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第一場雪
好不容易跑到一半時,遇到了郝好,大白自然是歡喜的,不過在這之前,可是嚇了郝好一跳,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而大小黑也是停下了腳步,扭頭凝視後面,夜裡狗的視力也不錯,當看清是大白時,兩狗汪汪大叫,郝好從他們的聲音里聽出了幾聲歡喜,這下就不怕了。
當看到是大白時,郝好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雙腿軟成了麵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後背的冷汗浸濕了衣服,粘膩的讓人難受。
緩了一會,待心情平復,一人兩狗一狼便繼續趕路。
等爬上山頂,太陽全然落下去了,暮色蒼茫,身後的森林發出咯咯與沙沙聲,郝好剛剛放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向後看,急忙在三個動物前頭跑了起來,上山不易,下山更不易,烏漆麻黑的看不清道路,時不時被絆一下,好不容易到了山腳下時,她已然摔了好幾跤,膝蓋有些疼,剛剛站穩起身望去。
下河村的夜晚,燈火通明,村裡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叫聲,郝好低頭往前走。
耳畔是秋風吹過枯草響起的沙沙聲,村裡的小河河水潺潺,流水聲拍打著河邊的石頭,嘩啦向下游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就看到那棵巨大的銀杏樹下站著一個人,正著急的眺望村口方向,郝好借著附近人家的燈看清了來人,竟然是徐海,他面帶急色,時不時的搓著胳膊,踮起腳尖望著郝好所在的方向。
「汪」大黑叫了一聲。
徐海急忙前傾身體,眯著眼睛打量前方,忽然看清了來人,眼裡閃過驚喜,隨後大步而來。
「說好了一起去,你怎麼就一個人去了後山?」徐海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和責備,很是不贊同郝好獨自一人出行。
「我這想著你應該是累了,所以沒叫你,你吃完飯了嗎?」郝好笑著上前幾步問。
「沒呢,等不到你回來,正院的人沒人動筷子,這都等的著急了,我就出來看看,你看這天都黑了,以後可不敢一個人出去了。」徐海看了看郝好,雖然看不清身上有沒有傷,但當瞥見她的頭髮蓬散開來是,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又問。
「你受傷了?」
「沒,就是爬到山頂天已經黑了,後身寒風嗚嗚的刮著,就像有人在哭,嚇得我後背直冒冷汗,趕忙一路小跑下來,以後再也不敢這麼晚了。」郝好仍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對面的山,這顆安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處。
「快回去,讓你姐檢查一下有沒有摔傷?」徐海不敢動手拉郝好,只能催促著她,郝好也不敢開口推辭拒絕,遂緊緊跟在他身後,不久就到了家裡。
院子里亮堂堂的,花亭長桌旁擠滿了人,一個個盯著院里的烤鹿肉就是沒人動筷子,黨聽到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口,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去,只見郝好頭髮披散著,身上沾了泥土,而她身後的徐海一臉擔憂,至於突然增加的一隻白狼他們也只是淡定的看了眼,隨即開口。
「你這是咋了?」
「我沒事,就是跑的快了,摔了一下,好香啊,我都餓了。」郝好平描淡寫的說著。
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為,急急忙忙讓郝紅帶郝好回了屋裡,洗了手,換了乾淨的衣服后,才看到郝好得腿,因為太過白皙光滑,稍有點磕碰,就觸目驚心,膝蓋到小腿處,大概一掌寬,一大片青紫,皮膚下星星點點的淤青,讓郝紅冷不丁的吸了冷氣。
「你這不疼嗎?」
「沒事,就是一不小心磕的,出去就說沒事。要不然我公爹等幾位老人擔心,尤其是徐海,我下午出門時沒帶他,這會生氣呢。」郝好無所謂得笑笑,隨即壓低聲音道。
郝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姐們倆出了門,大家齊齊扭頭看著她,郝紅在郝好的暗示下硬著頭皮說謊話。「沒事,就是頭皮有些臟,應該是撿東西的時候,沾了灰塵。」
既然郝紅說沒事,那就沒事,大家便動手吃東西。
月郎星稀,秋風瑟瑟,轉瞬兩月過去了,當下河村的第一場雪落下時,郝好的小說大綱寫好了,本來起名想寫《鮮衣怒馬少年時》,後來又改成了《二萬五千里》,這一目了然,她站在窗戶前,看著屋子外面陰沉的天,狂風怒號,樹枝亂顫,殘花滿地,下河村一下子進入了蕭條的冬季,但如果細細觀察的話,還可以發現冬眠的玫瑰下,長了一大片的頂冰花,黃色的花迎風盛開,因為根扎的深,即使狂風怒號,有一種穩如泰山的感覺,給這個蕭條的小院增加了一抹黃。
桃花塢里的花也就剩下梅樹頂著極寒,等待一個時機盛開,她腦海忽然湧現一句時,「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後來是什麼她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只能暗暗自嘲一下自己的記憶。
孩子已有半歲多了,現在可以自己翻身,不過還得人在身後幫忙照看,郝紅回家住了一個月就回來了,說是婆家太鬧心,因為她在自己妹妹這裡調養的好,簡直和沒出閣的姑娘一般好看,她婆婆動了歪心思,想著將小兒媳婦帶來住一段日子,郝紅當場給了話,又不是自己家,想怎麼住就怎麼住,那是她妹妹家,家裡好些客人,人家還忙著種大棚,寫作,等等,要是他們夫妻來了,不天天作妖,她就不姓郝,而且丈夫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當天就將媳婦送回了小姨子家,他是第一次見到郝好,當時就一愣,他機械的將視線移到自己媳婦臉上,又緩慢的移到了小姨子臉上,當又看到果果時,他才明白為何媳婦會這樣好看,因為人家姐妹都漂亮,一個個賽仙女,就農村人常說的郝家有幾朵小金花一般,他這副模樣讓郝紅覺得很是不好意思,遂伸手打了一巴掌,才阻止了他的失態。
後來留著郝紅的丈夫,金武在家裡住了兩天,逛了桃花塢,參觀了民宿,以及後山逛了一圈,這個漢子竟然生出了要落戶在下河村的想法,可惜,村裡人不會答應,只能抱憾回家了。
不過,這次收穫頗豐,就是想著做點小生意,沾沾郝好這邊的光,估計以後,他們也不用這麼憂愁生活了。
郝好不知自己的姐夫想了什麼,她現在可忙了,前幾日珍妮打電話說,要來拉苗子,想著港市冬天種下去,明天開春就可以用了,所以她連夜育苗,這次是在溫棚里,什麼品種的花卉樹苗都有,還給分了草莓以及好的葡萄苗,估計過兩日就有人來拉了。
突然,屋子裡響起了電話聲,郝好轉頭看去,電話叮鈴鈴的響徹屋子,如果再遲點的話,估計會掀掉屋頂。
「喂。」郝好站著接了電話,剛問出聲,對面傳來她朝思暮想的聲音。
「好兒。」
「潤生?」郝好有幾分遲疑。
「是啊,你好嗎?」田潤生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即使隔的這麼遠,郝好都能聽清楚,連帶他的激動一起聽得明白。
「好兒,我要回來了。」還沒等郝好開口,田潤生迫不及待的又一次道。
「有事還是?」郝好下意識的問。
「好兒,你這是不想我吧,聽到你的語氣好像不希望我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田潤生此刻就坐在徐海的辦公室里,當著徐海的面秀恩愛,他可是清楚的看見了徐海微蹙的眉頭以及下耷的嘴角,這一發現讓他心莫名的好,說話也帶著幾分歡快。
郝好不明所以,但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思念,隨後二人又聊了一會,掛斷了電話。
下河村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飄飄散散的落在了下河村的各種物體上,本以為這場雪第一次來,會有幾分矜持,估計也就不到一厘米后,但大家都低估了它對下河村的喜愛,不到半個小時,狂風驟雨般就落了五厘米厚,郝好還沒出去逛一圈呢,就看到雪堆里的大小黑胡亂的奔跑,沒多久就留下了梅花小爪,還有身後國寶的寬大的腳丫印記,她又一次想到了小時候學的課文,雪地里的小畫家,具體內容已然記不清了,但大概意境到現在才徹底的了解。
她穿好了厚衣服,推開門,寒風襲來,鼻腔內都是冷冽的寒風,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新鮮的空氣讓她舒服的渾身打了寒戰,很快她就跑到了雪地里,張開雙臂,感受第一場雪。
去年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了第一次出攤,當時的忐忑、緊張、期待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腦海中,讓她有些感慨萬分。
不管耳畔是如何的吵鬧寒冷,她的世界一片寂靜安寧,潔白的光投過微閉的眼皮暈出一個無聲的世界,她就這樣人有風吹雪打,鵝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頭頂,肩頭以及張開的胳臂上,沒多長時間她就變成了雪人。
看來今年的雪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