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夫妻相隔，剷除毒瘤

此刻對著自己橫眉冷目的笛宣，言語中卻絲毫不掩飾對另一個人的百般呵護，伊沄瞬間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可是自己那麼多年的夙願驅使她問道：「那我呢？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守護我嗎？」

笛宣默然沉思了一瞬，道：「我曾經想要守護的是林叔父的孤女，是我的義妹，我希望她可以一生安然無虞。可是自從回京后，那個伊沄就變了，變成了一個無情無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

「即便如此，你還不是得遵從陛下的旨意與我成婚！」

「你以為我不抗旨，你便是如願以償了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名無份無實，你什麼都不會得到！」說完，笛宣便轉身踏入夜色之中。

「宣哥……」伊沄絕望地呼喊著他的名字，目視著他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與夜幕完全融為一體……

崇仁坊，昌樂公主府，笛宣第一次被拒之門外。

「駙馬，奴婢們也是奉命行事，公主說了，無論是誰，一律阻擋在外！」

「她不想見的是別人，絕不可能把我拒之門外的！」

「駙馬，沒有公主的允許，奴婢不敢放您進來。」太監在門內為難地說。

「你去稟告一聲，就說是我回來了！她一定會……」笛宣這邊還沒交代完，卻聽素娘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駙馬請回吧！公主的意思您還不明白嗎？」

「什麼？」笛宣茫然地問。

「聖意不可違，駙馬您既然已經接受，又何必在洞房之夜冷落新人？」

「你這是什麼話？我遵循聖諭已是無奈，怎可能去做傷害蕭兒的事？」

「既是無力違抗，駙馬又何必陽奉陰違？」

素娘的冷言冷語，讓笛宣很是惱火。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要見蕭兒！」

門內靜默了一瞬，然後便聽素娘道：「駙馬的話，奴婢會轉告公主，但是公主願不願見您，奴婢就不敢保證了！」

「你只管稟告便是，見不見我……全由她自己。」

聽著門內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笛宣反而漸漸平復了心緒。

原來，一道府門，真的可以生生將二人阻斷！

笛宣的話，很快就由素娘傳到了昌樂耳中。

此時，她坐在雲夢軒中，放下拿在手裡半日也未看進去一個字的佛經，苦澀地開口道：「全由我自己……現在還有什麼事，能由著我的心意？」

洛兒在旁勸道：「駙馬既然回府，公主又何必將他拒之門外？反正的旨意，也只是讓伊沄進門而已，公主你沒有阻攔就已經算是遵旨行事。」

「可我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昌樂的嘆息，在深冬的夜裡顯得那樣無力。

凌烈的北風將天空的黑雲吹到了一起，雲團很快便難以自承其重，紛紛飄落成雪。崇仁坊很快便蒙上一層潔白的薄被，靜坐在屋內的昌樂主僕可以清楚地聽見雪花撲簌簌落下的聲音。

「下雪了，外面又是天寒地凍。」洛兒無意的一句感慨，卻讓已經呆坐了數個時辰的昌樂，猛然驚起。

「公主，你做什麼？」洛兒見她起身之後，徑直出了屋子，忙從櫃中拿出紙傘追了上去。

地面已有寸許積雪，昌樂帶著洛兒一路疾行到了府門口。

「開門。」

小太監聽她發號施令，一刻也不敢耽誤，立馬拿掉門閂，將府門打開。

隨著冬夜裡刺耳的門聲，展現在昌樂眼前的，只有空蕩蕩的長巷，和被蓬鬆積雪覆蓋的路面。

他走了！昌樂失望地想，地上甚至連一個腳印都沒有，在剛剛落雪或者落雪之前，他就已經走了。

她苦笑著轉身往雲夢軒走去，今夜這麼冷，她又怎能奢求他一直等在外面呢？他有他的雙親，有他的顧慮，她怎能苛求他將父母親族棄之不顧？她從不質疑他愛自己，可是這世間怎會有人愛自己，能夠超越生命？超越一切枷鎖？

就連自己，從始至終也只是貪戀他給的光明和溫暖，卻從未將他擺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

什麼為林大將軍報仇，為守護皇室榮譽而活，這一切的源頭，不都是自己的執念？林大將軍臨終前並沒有要求自己替他報仇，父皇也沒有讓自己幫她守護朝綱，她自認為對的事，其結果反而是讓恩人之女怨恨，至親兄長懷疑。

如果，自己之前在皇兄面前，可以不惜一切，抵抗聖諭，那麼此時，他們夫妻依然可以同處一室，攜手賞雪。

可是，偏偏她遵循了聖諭，放任伊沄進門，又將笛宣拒之門外。是她自己將自己的夫君推了出去，那麼今晚不論他居於何處，與何人相依，自己都只能接受那個結果。

昌樂在這個雪夜輾轉難免，而處於敬武坊林府的阿諾，卻是在書房內，聽手下之人秘密稟告。

「啟稟中郎將，那僕婦屬下已經處置了。」

「屍首呢？」

「已經拋之荒山。」

「很好。」

「可是……」

見屬下欲言又止，阿諾不禁懷疑是他在動手之時，被別人察覺，於是連忙問：「遇上了什麼變故？」

「啊，中郎將放心，一切都十分順利。只是，屬下心想，府內憑空少了一個人，豈不是會引起其他人懷疑？」

「無妨。我已經打點妥當，別人只會以為她是殉了舊主。」

「舊主？」

「你們都沒想到吧！冬娘可是胡府出身！」

「啊？這樣的人留在府中可真是後患無窮，幸好中郎將察覺的早。」

「不，我察覺得太晚了，要不然，她也不會遭受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