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戰九眼橋 上
「救命啊！」
「怪物來了！！」
沖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腳下失足摔倒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們爬起來，後面的人群就一窩蜂擠了進來，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葬送在無數雙腳下。
但不到兩米寬的大廳門就好像患有厭食症的喉嚨、而慌不擇路的人群就好像難以下咽的食物卡在那裡。擠了半天，進來的人連十分之一都不到，門縫兩側有人因為擠壓、口鼻里都滲出了血。
最可怕的還是門外酒吧一條街那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與哀嚎。
這時徐嘯東趁我分神一把握住了我手裡槍的一頭，我大罵一聲「我操！」趕緊用力抓牢，以防被他奪走！他十分有技巧把食指伸到了扳機後面，迫使我怎麼也扣不下去，我與他就像拔河一樣僵持著。但我的力量顯然不如他，於是只好向一旁的丁小燕求助！
「丁小燕！幫忙啊！」
我急得幾乎快把嗓子都叫破了，而丁小燕她居然就那樣站在一旁獃獃的看著我。
咚！
隨著徐嘯東這狠狠的一腳，我像滾地葫蘆一樣翻倒在地，最終還是沒能攥緊那把命運之槍。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腦子裡一片空白就聽見徐嘯東高聲吼了一嗓子，他倒提手槍一步步走向我笑了笑又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奪走這裡所有人最後的希望，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好好享受你所造成的一切吧。」
砰！
一聲震天的槍響過後，我閉上了眼睛……
噗咚！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徐嘯東已經躺在了地上，不停往外滲血的太陽穴告訴我……
徐嘯東、自殺了……
「快！堵住門，別讓他們進來！」
廳內所有人這時一個個抄起桌椅板凳沖向了卡在大門外的人，他們團結一致的把桌子橫在身前，死死的撐住湧入的人群！
「別讓他們進來！他們肯定有人被咬了，把門關上，不然我們都要死！」
「讓我們進去！我們不想死！」
一個個哭泣或哀嚎的男男女女把手從縫隙里伸了進來、無力的在空氣中亂抓。而裡面的人就好像驅趕暴徒一樣死死的頂住橫在門口的桌子，生怕他們進來！就算有一兩個幸運的人擠了進來，也會立刻遭到眾人的毒打，直到斷氣！
我又把目光轉向了地上的徐嘯東，腦海里不斷重複著他剛剛的話。
他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為了殺一個剝削人命的瘋子，犧牲這裡所有人的性命，我這算是正義嗎？那些擋在門口的人，我沒有資格去評論他們，因為我們都一樣。人性是自私的，越是這種危急關頭越明顯，雖然我早已見慣不怪，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惋惜。
丁小燕找了一塊白色的桌布蓋在了丁見明身上，擦去眼角淚水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恨意。
就在這時一聲劃破天機的爆炸聲忽然響起！
轟隆！！
大廳里包括我與丁小燕都噤若寒蟬，明顯是這棟建築外面所發出的動靜，還沒等我們緩過神來又是「轟隆隆！」兩聲炸響！
「軍隊？是軍隊來了嗎？！！」
人群里一個男人興奮的大叫了起來，一瞬間所有人都高興的跳了起來。
等等！不對勁！我跑到了大廳門口、透過一個又一個人影往外看去，門外除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一個饅頭大小的黑色東西從天兒降，落在了擁擠的人群里！
「轟隆」一聲炸開！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一條條殘肢斷臂飛的到處都是，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三十多名男男女女被當場炸死，周圍很多倖免的人都被四處飛濺的鮮血染了個遍。外面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般的場景，驚叫聲和慘叫聲、喪屍的嘶吼、還有爆炸聲幾乎充斥了我能聽到的一切，上百個男女驚恐萬狀的擠成一團、踏著滿地的碎肉與滑溜溜的新鮮內臟更加瘋狂的往大廳裡面擠！
我很清楚剛剛那個在人群里爆炸的黑色東西是什麼——手榴彈！可是為什麼會從天而降呢？
樓頂！
想到這一點我立刻拉住正在發獃的丁小燕！「快！我們上樓頂！」
丁小燕好像也想到了什麼，立刻撿起一把砍刀，飛快的沖向了大廳一角的走廊，我也撿起了地上剛剛那把已經沒有了子彈的手槍，因為腿的緣故我跑的很慢，只能連蹦帶跳的追著她！
樓頂是哪個瘋子在往下丟手榴彈想必已經不用我多說了吧，沈臘那個瘋子見喪屍已經衝進了這裡，自知大勢已去，他想引來更多喪屍，他想讓這裡所有人與他陪葬！
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樓梯間，但丁小燕早已跑到二樓去了，我又何曾不想快點上樓殺了沈臘呢，但爬樓梯對於我一個瘸子來說真的太難了！我心說、這丫頭也不知道扶我一下，萬一上面有危險，她一個嬌小的女人還不夠別人兩刀呢。
「啊！！」
隨即就聽到她從上面傳來的驚叫聲！我立刻加快步法往上沖，只見三個漢子已經將她按倒在地，不過好在他們手裡都沒有武器。
「別動！不然老子開槍了！」
三個漢子見我手裡有槍，都嚇得抱住頭蹲在了地上！我又對他們道：「沈臘已經快完蛋了！你們還在為他賣命！滾！！」
三人走後，我飛快的彎下身子把丁小燕給撈了起來，但我還沒回過身去就聽到她突然大叫了一聲「小心」，我根本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後背上立刻就重重的挨了一腳，整個人立馬失去了重心，翻身就摔倒在地！
「艹你媽！」
一隻大腳狠狠踩在了我的頭上，丁小燕趁他不備一刀劈向對方的脖子，那人反應迅速一腳踢倒了她！我一把抱住那人大腿、張嘴便是一口！只聽「噗呲」一聲，丁小燕已經把那把砍刀送進了那人胸膛，但那人體型壯碩、丁小燕力氣也不夠大，沒有一刀斃命。
那人忍住巨痛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我見狀飛快的爬了起來，一腳蹬在那人背上！再次發出「噗呲」一聲！
這個漢子剛剛倒下，又是一個漢子從樓上沖了下來！我拔出屍體上那把砍刀，朝著那個比自己高大的漢子徑直衝了過去，而對方臉上也帶著瘋狂之色，顯然也打算跟我拚命了，敵我雙方都根本毫不畏懼，他揮起一隻布滿老繭的拳頭狠狠砸向我的臉頰！
咚！
缽大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我的臉上，那種拳拳到肉的感覺既然讓我興奮了起來，接著只要上前砍斷他的脖子就可以輕輕鬆鬆結束他的小命，所以我根本毫不在意這一拳！
「死吧！！」
鋒利的刀刃刺進了他的小腹，我咬牙切齒把刀柄又攪了一圈，讓他嘗嘗五張六腑被絞殺的感覺！他一口鮮血噴在了我的臉上，嘴裡忍不住慘叫了起來，整個後背高高的往後弓著！
「呀！」丁小燕嬌喝一聲，衝過來一拳打在他臉上！
「去死吧！雜種！」
我難以克制心中的暴虐之情，衝上去一刀斬斷他的手臂後去勢不減，他大半個腦袋就如同豆腐一般被一切為二，垃圾一樣「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成功幹掉兩個擋路鬼后，我與丁小燕都大口喘著粗氣。轟隆隆！！一連串的爆炸聲不斷的在樓外響起，沈臘那個畜牲還在丟手榴彈害人。我輕輕拍了一下眼前女人的小臉、只說了兩個字「上樓！」
……
剛剛走到天台鐵皮門口，忽然!
轟隆隆！一連串巨響！
耳邊就像被人同時敲響了一萬面銅鑼，震的我耳鼻流血的同時，整片天地都開始劇烈顫抖搖晃起來，眼前已經飛快龜裂的地面突然分崩離析，一大股勁爆的氣浪迅猛無比的衝破地板，瞬間將我炸飛了起來！
嘩啦！大量鋼筋水泥板堆在了一起！
……
我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緩緩睜開雙眼，費力的伸出一隻手，摸摸索索的摳住了一塊水泥板，連使了好幾次力氣才終於把水泥板從身上掀開！
「咳…咳咳咳……丁小燕！！」
忍住身上巨痛艱難的從廢墟中爬了出來，用手擦了一把臉，發現手掌全是暗紅色的血漿與厚厚的灰塵。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水泥碎塊和血漿，身上已有多處傷痕。一條生鏽的鐵鉗貫穿了我那條瘸腿，這無疑是又在我的舊傷上來了一刀！
「啊！！」
慘叫一番后，我忍住巨痛將異物拔了出來！
「丁……小燕……咳咳咳咳！」
想要呼喊她，可嗓子里發出的聲音卻如同被滾油燙過一般艱澀難聽，而這一聲呼喊好似花費了我不少的氣力，我無力的癱坐在廢墟里重重的粗喘了幾口大氣，雙眼惶急的看向灰煙瀰漫的四周！
「丁小燕！！」
幾經努力，終於把沙啞難聽的嗓音調整到可以正常發音了，卻依舊像兩張腐銹的生鐵片在摩擦一樣，並且回答我的只有一片濃濃的死寂，就好似整個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一樣，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音！
「丁小燕，你在哪兒！」
拍了拍身上的水泥塊，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而這時候頭也疼的厲害，不但感覺整個身體搖擺的像在坐船一樣，鼻腔里充滿了煙塵的味道，每呼吸一下都無比的困難，特別是那混沌一片的腦海里，就如同一千架直升機在同時起飛一般，攪的腦漿都開始天翻地覆！
咚！
一塊搖搖欲墜的石塊落下，卻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頭頂上，一縷暗紅色的鮮血立馬從頭上流了下來，一直衝到眼睛里，讓我本就模糊的雙眼頃刻成為一片血紅色！
我費力拖著那條早已沒有了知覺的右腿翻開一塊又一塊水泥板，目所能及之處只有一片濃過一片的煙塵，嗡嗡作響的耳朵根本什麼也聽不清！
噗咚～
腳下突然一軟，直挺挺的摔倒在地面，來不及做出防護動作，下巴直接就磕在了地上，又是一股咸腥的血液從嘴裡滲了出來，我極力的伸出雙手艱難的往前爬，可眼前的場景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耀洋～你怎麼又倒下了？」
伴隨著一道溫柔的聲音，一位身穿藍色衛衣的女人突然排開濃煙，緩緩出現在了我眼前，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半張臉，她瘦的像皮包骨一樣，彷彿只有五十多斤，穿在身上的藍色衛衣顯得很寬大，而她的眼神中不知是關懷還是悲哀，抱著雙臂就那麼淡淡的看著我，輕聲說道：「你把那個叫丁小燕的姑娘當做李歡歡了對不對，有了她，你是不是不打算去滬申市找李歡歡了呢？」
我回答到：「老姐，你能不能不要挖苦我了，丁小燕是個不幹凈的女人，她雖然長得很像李歡歡，但李歡歡就是李歡歡，她丁小燕沒資格與其比較。」
老姐又問到：「那曾梅梅呢？你對她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你永遠是個多情的種子，見一個愛一個。你摸著你的良心說，這三個女人哪一個、你沒動過心？」
「不！老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孤獨，僅此而已……」
我十分勉強的搖著頭，極力伸出手想要去拉住老姐，但對方卻輕輕後退了一步，在濃霧中顯得若隱若現，聲音空洞的道：「弟弟，不是姐姐說你，你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你愛李歡歡是因為她有媽媽的影子，你愛曾梅梅是因為她有我的影子，你總是想找個人保護你，你總是一次又一次逃避責任，難道你就打算被這一個個影子慢慢拖死嗎？
如果沒有爆發喪屍危機、沒有世界末日，身邊對你好的人、那也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必須要學會獨立，學會面對生活的點點滴滴。」
「不！姐姐！我不想一個人，我真的害怕一個人！你知道每天對著所有人強顏歡笑有多難嗎？媽媽走了……你也走了……我一肚子的苦水，跟誰說去？姐姐！你不要離開我！！」
我咆哮了起來，我又哭了……
她消失了……
空氣里飄飄忽忽的又傳來一道聲音：「耀洋！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須學會獨立，你永遠是姐姐心目中的大英雄……」
「我不想做什麼狗屁英雄！我只想永遠做你弟弟，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嗚嗚嗚嗚嗚～」
我大叫著，但對方早已經在濃濃的迷霧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伸出雙手急忙往前撐去想要爬起來，可手下突然卻是重重一空，整個人再一次磕在了地面，等一股劇痛衝進腦海之中時，才終於駭然驚醒，眼前出現的哪裡還是路，居然是一條深深的鴻溝橫擺在面前，只要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歡歡！！……不，丁小燕！！」
驚慌失措的爬起來看著面前的鴻溝，一陣陣后怕的冷汗如同漿水一般往外狂涌，我足足呆立在原地好幾分鐘才終於緩過神來，剛剛的幻覺差點要了我的命！
「丁小燕！！沒死就回我一聲！！」
我滿是煩躁的揉著僵硬的臉頰，剛剛那幻覺好像戳中了我的內心，我居然真的因為找不到那個不幹凈的女人而感到著急與恐懼了，我複雜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麼？
飛快的搖了搖腦袋，極力摒棄心中亂七八糟的雜念，我身處在大廳的四樓，剛剛跑到天台鐵皮門時，忽然外面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巨大的威力竟然能將整棟樓樓頂掀飛一半。站在足有五六米寬的裂縫邊緣，甚至可以直接看到下面四樓和三樓的場面！
「丁小燕！你在哪，快回答我……」
我估計那丫頭正身處裂縫的對面，一邊祈禱著她不要有事，一邊急忙呼喚著她的名字，這才震驚的發現，原來並不是周圍一片安靜，根本是自己的耳朵被震聾了，全力傾聽之下才能發現外面混亂的叫喊聲！
「陳耀洋……我……我在這裡！」
突然一個角落的廢墟里發出一聲微弱的呼救聲，雖然聽不到她的聲音，可她虛弱揮舞的手臂卻被我一眼發現，我急忙一瘸一拐的衝過去撲到她的身邊，三兩下把她身上積壓的碎片全部掃開，這才發現丁小燕身上雖然也血跡斑斑，但四肢健全並沒有受到重傷害，我立刻驚喜的抱住她問道：「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還…還好……」
她氣喘吁吁的點點頭，蹙著柳眉硬從地上坐了起來，奇怪的看著我說道：「你剛剛哭了嗎？」
「啊？」
「你……不會是以為我死了，才哭的吧？」
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連忙說到：「怎麼可能！小太爺我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哦～是嗎？」
「要不你以為呢！」
她捂嘴笑了笑，我也尷尬的笑了……
「去死吧！」
一聲毫無徵兆的怒嚎突然打破了這暫時的喜悅，只見一張滿是血痂的人臉居然破開濃煙猛的沖了出來，丁小燕大叫一聲「小心！」，一個拳頭直接迎面襲來，「砰！」我沒有防備被打了一個趔趄，身子往後一仰與丁小燕雙雙墜落樓下！
「啊！！」
我倆都大叫著，驚慌之中，我一個勁的亂抓，居然還真被我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那是一根三四層的接縫處樓板的鋼筋！好在剛剛掉下來的瞬間就已經抓住了丁小燕的一隻手，她才沒有掉下去！
鋼筋很鋒利，再加上另一隻手拉著丁小燕、臂力本來就欠佳的我，再加上兩個人的重量，抓鋼筋的手生疼生疼的，不斷往下滑！我的體力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一個滿臉都是厚厚血痂的男人居高臨下的複試著我們，他的臉明顯是被剛剛的爆炸給毀容了，就好似戴著一張血液做成的面具一般恐怖，但他就算化成灰老子也能認得出來——沈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畜牲發出一陣噁心的怪笑，兩顆白眼珠子顯得格外滲人，真像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奪命惡鬼，他用左手緊緊箍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右手上鋒利的匕首已經把那女人白皙的頸脖刺出了一顆鮮紅的血珠！而那個女人就是曾梅梅……
她還活著……
沈臘低頭瞪著我嘿嘿的笑道：「這個女人還活著，沒想到吧？老子還沒玩夠，不會讓她死！哈哈哈！」
而曾梅梅就像失了魂一樣，表情十分麻木、雙眼無神不知道在看哪裡，毫不在意那畜牲的賊爪子一個勁的在她身上亂摸，就像一個脫了線的木偶。她此刻的狀態像極了地下室那七個女人，她的精神世界早已崩塌！
我怒吼到：「沈臘！你個畜牲，你對她做了什麼？！！」
沈臘不屑的冷笑一聲，架著曾梅梅緩緩站到了裂縫邊緣，又獰笑著說道：「你不是好人嗎？來吧！選一個吧！兩個女人你只能選一個！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