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易鈺的自白
高台上的易寒似乎感應到了許君豪『炙熱』的目光,視線微微下移,見對方一臉憤恨的模樣,以及他身邊站著的靈稚時,易寒心中瞭然,但只是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便移開視線。
許君豪悶哼一聲,這啞巴虧他算是吃上了。
高台上的易寒微微抬手,下方豪情萬丈的吼聲漸漸平息下去。
風邑見狀,上前一步,主動開口道,「出發!!」
說完看向易寒,行了一禮,卻並不說話。
易寒微微頷首,抬手在半空一揮,一個大型的上等傳送陣便擺在空中。
下方的侍列皆被易寒這一手看的熱血澎湃,又顧賀宇等人以及風族將領為首,隊列整齊的湧入傳送陣內。
「風老,你便在此留守吧。」易寒看向風邑溫聲道。
風邑老臉上露出惋惜,卻還是點了點頭,他這副老骨頭去了只怕還平添倒忙。
只見他看向易寒,鄭重行禮拱手道,「帝主保重!」
易寒微微頷首,身形便緩緩懸空,半空上,冥月已然在哪裡等候他。
冥月見易寒到來,視線才轉向下方不斷擁入傳送陣內的隊列,向易寒道,「我們也走吧。」
易寒沒有說話,直接一擺衣袖,二人已在原處消失。
陣法內,易寒和冥月出現在率先領頭的顧賀宇等人面前。
眾人只是淡淡一掃,便收回視線,沒有一個人開口問易寒對此戰役的把握,也沒有人問此戰役勝算究竟如何。眾人深知,他們再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回頭率可走,然而對此,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心中只有澄澈的坦蕩以及興奮,甚至帶有視死如歸的覺悟。
不過片刻,陣法的另一頭隱隱出現光芒,眾人知道,目的地到了,他們此行的終點亦是。
神武殿內,易鈺此刻正安坐在高榻之上,身形挺拔,手中正拿著桌上的奏摺批閱著。
下方的殿內,有二仙侍突然出現,單膝跪於地,聲音隱隱驚恐道,「稟帝主,神武殿外突現一上等傳送陣,而且聲勢不小!」
「嗯?」易鈺微微抬眸,與易寒有著幾分相似的臉上,一片嚴肅,眼底晦暗詭譎,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召集神武殿所有仙侍…傳各方仙門!」
「遵命!」二仙侍聽令瞬間消失在殿內。
偌大的大殿之內,只剩下坐在帝主位上的易鈺一人,氣氛一時陡然沉靜的可怕。
易鈺緩緩從帝主位上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摺,眸色深暗的看向殿門處。
回來了么…
易寒等人很快破開神武殿前的護陣結界,等易鈺出來,入眼的便是半空上不計可數的靈侍,以及站在首列熟悉入骨的青年。
易鈺同樣率領著浩蕩的仙侍在半空與之對峙,看著不遠處的身影,易鈺臉上仍是嚴肅的表情,只是輕聲道,「哥,你回來了。」
對面的易寒聞言,神情依舊淡漠,只是微抬眼向對方望去,開口道,「你在叫我?」哥?呵,易寒此刻只覺得他一直都小看了易鈺臉皮厚的程度。
「我自是在叫你,除了你以外,我易鈺何曾有過其餘的哥哥。」易鈺身著著一襲金色戰服,威風凜凜,但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看著對面的易寒道。
易寒忍不住低笑了二聲,但聲音中除了徹骨的冷意便是嘲弄,只見易寒看向易鈺冷笑道,「可惜了,你只有我一個哥哥,但哥哥我卻不止你一個弟弟。」
易寒的話剛落下,原本站在隊列前面的顧賀宇等人都上前一步,冷冷的盯著對面的易鈺。
易鈺掃了一眼顧賀宇等人,神色不變,眼底深處卻泛過一絲陰冷,只見他看向易寒道,「不過數年,哥哥竟然又多了這麼些個弟弟。」
『弟弟』二字被他咬字極重,嚴肅的臉上此刻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意。
易寒輕輕的擺弄過寬袖,一身的清華矜貴,視線望向易鈺道,「偕同外人,戕害帝主,易鈺你可有想過代價?」
易鈺哈哈大笑了二聲,笑聲一收,看向易寒聲音頗為冷絕道,「哥哥是在同弟弟我說笑嗎,偕同外人,戕害帝主,我如今貴為帝主,究竟是誰偕同外人,戕害帝主呢,哥哥?」
易寒不再開口,對方的狡辯一蓋,他像是沒有聽到,只是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易鈺見狀,臉上的神色又修鍊恢復嚴肅,平淡道,「哥哥,你可知當年我為何如此做。」
易寒眼都不抬,甚至沒有搭理的打算。他知道,就算他不接話,易鈺也會說下去。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易鈺似乎也沒想易寒能回答,只是接著道,「哥,你年少登帝,一身風華…當年的場景歷歷在目,這世間再美好的詞語皆形容不出一分你的身姿。」
「身為你的弟弟,我曾經一度以之自傲,為你自豪,我走到哪裡,除了恭敬之聲,就是滿目的跪拜,那時,我覺得人人都嚮往的生活,我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只因我的哥哥是你,四界之中最年少有為的帝主。」
易鈺說到這,似乎唇角苦澀的彎了些,眼睛直視著易寒道,「可沒過多久以後,我發現我再沒有一開始身為帝主胞弟的興奮,驕傲與快樂,有的只是難堪與忍受。」
「你知道為什麼么,呵,像哥哥這樣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吧,我今天就來告訴你,那是一種屈居人下,到處被壓一頭,永遠活在你陰影之下的憋屈與痛苦。」
「無論我走到哪裡,他們都只會行禮喊我易鈺大人。原本也沒什麼,但有一天,直到我無意聽到了那群人的對話,我才知道,原來我在別人眼裡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易鈺說到這裡,情緒似乎很是激憤,只見身影一動,不過呼吸間就瞬移到易寒身上,顧賀宇等人見狀,上前一步,準備出手。
易寒卻抬手擺了擺,示意無事。眾人這才停下身形,眼帶警惕的看著易寒身前的易鈺。
易鈺又看了一眼顧賀宇等人,唇角諷刺的冷掀,看著近在咫尺的自家哥哥熟悉的臉出聲道,「哥,我們明明出身相同,且血脈相同,為何偏偏你就天生優人一等?」
說著,易鈺抬手,修長的手指緩緩摸上易寒的臉頰,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痴迷,卻很快被瘋狂替代,看著易寒低喃道,「我啊,其實也糾結過,有一個無人敵的哥哥,感覺確實不差,但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從某處得到了多少,就要從另一處損點多少,但哥哥,我損掉的那部分,足以讓我瘋狂。」
「所以,有一天,我突然就萌發出一個念頭,若是你死了,我是不是就不會再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了…」易鈺此刻神情有些瘋狂,再顧賀宇等人眼中,看待易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時而笑,時而悲,又時而瘋狂…
易寒退了二步,與易鈺離了些距離,俊美的臉上除了淡漠,再無旁的,他以為會是什麼更好的理由,讓對方不得不這麼做,卻沒想到竟是因為如此么。
「易鈺,當年之事,無論對錯,今日只要你能在我手中活下來,我便既往不咎。」易寒淡淡道。
「哈哈哈…哥,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不過,你還以為我是當年的那個廢物嗎!」易鈺重新回到仙列前,神情已然恢復至嚴肅威嚴狀,看向易寒道,「既有當初,我早猜到會有今日,哪怕毀了你的身肉,衝散你的元靈,我心中知道,你有一天還會回來…因為你是易寒啊。」
說到這,易鈺冷哼一聲,頗帶嘲諷道,「既然當初失手,今日我便補上,哥,說到底,你還是去死的好!」
易寒對此,不置一詞,面上不顯,心中卻仍覺心寒,這是他護了多年的弟弟…
一旁的冥月卻沒有易寒那麼沉穩,只見她絕美的臉上被寒霜覆蓋,看向易鈺的眼中似乎藏了把冷刀。
顧賀宇等人見狀,原以為對方會罵易鈺個狗血淋頭,卻不想冥月只是紅唇輕啟,看著易鈺道,「你不配做他的弟弟。」
易鈺對此不屑一顧,只是看向冥月道,「我是不配,但我是他弟弟這個事實卻假不了,你又算什麼,一個卑微的愛慕者?他從始至終承認過你了嗎,說我不配,我是不配,但此刻站在他身旁的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呢,冥月殿下?」
冥月只是看了一眼易寒,沒有再開口。易鈺的話雖然難聽,確是不爭的事實。她的確愛慕易寒多年,只是從未入得他心…
見冥月沉默,易鈺臉上露出得意,剛準備再出聲挖苦,卻見易寒抬眸看向他道,「你可能不知,此事了結之後,冥月將成為我的帝后,唯一的帝后。」
易寒說的極其認真,絲毫沒有讓人質疑的餘地。
說完也不顧易鈺的反應如何,轉過身看向身旁的冥月,眼底閃過一絲柔光,溫聲道,「還不知你是否應允?」
「你…當真嗎?」冥月絕美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小女兒家的羞意,眼中卻透露著不可置信。
易寒鄭重頷首,唇角現出一絲輕笑,道,「我何曾與你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