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宮宴之上二
「把喜枝的雙眼給我剜了,既然視而不見,那便沒必要留著這雙廢物了。」
「是!」那侍衛領命,大步的走向喜枝。
她話音一落,喜枝便僵坐在地,一個宮女被剜了雙眼形同廢人,在這深宮中還哪能容她,此番定然生不如死倒不如一刀殺了她來的痛快。
眾人不敢正眼看這情景,便紛紛側目低頭。
「昨夜當值宮女太監未能盡忠職守的,想讓本公主如何懲罰?」傅鸞歌輕笑到。
傅泊生看著這一眾宮女太監,若都殺了那鸞兒的名聲只怕要敗壞了,而且一下子處死如此多人換作他定然於心不忍,開口道:「鸞兒,讓這些人受些教訓便是了。」
「既然太子哥哥這麼說,那便罰你們三月的俸祿罷了。」傅鸞歌將懷中白貓放入檀香手中,又道,「只是,別再有下次了。」
「謝公主開恩!」眾人齊齊謝恩,恍若鬆了一口氣,小命算是保住了。
「即日起杜鵑便是這榮盛宮中的管事宮女,掌事的公公便由你來吧,你叫什麼?」傅鸞歌笑著問道。
「回公主奴才叫兆春。」兆春欣喜地跪在跟前,他運氣當真好從洒掃太監成了掌事公公這何等光榮。
「今日起你便是我榮盛宮的掌事公公了。」
杜鵑也從傅鸞歌的身後走出,福身跪下道:「謝公主,奴婢定當盡心服侍。」
「嗯,都退下吧,該幹什麼你們也該明白了吧。」
「是。」那些個宮女太監磕頭後起身退下,只餘下檀香。
傅鸞歌注意到身旁依舊守在原處的侍衛,他的面上和手中還沾染著鮮血,身邊躺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喜枝。
「你叫什麼名字,從前並未在這榮盛宮中見過你。」她此刻的語氣帶著幾分慵懶,仿若因為剛才之事有些疲憊。
那侍衛轉過身目光與她相對,恭敬的開口道:「在下無名,是昨日被調來榮盛宮的,宮中進刺客陛下擔心公主安危。」
「怎麼能沒有名字,既然如此…」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傅鸞歌淺笑道,「從今日起你便叫作世華吧。」
「謝公主賜名。」世華鞠身道。
傅泊生看向他,又看向那身後躺著的喜枝不由得皺眉開口道:「鸞兒打算如何處理這個宮婢?」
傅鸞歌嫌惡地皺眉,盯著世華開口道:「世華,這宮女我便交給你,別讓她死了。」
「謹遵公主吩咐。」世華領命起身,向著喜枝走去。
傅鸞歌點點頭,來到傅泊生身旁,一雙絕麗的眸子里此刻全然不見方才的狠戾,帶著些許笑意,朱唇輕啟道:「太子哥哥今日找鸞兒所為何事?」
「並無大事,只是昨夜宮中進了刺客,來看看你可還好。」傅泊生的目光中帶著擔憂和疑惑,「只是今日之事,鸞兒為何要如此勞師動眾?」
傅鸞歌轉過身,抬頭欣賞著院中那棵挺立的紅梅樹:「太子哥哥有岑妃娘娘護著,三皇子和傅嫆英有皇后庇佑,我不過孑身一人,雖有父皇疼愛,可畢竟伴君如伴虎這份疼愛能有多久,這七年來我處處隱忍,我何曾沒想過在這深宮中平淡了卻此生。」
「可她們不給我機會,七年來我隱居榮盛宮不去沾染後庭中事,結果呢若非我小心謹慎,只怕太子哥哥面前的就不是鸞兒,而是一堆生生白骨了。那些宮女和太監我過去不願勞心搭理,可昨夜羽林軍闖入我寢宮之外竟無一人通報阻攔,若再不立威只怕日後一個個心都大了做出弒主之事來。」
傅泊生被她眼中的戾色驚住,只是很快發現眼前之人依舊淺笑盈盈,只覺得是否是自己看走眼:「鸞兒?」
傅鸞歌一步步走向梅樹,極少有女子會穿玄清色的衣袍,太過濃墨深沉難以駕馭,只是她一身玄清色與明艷的紅梅交相輝映美不勝收,伸出手摺下枝頭開的最為嬌艷那朵,轉身對著傅泊生道。
「都說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她將花枝放進傅泊生的手中,將他的手慢慢合攏,「不過若想一枝獨秀那便得開在那樹的最高處,旁人所不能及。」
傅泊生自然聽出了這話中含義,猛然抬頭卻對上了傅鸞歌那雙深邃的眸子。
「太子哥哥可要留下用些午膳?」她甜甜笑到。
傅泊生面帶複雜地看著她,雖覺得無奈卻也並未說些什麼,只說今日還有些事要與太傅商討就不留下用膳了。
看著他走遠,檀香上前一步跟在傅鸞歌的身後,疑惑道:「公主方才明明不想就此放過那些個宮女太監的,為何還要順著太子的話?」
「如今宮中風頭最盛的三位皇子便是太子,三皇子和八皇子。」
她瞧見檀香似懂非懂的模樣,不由笑道:「三位皇子相互制約自然翻不起大江大浪,可若是誰一家獨大成了眾矢之的,便要成為父皇眼中的逆子了。」
「各位皇子越是優秀陛下不是應當欣喜嗎?」
「父皇這些年雖身體康健但與從前已經無法比較,自然疑心越重。」傅鸞歌看向那梅樹之上最高的那朵,輕聲道,「自古成王敗寇,若想立足宮中就必須爬向那個位置。」
她的目光落在樹后,那裡立著一個男子,一身黑色勁裝長相俊美,只是被面上猙獰的疤破壞了美感,他的身上還沾有絲絲血痕,只是臉上和手上的血跡已經洗掉了。
「世華。」
「公主。」世華快步上前單膝跪於她跟前,「那宮女已被在下送進了雜役局。」
「很好。」傅鸞歌伸手撣去落在他肩頭的落花,將他扶起說道,「你是父皇的人?」
「屬下不是陛下的人。」
傅鸞歌緊緊盯住他嘲弄一笑道:「七年前母妃的死,父皇這些年不過是將對母妃的愧意轉注在我身上而已,若說真有幾分疼愛也不能抵了他對我還是心存防備。」
「這榮盛宮就是個籠子,除了檀香,誰又知道有哪些是父皇的眼線哪些是蔣后暗中的樁子,世華,若是有一天被我知道你做了悖逆我的事那我一定會殺了你,可明白?」
「屬下除了公主便在沒有旁的主子。」
世華抬起頭與她目光相匯,語氣堅定道:「在下是公主的人。」
「噢?那我給你個機會證明,若成了你便從此以後做我的貼身護衛,可想?」
「請公主吩咐。」
傅鸞歌的手拂過他面上的疤痕,面上帶著溫柔的淺笑,開口道:「我要你將這包藥粉灑進岑妃的補藥之中,每月只需極少一捻便好。」說罷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紙包遞給他。
「公主這……」檀香一臉驚詫地看著她手中的藥粉。
世華也沒料到她要對付之人竟然是李貴妃,一時間目光中閃過錯愕,不過很快便回過神接下那包藥粉。
傅鸞歌面上的笑意始終不變,只是其中深意瘮人,她轉身接過檀香懷中的白貓向屋內走去。
傅泊生雖生為皇長子,貴為北陵太子,可性子太過優柔寡斷,比起他三皇子傅旌倒是繼承了蔣后的殺伐果決心狠手辣,既然狠不下心,那她便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