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釜底抽薪

安大略省是加拿大最大最繁華的省份，南與美國明尼蘇達、密歇根、俄亥俄、賓夕法尼亞和紐約等州接壤，因為美加兩國邊境開放，所以安大略省也是旅居的美國人最多的地區。

加拿大地廣人稀，自然環境資源極好，這其中就以安大略為最。萬磁王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將變種人兄弟會的基地設在了偏僻小鎮阿賈克斯的格林伍德自然保護區里。那些不願進入人類社會生活的成員，基本都住在這裡，十幾年間，變種人們靠著特殊能力，完美避過了人類的耳目，在這裡自耕自種，自給自足，至今都沒有外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一隻大手撥了撥眼前的灌木，這棵枝葉繁茂的大豬草，從碰觸處開始迅速枯萎，不過幾秒鐘時間就化成了飄散的白灰。陳路拍掉身上的灰燼，一步步向森林深處走去。這是他突破的第三條生物防線，不論是攻擊性極強的野蜂，還是劇毒的植物，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在這生機勃勃的森林公園裡，陳路就是帶去死亡的使者，經他碰過的所有生物，都難逃灰飛煙滅的結果。他每走一步，草地上就留下一個枯焦的腳印，腳印又逐漸擴散成一個圈，最後在他的身後匯聚成一條象徵毀滅的黑色道路。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前面聚起了濃霧，有人在他耳邊低語，想要讓他恐懼，逼他掉頭離開，陳路全不理會，一直走到一條橫亘在前面的斷崖前才停下，懸崖深不見底，掉下去絕對粉身碎骨。

陳路彷彿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呵呵笑出了聲。他的眼睛慢慢睜大，這個動作像是打開了身體的開關，能量波紋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把周圍的一切全部化為焦土。他原來綠光瑩瑩的瞳仁此時慘白一片，有如實質的邪能在身上流轉，此時的陳路通體綠色，成了來自生化地獄的惡魔。

耳邊喋喋不休的低語者尖叫一聲就再無聲響，眼前的景象劇烈抖動著，如鏡面般無聲地破碎了。沒有迷霧，沒有懸崖，全都是幻覺，眼前的景物和他身後的並無二致。陳路低頭看看昏迷在地的變種人，除了一個長相奇特看不出年紀的之外，其他幾個都很年輕，他沒興趣取這些人的性命，跨過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兄弟會的基地就在眼前了，這是一個由無數斑駁鐵板搭建起來的小村，四周建起了圍欄和瞭望台，陳路可以看見有變種人正在圍欄上奔跑喊叫。他還沒走近村子，就有幾個年輕人沖了出來。他們有男有女，當先一人是個少女，一頭墨綠色的長發，身材瘦高，英姿颯爽，約莫20歲左右年齡，看其他幾人隱隱將她護住，應該是個小頭目。

年輕的變種人們並不敢太過靠近，遠遠停下了，那綠髮少女虛空一抓，地上就浮起十幾根鋼筋對準了陳路。「你是誰！」少女嬌喝一聲，「這裡不歡迎外人，再向前一步，你將為此付出代價。」

入侵者那詭異的笑臉讓少女非常不安，她的手指微微顫抖，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鋼筋也前後攢動。雙方劍拔弩張的情勢剛一照面就上升到了頂點。

陳路視那些鋒利的鋼筋如無物，齜著牙笑：「你們可以叫我…輻射魔。」

變種人們大驚失色，眾人齊齊往後退了好幾步，這個入侵者發出的綠光，是核輻射！陳路往前逼了一步，綠髮少女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鋼筋帶著風聲呼嘯而至，但還未接近陳路就化成了鋼水，看到領頭的動手，另外幾名變種人也都將各自的攻擊手段使了出來，但同樣還未接近入侵者就全部消散了。陳路製造的核能力場非常強大，連索爾的雷神之錘都無法攻破，更何況這些還沒掌握能量運用真諦的年輕變種人們。

綠髮少女柳眉倒豎，正要發動第二輪攻擊，卻被身旁另一位少女拉住了。兩女激烈地爭論著，綠髮少女終於被說服了，恨恨地瞪了一眼陳路，騰空而起向村子飛去。那名留下的少女，在其他幾人的攻擊掩護下，嘴裡吐出一大股粉色的煙霧，在空氣中凝而不散，卷向了陳路。

綠髮少女脫離戰場，全力往小鎮內飛去。

她是萬磁王的女兒，是這裡的下一任領主，現在父親和大家都不在，她有責任保護留下的人。雖然她不認可父輩們正要實施的計劃，但是父親占著為變種人生存而戰的大義制高點，她沒有阻止的理由。父親對那個東方古國毫無好感，她也不止一次從父親嘴裡聽到「變種人荒漠」這個詞，但是中國的一切對她都太遙遠了，她一點都不關心，她只想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片森林裡。

可是森林被破壞了，輻射魔的襲擊毫無徵兆，基地的防禦力量太薄弱，可用戰力都去了中國，留下護衛的全是年輕人。他們抵擋不了多久，她必須儘快通知父親，變種人的樂土不能就這樣毀了！

回頭看去，戰場被粉色煙霧包圍了，不時有能量碰撞產生的炫光射出來，少女知道「美夢迷霧」的厲害，心中不停祈禱著敵人會中招。

緊接著一道綠色光柱轟然而起直衝天際，震散了迷霧，也打碎了少女的希望，整個天空的都在劇烈顫抖，保持基地隱蔽的幻象已在破滅的邊緣。

「索尼婭！」少女哀鳴一聲，知道守衛小隊和自己的密友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全力催動磁力帶動自己加速飛行。目的地總算到了，輻射魔並沒有追來，她降落在一個雙手高舉的青年身邊，揉揉被鐵手環勒得生疼的手腕，急聲問道：「韋斯，你怎麼樣？」

青年臉色蒼白，泯著嘴搖頭，明顯是已經沒精力說話了，少女憂慮地看了一眼天空，如果幻象罩破了，那麼兄弟會基地相當於暴露了，衛星或者從上空飛過的飛機都會發現這座建立在森林中的村鎮。

基地里的年輕人們很快聚了過來，少女環視了一周，從他們大多數人眼裡看到的都是恐懼和無助，這些變種人兄弟姐妹，很多都沒有成年。他們本來應該有個幸福的家庭，愛他們的父母，去上學，交朋友，愉快地party，而不應該是過現在這種流離失所，擔驚受怕的日子。為什麼人類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少女咬著下嘴唇，強自壓下怒火，心一橫，對他們大聲道：「快跑吧，往森林裡跑！」

「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沒了這裡，我們還能去哪？」一個黑人少年哭喊道，「我們去戰鬥，把入侵者趕出去！」

少女厲聲罵道：「都閉嘴，戰鬥是我們的事！聽我的命令，全部散開跑，等他走了，你們還可以回來。」

另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男孩怯怯地問道：「洛娜，你會來找我們嗎…」

少女的回答擲地有聲：「當然，但在我來之前，你們要先照顧好自己。」接著她展顏一笑，安慰小男孩，「別擔心，姐姐會飛，壞人抓不到我哦。」

說完這些話，她就催促大家趕緊跑，離基地越遠越好。有三個年齡大一些的年輕人磨蹭在隊伍的最後，等他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折返回來。少女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並沒有驚訝，只是對其中一個壯實小伙沉聲說道：「你不能留下，你得領導這群孩子在森林裡活下去，直到他們從華夏回來。聽清楚我現在說的話！不準回基地…入侵者叫輻射魔，他到過的地方都會有核污染，誰進來誰死！」

那青年還要說話，少女走上前去抓住他的領口，推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咆哮道：「別說廢話了！輻射魔不會等我們太久的，雷鳥。索尼婭已經死了，你要活著，你要為她報仇！」

叫雷鳥的青年目眥欲裂，青筋暴起，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卻不願忤逆了少女的意願。他如野獸般低吼一聲，扭頭就跑，只幾個呼吸就消失在叢林里。

少女回過頭望向留下的人——能讓接觸物晶體化的黑人小哥傑梅因和能控制水元素的女孩娜雅，還有始終站在原地未動的幻象製造者韋斯，三人也都平靜地望著她。傑梅因拉開了身後房屋的門，對少女說：「沒時間了，去做你的事，這裡有我們守著。」

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默契到無需多言，少女強忍著淚水，用力點點頭，就鑽進了房子。大門在身後關閉，室內一片寂靜，少女強自鎮定，掀開地毯，拉開地板上的暗門，跳了下去。

暗門下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由金屬打造的通道，自行運作的電子儀器，無不是高尖端科技。這是萬磁王親自建造的地下基地，說來也是，能協助X博士建造腦波強化機的人，又怎麼可能只造一些破房子呢。

少女快步進入一個房間，拉下了所有的鎖，才走到收發儀器前，發送了對接信號。不一會，一個魁梧的身影就出現在屏幕前，只是那邊很黑，少女只能看到父親熟悉的輪廓。

「發生了什麼事，孩子？」一個渾厚的男音說道。

少女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所有偽裝的堅強都消失了，現在在房間里的只是一個內心極度恐懼的小女孩。「父親，你快回來吧，有人攻擊我們，他叫…輻射魔，我們擋不住他，我們的家要毀了！」

見自己女兒這副神情，那邊的萬磁王被嚇了一跳，視頻畫面晃動得厲害。「冷靜，洛娜！」萬磁王關心則亂，此時聲音也有些顫抖，「有襲擊？我們馬上回來！」

少女畢竟還不到二十歲，根本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這時候已經慌得毫無頭緒了，嘴裡只是反覆問著「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

萬磁王低喝一聲，勉強穩住了少女的情緒，他大聲道：「快走，洛娜，趕快離開。飛起來，離那個混蛋越遠越好！城市可以重建，人都還在就有希望！」

聽了父親的話，少女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她決定立即破開金屬通道返回地面，幫助夥伴們一同抵禦外敵。即使打不贏，也能拉上他們飛起來逃跑。

她斷開視頻，才一回頭，就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厚重的金屬門洞開著，那個恐怖的綠色惡魔在門外露出半個身體，詭異地笑著，一隻白色的眼球緊緊盯著她看。

「視頻發完了？」輻射魔走進房間，隨口說道，「那麼你的使命也完成了，呵呵…」

少女感覺呼吸困難，驚恐完全佔據了大腦，眼前只剩下輻射魔獰惡的身影在一步步逼近。忽然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進而凄厲地尖叫起來：

「你在利用我，利用我引他們回來！你這個…卑鄙的混蛋！！」

萬磁王的血脈在瘋狂涌動，少女體內的磁力以指數形式增長，金屬分子從四面八方被吸引到她的面前，凝聚出一桿銀光閃閃的長矛，接著化成一道虛影直刺輻射魔的面門。

陳路也與此同時釋放了自己的能力，體內的核能瘋狂外放，他就像一顆小型太陽，熾白的眩光掩蓋了周圍的一切事物。少女的雙眼被強光直接閃中，大腦立即宕機，意識一瞬間就被黑暗吞噬了。金屬長矛貼著陳路的耳朵飛過，攪碎了身後的鋼鐵牆壁和走廊，在地面上開了一個直徑十米的大洞后射向天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絕強的一擊把陳路驚得夠嗆，真不愧是萬磁王的女兒！

他今天的襲擊行動，節奏把握得非常好，既給守衛們施加了足夠的壓力，又留出了充足的時間讓基地的人能通知在中國的萬磁王。對付幾個變種人青年對陳路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他在少女撥通視頻沒多久就到門外了，所以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內容，才知道原來這小姑娘是萬磁王的親生女兒，難怪同樣能控制金屬。

他看著呆立面前，雙目空洞的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洛娜·丹恩…」

陳路微微一笑，扭頭就走，少女被陳路控制住了精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二人返回了地面，原來欣欣向榮的兄弟會基地，此時房屋毀壞，煙塵瀰漫，所有的植被全部發黑枯萎，已徹底成了一片死地。陳路從口袋裡掏出一片碎布，上面畫著奇怪的圖案，是一個長著章魚觸角的骷髏頭，他隨手把布片往地上一扔，用腳把它碾進泥土裡，便帶著少女按原路返回了。

樹林邊停著一輛商務轎車，沒掛牌照，兩個西裝革履的亞洲男子站在車邊等候，見陳路施施然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名少女，都是面露驚訝。其中一人攔在了陳路面前，為難道：「陳博士，你這樣不符合規定…」

陳路一把就把男人撥到一邊，拉開車門把少女推進去，瞪眼說道：「少啰嗦，老子可不歸你們特群辦管。給我想辦法把這女孩子運回國，掉一根汗毛我拿你們是問。」說完也自顧自鑽進了車裡。

兩個特群辦公務人員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無奈。這位爺來頭大得很，他要是發起脾氣，中央科研院院長都不敢捋其虎鬚，也只能先按他的要求辦了。他們四處張望一遍，確保周圍無人後，也上了車。

汽車緩緩啟動，向多倫多駛去。

…

7000公裡外的華夏錢塘市，在南郊的一間廢棄廠房裡，十幾個黑影把一位魁梧的男子圍在中間，眾人都隱藏在黑暗裡看不清本來面目。那魁梧男子壓住滔天的怒火，鏗鏘有力似有金鐵交擊的嗓音在大廳里迴響：「輻射魔，到底是誰？！讓我抓到那個混蛋，一定讓他後悔來到這世上！」他思考了幾秒鐘，點了四個人的名字，「傑森、阿薩佐、紅坦克、卡利斯托，你們這就回去。」

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說道：「如果幻象大師走了，這裡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可能會發現我們，這樣是否不妥？」

「基地的存在絕不能公之於眾，幻象必須要有人維持。」男子聲音又起，「我們的計劃只能提前進行了，安裝好設備我們就撤離，被發現了他們也查不到什麼。」

男人開始下達一系列命令：「瑞雯，這幾天你到處走走，把周邊的地形摸熟；傑森，你搜索一下『閃爍』的位置，她就在附近的城市，找到她，讓她送你們回去，這樣能節省時間；蛤蟆，你去附近偷一輛車回來；紅蓮，你去找JubiLee，我需要她的情報；劍齒虎趕緊養傷，隨時準備戰鬥；約翰負責看守鏡子。所有人做事情都低調點，盡量少使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