳里,俊男靚女們聚在一起,伴著音樂翩翩起舞,舞姿優雅,舉止不凡,處處彰顯著自己不俗的修養。
位於舞會廳的後方有一排專供客人居住的小別墅,其中一棟小別墅前面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
此刻,夏紫陌坐在輪椅上看著跟著音樂起舞的李嬸和小瑤,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李嬸,你又踩到我了!」
小瑤和李嬸互相扶著肩頭跳舞,可是很顯然,她們都對跳舞太生疏了,經常會踩到對方的腳。
「小瑤,你慢點啊,我趕不上你的腳!」李嬸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跳得格外認真。
「啊……完了!我要倒了!」
忽然,小瑤控制不住朝後栽倒。
李嬸的身體前傾,當下趴在小瑤的身體上朝著草坪倒下去,「啊!不要倒!不要倒!」
「李嬸,你重死了!」
兩人最終還是一起倒在了草坪上,李嬸壓著小瑤累的有些起不來,小瑤只好用力扶起李嬸。
夏紫陌看著李嬸和小瑤的樣子,覺得好笑,嘴角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可就在這時,夏紫陌的眸光猛地沉了下來,笑容也一瞬間收斂。
轉眸朝著不遠處的暗藍色路面看去,只見弓朵兒穿著一身抹胸的淺藍色鑲鑽禮服,捲髮飄飄,唇紅至極,眉眼嫵媚,踏上草坪,緩緩地朝著李嬸和小瑤走過去。
「李嬸,你快起來啊!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小瑤使勁推著貼在自己身上的李嬸,可是由於跳舞跳到體力耗盡,一時半會推不開。
「砰砰砰……」夏紫陌不能說話,只好用左手使勁敲打輪椅,可是在音樂聲中顯得有些微弱。
李嬸和小瑤沒有感覺到弓朵兒已經來到了身旁。
「就快起來了!小瑤,你再……」李嬸話未說完便被弓朵兒用槍砸中後腦勺昏過去了。
「啊!李嬸,你怎麼又倒下來了!」小瑤頭埋在李嬸的胸前,欲哭無淚,使勁推開李嬸,沒想到竟然看到眼前有一把槍,立即嚇暈了過去。
弓朵兒看著摞在一起昏倒的李嬸和小瑤,嘴角勾出一個得逞的冷笑。
繼而拿著槍慢悠悠地走到夏紫陌面前,比狐狸更媚的雙眼折射出幽幽暗芒,扯唇冷冷一笑,「夏紫陌,你知道嗎?以前所有人都認為你只是個廢物,可是自從那天比試過後,這裡的每個人都對你刮目相看,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有那麼厲害的武功!徒手打倒了十八個甲等精英殺手,除了閻老大,這裡還沒有人能夠辦到!」
夏紫陌感受到弓朵兒渾身散發出的殺氣,不由地用左手死死地握著輪椅,眸光掃了眼弓朵兒手上的槍,神色暗沉。
弓朵兒拿起槍抵住夏紫陌的額頭,冷笑道:「原以為你只是個廢物,可沒想到卻是深藏不露!」
夏紫陌感受到冰涼的槍頭,牙關緊咬,眸光無畏地望著弓朵兒。
那三個條件,她可能一個都辦不到了!
弓朵兒瞳眸滿是猙獰地說道:「你以為我會一槍崩了你嗎?哼!放心,我不會,因為我更想讓你生不如死地活著,看著自己討厭的人每天受盡煎熬該是多麼高興的一件事啊!」
夏紫陌輕輕吐了口氣,全身放鬆了一些,不過仍然警惕萬分地看著弓朵兒。
弓朵兒將槍頭劃到夏紫陌的髮絲之中,髮帶一根根地掉在地上。
很快,夏紫陌變得披頭散髮,被槍頭擦過的髮絲都變得凌亂不堪,頭皮更是疼痛至極,血液從頭頂流下來,滑過額頭,染濕了兩條秀眉。
夏紫陌微微皺著眉頭,臉上冷汗涔涔,眸光平靜地望著弓朵兒。
弓朵兒對夏紫陌的反應顯然很不滿,「你還真是能忍!不過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弓朵兒說罷,抬起槍,只見槍頭早已被血染濕。
繼而伸手抓住夏紫陌的一頭秀髮,朝著舞會大廳的方向走去。
夏紫陌被迫走下了輪椅,頭皮一波波的劇痛襲來,大腦陣陣眩暈,艱難地拖著雙腿跟在弓朵兒的後面離開小別墅。
不多會,結痂的傷口裂開滲出了大片的血跡染濕了藍色條紋的病服。
一路上經過的侍應生看到弓朵兒,都恭敬地垂頭行禮,對面色蒼白的夏紫陌好似視而不見。
夏紫陌髮絲散亂,深深喘著氣,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
三個月,堅持上三個月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所以無論多麼難熬她都要撐過去!
想到這裡,夏紫陌的小臉上一片堅毅!
「少爺,你確定不去玉皇朝集團舉辦的聯誼舞會嗎?」
別墅二樓的走廊上,洛聖冥雙臂隨意地搭在欄杆上望著下面諾大的客廳,白皙的面龐被燈光點亮,魅惑的五官深邃柔和,聽到旁邊男子的話,嘴角微微勾起,櫻唇輕啟,「喬恩叔叔,那種舞會我去過太多次了,早就厭倦了!」
「少爺,你還是去看一看吧,說不準舞會上會遇到上次那名紅衣女子呢!」喬恩依舊穿著得體的黑西裝,搭配著天藍色領帶,面容溫和地說道。
洛聖冥的眸光動了動,微蹙著秀眉思考了一下,最終有些期待地深吸了口氣,「好,我去!」
喬恩笑了笑,眸光柔和地看著洛聖冥離開欄杆,走下了樓梯。
……
「老大,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過你!」
草坪被燈光照射,反射出幽光,白零和閻傾魅正在草坪上比試武功。
閻傾魅不顧白零的求饒,一拳擊中了白零的臉頰。
白零嘭地一聲摔在了草坪上,痛的齜牙咧嘴,伸手捂住臉頰使勁揉了揉。
繼而盤腿坐在草坪上捂著肚子,喘氣聲很重,望著閻傾魅說道:「老大,我……我最近哪裡做……做錯了嗎?」
閻傾魅一臉陰驁地望著白零,冷冷道:「起來!再打!」
白零欲哭無淚,懇求地語調道:「老……大……」
他全身都痛,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老大若是對他兇巴巴的,那肯定是他做錯了什麼事。
可是他實在不知道他最近有哪裡做錯了?
閻傾魅眸光兇殘地瞪著白零,一直瞪到白零不甘不願地站起來。
之後,不過五招,白零再一次被打倒在了草坪上,蜷著身體,捂住肚子呻吟不已,「啊!痛死了!老大你能不能輕點啊?」
「咳咳……老大,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嗎?你說啊,我改還不行嗎?」白零痛苦地咳嗽道。
說罷,強撐著身體再次站了起來。
閻傾魅沒說話,再次朝著白零打過去。
那個女人怎麼可以無視他?
怎麼可以?
是因為她愛上了面前的白零嗎?
若真是這樣,他……
「咳咳咳,老大,你輕點啊!你是想殺了我嗎?」白零再次被踢飛了出去。
閻傾魅暗哼了一聲,活該!誰讓你小小年紀就去勾引女人!
……
夏紫陌被揪著頭髮拉到舞會廳大門口,抬眸一望,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每個角落,雕刻著金色花紋的屋頂下有幾十對男女正在跳舞。
大廳兩側擺放著紅色的桌椅,再往外是兩行巨大的白色圓柱,圓柱旁站立著穿著白襯衣的侍應生。
站在門口的寒墨殤和潘修玉看到弓朵兒拉著夏紫陌進來,立刻驚愣住了。
「朵兒,你……」寒墨殤擋住弓朵兒,望了一眼夏紫陌,滿臉疑惑。
弓朵兒揪起頭髮,夏紫陌的脖頸被迫後仰,露出一張慘白無色的精緻小臉,弓朵兒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瞳眸射出冷芒盯著夏紫陌,冷笑開口道:「寒墨殤,我今天一定要讓夏紫陌變成一個真正的廢物!讓她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說罷,便揪著夏紫陌的頭髮繞過寒墨殤朝著舞廳中央走去。
寒墨殤和潘修玉看著弓朵兒,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夏紫陌今晚會被整的很慘!」寒墨殤微微笑道,沒有一絲同情憐憫。
潘修玉望著夏紫陌佝僂的背影,清淡地嗓音說道:「惡有惡報!」
砰!
弓朵兒揪著夏紫陌的頭髮猛地將夏紫陌甩向了一張桌子,夏紫陌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狠狠地撞在了桌子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頓時吸引了宴會上所有的人回頭觀看。
音樂聲也跟著戛然而止。
弓朵兒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因為撞擊,桌子上的五六杯紅酒都砰砰砰地倒了下去,紅色的酒液順著白色的桌布淋濕了幾位紳士和美女的衣服,頓時全都立馬站起身整理,對著夏紫陌露出厭惡的神色。
「這是哪來的瘋婆子啊?」
「就是,真討厭!我的裙子都髒了!」
「完了完了,我剛買的裙子啊!」
「這瘋女人到底是誰啊?她來這裡做什麼?」
……
夏紫陌的上身趴在桌子上,因為劇痛臉色更是慘白如鬼,每根神經裂開一般,就算再用力,身體也還是不受控制地順著桌沿緩緩滑了下去。
夏紫陌趴在冰冷的地面,臉上的冷汗順著下巴滴落下去,頭暈目眩,難受至極,也許現在昏過去會好受許多,但是耳邊傳來的各種聲音如同刺一般刺得耳膜發疼。
她不是!不是瘋女人!
她不是有意要撞到桌子上的!
夏紫陌深喘了幾口氣,抬起頭想要辯解,可是一張嘴卻發現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四周的人群圍了過來,從一側走出來一個穿著露肩抹胸白色禮服,扎著丸子頭,留著空氣劉海的清純美女。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受邀前來的職員代表江馨雨,旁邊站著穿著白色燕尾服,留著橙紅色碎發的季涵諾。
夏紫陌的長發遮住半邊臉頰,眾人一時半會認不出來。
「馨雨,不要靠近那個瘋女人!」
季涵諾看到江馨雨朝著夏紫陌走去,當即伸手去拉江馨雨的手,江馨雨不動聲色地避開季涵諾的拉扯,對著弓朵兒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弓朵兒亦是對著江馨雨勾了勾嘴角,眸光幽深,好好表現吧,不然下次就不選你做職員代表了!
江馨雨心領神會的輕點了下頭,繼而走到夏紫陌身邊,蹲下身子,微皺起眉,一臉關心地問道:「夏小姐,閻總沒再把你怎樣吧?你這幾天過得好不好?」
周圍的紳士淑女們聽到江馨雨的話,驚訝不已。
「原來地上的這個瘋女人是夏小姐啊!」
「嗯,夏小姐我認得,那就是夏小姐!」
「嘖嘖,夏小姐怎麼被閻總折磨成這個樣子了?」
「哼,肯定是哪裡得罪了閻總唄!」
「活該!這個夏紫陌經常仗勢欺人,早該被人整治一頓了!」
「嗯,對,閻總做的好!這種女人就得好好修理一頓!」
「記得上次同學聚會,夏紫陌用刀子將蘇珊的衣服劃破了,害的蘇珊最後哭著跑了!」
「嗯,還有畢業舞會上,沈冬惠被夏紫陌從舞台上絆倒那件事!」
「還有一月前,夏紫陌喝醉后差點鬧翻了丁佳佳同學的婚禮!」
「快看,她們幾個走過去了!」
……
「喲!這不是夏紫陌嘛!」一個穿著紅色露背禮服的妙齡女子走出來,涼涼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紫陌,你怎麼被閻總修理成這個鬼樣子了?」一個穿著嫩綠色弔帶裙的女子走出來,捂著肚子大笑道。
一個穿著白色抹胸蓬蓬裙的女子跟著走出來,朝著夏紫陌譏諷地笑了笑,「夏紫陌,我們又見面了!上次婚禮上玩的開心嗎?」
三名女子長的各有特色,性格也是不同,相同的是,她們都是大財團的千金,而且裝扮的艷麗高貴,很有看頭。
她們從人群中走出去,徑直走到夏紫陌前面,臉上皆是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夏紫陌,過去的賬該算算了!
夏紫陌感受到三人冰冷的目光,努力抬起頭看過去,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眼神卻一派平靜。
又要和她算賬嗎?
可是……
也罷,既然佔用了原主的身子就該替她承受這一切所謂的報復!
當然,若有人敢觸碰到她的底線,她絕對會反抗到底!
「夏小姐,你的頭……怎麼……怎麼流血了?」
江馨雨掀起夏紫陌額前的長發,滿臉詫異地問道,轉眸一想,接著說道:「是閻總嗎?閻總又打你了嗎?」
夏紫陌感覺頭皮一陣劇痛,蹙了下眉心,雙眸如一汪深潭般暗沉地直視向江馨雨。
這個女人真是個煽風點火的高手!
「看來閻總對夏紫陌也是厭惡至極啊,不然也不會將夏紫陌打成這個樣子!」穿著紅裙的蘇珊冷笑著說道。
沈冬惠不禁大笑出聲,「哈哈,太好了!閻總打得好!看到夏紫陌這個樣子真是太解氣了!」
丁佳佳瞳眸森冷的瞪視著夏紫陌,嘴角勾出一個譏諷的冷笑,「活該!夏紫陌這種無法無天的女人就該這麼對待!」
弓朵兒看到眾人對夏紫陌義憤填膺的模樣,扯唇冷冷一笑,望著江馨雨的眸光多了幾分讚賞。
做的不錯!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夏紫陌身上的傷都是閻老大造成的!
有閻老大先一步報復夏紫陌,想必在場的其他人更會不遺餘力地進行報復!
江馨雨望著夏紫陌兇殘的視線,雙眸不禁變得紅紅的跟個兔子一樣,慌亂地鬆開夏紫陌額前的髮絲,驚嚇地坐倒在了地面上,聲音有些哽咽,「夏……夏小姐,對……對不起,我……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你……你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瞪著我?」
季涵諾伸手扶起江馨雨,皺著眉頭說道:「馨雨,你快起來,那種女人不值得任何人去關心!你以後不要再去理她了!」
江馨雨同情地看著夏紫陌,有些猶豫,「可……可是夏小姐看著傷得很嚴重,我們還是趕快送她去醫院治療吧!」
「馨雨,夏紫陌對你做過的錯事你難道忘了嗎?今日她變成那副鬼樣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你就不要再去同情她了!」季涵諾勸說道。
江馨雨最終點了下頭,和季涵諾一塊退了下去,看到眾人對夏紫陌滿臉憎恨的樣子,江馨雨的嘴角掩飾不住地浮起一絲陰冷的笑意。
夏紫陌垂著頭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眼神清明了許多。
可是下一刻卻被人揪住頭髮,脖頸後仰,毫無血色的小臉望見的是屋頂明亮的吊燈。
蘇珊一手死死地揪著夏紫陌的頭髮,另一隻手拿著一杯紅酒舉高,緩緩地倒在夏紫陌的臉上,臉上滿是森冷的笑意,「夏紫陌,上次你因為我和你穿了同樣的衣服你就當場把我的衣服毀了,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你能穿的我就不能穿?你說啊!」
夏紫陌感受到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流入了脖頸,渾身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沈冬惠重重地踢了踢夏紫陌被血染濕的左大腿,譏諷地笑道:「哈哈,夏紫陌,怎麼不說話啊?是因為太落魄了所以沒臉開口說話了嗎?」
左腿鑽心的疼痛襲來,夏紫陌不禁蹙緊了秀眉,眼睫輕顫了顫,微睜開雙眸望向沈冬惠,無奈地暗嘆了口氣。
繼而禁閉住雙眸,咬牙承受住全身的不適與疼痛。
丁佳佳瞳眸冷颼颼地射向夏紫陌,想了下,直接上前,狠狠地扇了夏紫陌一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舞廳,但是圍觀的群眾沒人上前阻止。
畢竟夏紫陌受到懲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夏紫陌,上次因為你醉酒說胡話,我的老公現在都不肯原諒我,這一切都怪你!你現在必須向我道歉,否則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丁佳佳瞳眸一片狠厲。
「就是,你現在必須立刻向我們道歉,不然我們絕不會放過你!」蘇珊倒完了紅酒,冷冷地開口說道。
道歉?
夏紫陌既無奈又苦澀的勾了下嘴角,緩緩睜開一雙精緻的眼眸對上了三人憎恨的視線,微微蹙著眉頭想了一下,接著將左手伸向地面,觸碰到一個帶手柄的碎酒杯。
繼而將碎酒杯舉起,遞到三人面前。
有怨報怨,有仇就報仇吧!
蘇珊,沈冬惠,丁佳佳看著夏紫陌舉起碎酒杯,齊齊驚愣住了。
「夏紫陌,你什麼意思啊?」蘇珊皺著眉,疑惑地問道。
「是啊,你為什麼要遞那個給我們?」沈冬惠收斂了笑容,指著殘缺的酒杯滿臉疑惑地問道。
夏紫陌望向自己手上的碎酒杯,接著望了望身旁的三人,擰眉想了一下,握緊酒杯手柄,將尖銳的一端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右肩胛,霎時間鮮紅的血液從右肩胛汩汩流出,染紅了大片的病服。
蘇珊,沈冬惠,丁佳佳皆是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夏紫陌,你是在用那種方式向我們道歉嗎?」蘇珊當即問道。
沈冬惠和丁佳佳同樣疑問的目光看著夏紫陌。
夏紫陌微微勾起唇角,認真地點了下頭,慘白無色的面容上沒有流露出多少痛苦之色,可是身體卻因為疼痛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夏紫陌緩緩地拔出碎酒杯,望了三人一眼,咬緊貝齒,再次用力將碎酒杯深深地刺入了右肩胛,血液霎時間流的更加洶湧,右邊的衣服快速地由白變紅。
「夏紫陌,你……」沈冬惠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也太不要命了吧!
其他人也是震驚不已,看得回不過神。
夏紫陌的嘴角扯出一絲蒼白的笑意,再次緩慢地拔出碎酒杯,繼而又一次將碎酒杯狠狠地刺進右肩胛。
夏紫陌疼的陣陣發昏,臉上的冷汗匯聚在下巴降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整個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握著酒杯的左手指骨更是因為用力而泛白。
「夏紫陌,算你有種!」丁佳佳語氣中不難聽出佩服之意,沒想到夏紫陌竟有這麼大的膽量!
夏紫陌勾了勾嘴角,不以為意,這種傷痛對於她真的不算什麼。
蘇珊,沈冬惠,丁佳佳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點了下頭。
蘇珊放開了夏紫陌的髮絲,沈冬惠退後了一步,丁佳佳徹底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夏紫陌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繼而猛地睜開那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左手使勁一拔,被血染紅的碎酒杯離開了右肩胛,大量的血珠順著酒杯流向了地面。
夏紫陌的手一松,碎酒杯砰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響聲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夏紫陌沒理會周圍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左手撐在旁邊的紅凳子上,足足花費了幾分鐘才艱難地站了起來。
此刻,舞廳里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直視著夏紫陌好似風一吹就能倒下的身影,眸光複雜。
夏紫陌終於站直了身子,嘴裡接連不斷地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右肩胛流出的血液一直往下流,連帶著身上的病服也被鮮血染紅了。
此刻,夏紫陌看著如同一個血人。
蘇珊,沈冬惠,丁佳佳再次互相對視了一眼,接著不動聲響地退回了人群。
原本她們還想好好教訓一頓夏紫陌,可是夏紫陌不要命的道歉方式徹底折服了她們。
過去的怨恨也該化解了。
從此她們與夏紫陌的恩怨算是兩清了。
夏紫陌粗重地喘息了一會,繼而提步朝著舞廳門口走去。
舞廳內的眾人看著夏紫陌離去的背影,終於回過神來,頓時低聲議論開來。
「喂,剛才發生了什麼?」
「夏紫陌將碎酒杯刺進了自己的右肩,而且連著刺了三次!」
「真是勇氣可嘉啊!」
「嘖嘖,夏紫陌不怕疼嗎?」
「好像是不怕,因為夏紫陌剛才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感覺夏紫陌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我也覺得是!」
……
夏紫陌瘸著腿朝著舞廳門口極其緩慢地走出去。
弓朵兒望著夏紫陌不懷好意地冷冷笑了笑,提步走到桌旁,矮下身子仔細挑選了一塊最尖銳的玻璃碎片。
繼而轉身不急不緩地走到夏紫陌面前。
夏紫陌不得不停下腳步,直視向弓朵兒,眸色暗了又暗。
舞廳內的其他人停止了議論,皆是詫異地看向弓朵兒。
這是要做什麼?
弓朵兒瞳眸森冷地直視著夏紫陌,將玻璃碎片舉到夏紫陌的面前,陰狠的聲音微帶譏諷,「將這個刺進你的眼睛里,我就放你離開。」
夏紫陌望著那非常鋒利的玻璃碎片,微微皺起眉,繼而直視向弓朵兒,瞳眸攏上了凌厲的暗潮。
可虛弱至極的身體卻是搖搖欲墜,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反抗。
「怎麼?你是怕了嗎?」弓朵兒看到夏紫陌半天不動,嘴角不由地勾出一個譏諷的冷笑。
……
李嬸和小瑤推著輪椅來到了舞廳門口,踏上台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舞廳里渾身染滿血的夏紫陌。
「小瑤,夏小姐在那兒,我們快進去吧!」
李嬸說罷便急匆匆地朝著舞廳內走去。
小瑤忙點了下頭,跟了上去。
「站住!傭人不能進去裡面!」門口一個黑衣保鏢上前攔住李嬸和小瑤,面色嚴肅地說道。
李嬸和小瑤看了眼高大的保鏢,望了望裡面的夏紫陌,都有些無計可施。
「李嬸,我們快打電話給白堂主吧!」小瑤焦急地擰起了眉毛。
「嗯,我……我這就打。」李嬸立刻掏出手機,給白零打了個電話。
……
手機鈴聲響起,又一次被打趴在地上的白零艱難地爬過去,咬著牙撐著凳子站起身,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機,蹙著眉頭聽了一會之後,震驚又擔憂地說道:「咳咳!李嬸,你……你說夏紫陌現在渾……渾身是血站在舞廳里嗎?」
「是,白堂主,您趕快過來吧!夏小姐看著像是快要堅持不住了!」舞廳外的李嬸望著夏紫陌,臉上滿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