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望涯

淵狼族。

九郇的妖使跪在地上，皺著眉道：「大人，九郇長老死了。」「死了？」陰影中，那人顯然是有些驚訝，而後笑了笑，道：「也罷，那老東西狐假虎威久了，我看著他也煩。不過那老東西實力並不弱，是誰做的？」妖使頓了頓，道：「是百里繁錦。」

「哦？」那人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笑道：「竟是那魔女？她與九郇毫無瓜葛的，怎麼會對他下殺手？」「族中有與九郇作對之人，被他誅殺，但那人的女兒逃脫了追殺，不知怎的，還做了那百里繁錦的魔使。」妖使答道。

「魔使？她的魔使不是青榃那個老女人嗎？」那人有些驚訝，問道。妖使皺了皺眉，搖了搖頭，道：「這……屬下不知。」似是猜到了妖使也是不知情的，那人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你下去吧。若族中有為難，來找我便是。」九郇一死，身為他的妖使，替九郇做的壞事自然不少，免不了有人要對他動手。

妖使道過了謝，便離開了。那人卻是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百里繁錦么？真是有意思的傢伙啊。」

魔界。

九旎今日穿了一身黑綃翠紋裙，一頭長發由一根棗紅色的絲帶高束與頭頂。此刻她站在無望涯前，凝視著面前的深淵。從小她便聽說過無望涯。父親告訴過她，無望涯，深不見底，傳說涯底有著無數的未知的恐怖，尋常的人站在崖邊，就會怕的發抖腿軟。那時候她總是笑，笑父親的故事太假，拍著胸脯，晃著小腦袋說自己絕對不會害怕。她這樣說著，父親便會摸摸她的頭，告訴她，不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好好保護她和弟弟。

九旎垂眸瞧著深不見底的涯底，纖長的睫毛輕顫著，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無望涯前，可，父親永遠的不在了。

「九旎，在看什麼呢？」聽到問話，九旎轉過頭，便瞧見那白衣飄飄的皓，九旎笑了笑，道：「皓大人。」「不必如此生疏，叫我皓就好了。」皓也是微微一笑，輕聲道。九旎眨了眨眼睛，道：「這怎麼行呢。」皓笑著搖了搖頭，走上前一步，同樣站在了無望涯邊，望了望涯底，道：「剛剛你在想什麼？」九旎面上緩緩收了笑意，輕輕道：「在想我父親。他曾經跟我說，關於無望涯的故事，也說過會永遠保護我。」

皓轉過頭，看了看九旎，卻見她面上沒有一點波瀾。心中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原本是開朗活潑的一個小女孩罷了，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也終於是成長起來了。只是，這種成長，也不知是好是壞。

「皓大人今日怎麼沒陪著主人啦？」九旎笑眯眯的看著皓，皓愣了愣，心中有些許的落寞，垂眸輕聲道：「怎麼能總是在她眼前煩她呢？」九旎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道：「怎麼是煩她呢？主人最相信最依賴的就是皓大人你啊。你陪著主人的時候，她的笑都比平時多呀。」

聽到這話，皓愣住了，他一直在想要避開百里繁錦，不讓自己淪陷的越來越深，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於百里繁錦來說，早已是很重要的存在了。

「皓大人，你和主人都待我很好很好，九旎會一直記在心裡的。所以九旎想說，我看得出，皓大人心裡是有主人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矛盾，會彷徨，但是有你在主人才會開心吧？」九旎笑眯眯的，彷彿依舊是那個單純開朗的小丫頭，只是眼睛里並沒有那種一眼就能看透的清澈了。皓看著她的眼睛，忽地笑了起來，道：「你啊，就算長大了似的。」九旎笑了笑，沒有接話。

「我先回去了。」皓忽地道，九旎點了點頭，道：「嗯！好。」皓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啊，也很看重你啊。」「我知道的！」九旎重重的點了點頭，眉眼彎彎，笑的像個孩子。

九旎當然知道，她記得第一次在魔山見到百里繁錦的時候，她雖然面上淡淡的，眸子里卻是帶著溫暖的。她記得，自己傷痕纍纍的趴在草叢中，妖力渙散維持不了人形，便用雜草遮住自己的身體。那個時候，是百里繁錦撥開蓋在她身上的雜草，像一道光，照進了陰霾。

九旎笑了笑，她也記得，百里繁錦聽到九郇侮辱自己的話，她眼中滿是憤怒。九旎捂住胸口，這裡是濃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