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拋棄一切，遊歷山川

聽笛宣如此說，昌樂的心中感到一陣沉重。

陳園卻道：「劉家時代忠良，您這樣的出身和軍功，必定是要娶一位出身尊貴的女子，若長公主只是尋常人家女子，怕是根本沒有機會與您締結良緣！」

「照陳總管這麼說，我們夫妻這輩子都難以依照自己的意願而活？」

「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夠事事隨心所欲呢？陛下看重劉家，所以才對你們父子委以重任；陛下重視手足情誼，所以才會對公主事事上心。這是其他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公主驕縱任性也罷，駙馬您怎麼也跟著說胡話……」

陳園的話昌樂已經不想再聽下去，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朝著笛宣的身影深深凝望了一眼，然後轉身原路返回……

臨近亥時，笛宣聽完陳園講的好一通大道理后，從茶案旁起身，道：「陳總管請回吧，蕭兒今日不會來了！」

陳園驚訝地問：「駙馬何出此言？難道長公主還能失約？」

「從你帶著御林軍將此處包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不會來了！」

陳園一臉不可思議道：「吳大將軍派遣的兵士不僅包圍在竹舍外面，就連福安寺門口，已有人把守。若是長公主出現，立時便有人稟告。但照駙馬之言，長公主難道未卜先知，所以才不會出現？」

「陳總管真會開玩笑？這世上哪兒有人會未卜先知？」笛宣說完，便轉身凝視著后牆。

他知道那裡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暗門，通過這道暗門便可通往後面如迷宮一般的竹林。雖然不能肯定，但他還是比較傾向於相信，今晚，昌樂曾從這條路，接近過竹舍。可是當這陳園之面，他不僅不能出去查看，甚至連側首往這裡望一望，都覺得太過冒險。

「我要回去了！」笛宣知道這樣同陳園耗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於是，便將視線從后牆上收回，轉身便往門外走。

「駙馬，您真的不再等等？」陳園顯然不甘心這樣無功而返。

「你若想等，自己等吧！」笛宣在門口止步，然後又似無意地嘆道：「也許，我們倆只有拋棄一切，才能圓滿。」

「駙馬這話，又是何意？」

可是笛宣並未回答他，只是決絕地策馬而去……

而已經回到城西客棧的昌樂，卻被寄風盤問了起來。

「現在你能告訴我了吧！為什麼又轉頭回來？」

昌樂坐在茶案旁，以手托腮，用極其平淡的語氣道：「竹舍中並不只有笛宣，太監總管陳園和他一起等在那裡，而且外面還守衛著成群的御林軍！」

寄風這才明白昌樂從竹林出來時，為何臉色陰沉，並且不許自己詢問。

「陳園定然是奉你兄長之命，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你和笛宣約定了今晚？」寄風說完，又猜測道：「難不成是笛宣告訴他的？」

「應該不會。」昌樂相信笛宣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直到這件事的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難道……」寄風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洛兒。

「一定是他！」洛兒憤然道。

「阿諾怎麼可能？」昌樂道。

「怎麼不可能？他如今為了自己的前途和聲名，還有什麼是做不出的？」

寄風雖然從她之前拒見阿諾中猜到了他們兄妹間略有嫌隙，但其中的原因卻是全然不知。「他畢竟是你的兄長，你怎麼這麼說他？」

「他若是還在意我這個妹妹，在意我們三人的情誼，就不會給林伊沄送嫁！」

「可他畢竟還是林府的義子！」昌樂提醒道。

「可是林伊沄離京那日呢？他對林家算是仁至義盡了，可是對你呢？今晚竹舍之約，知情者本就寥寥，我們不會告知陛下，駙馬當然更不會！明知你與陛下有心結，他還去當告密者，他的所作所為簡直辜負我們年少相交的情誼！」

昌樂尚在沉思，寄風則有幾分信服，「當真是他嗎？」

「或許他也是迫不得已。」昌樂道。

「他有什麼迫不得已？難道陛下還能拿他的性命相逼？」

昌樂對著偏激的洛兒道：「我知道你如此仇視他，是不能忍受至親的背叛，可是你要冷靜地想一想，他與我相交多年，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倒戈？如果他真的是個不講信義之人，那上次我們相見之時，他為何沒有帶兵前去？」

洛兒一時想不出理由，但仍是氣憤道：「不管有何緣故，他都不能這麼對你!」

三人沉默了片刻，還是寄風先開口問：「接下來，是和笛宣改日再約嗎？」

「不了，今日之後，他的一舉一動一定會被嚴密監視。再說，我們也沒有了能夠通風報信的人。」

「可是，總要告訴他孩子的事吧！」

「不！」

寄風一驚，「他是孩子的父親，你怎麼能不告訴他？」

「我不是不想告訴笛宣，是怕皇兄知道！」

「陛下知道又能如何？」寄風問。

「我不想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被人支配！」

「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嗎？若不是除夕那晚他派人送來的醒酒湯中下了情葯，恐怕……」昌樂難以說下去。

寄風臉上一幅震驚而又鄙夷的神情，「所以，你大年初一離府出走，不是因為林伊沄，而是因為這件事？」

「林伊沄算得了什麼，只要我不願意，她此生都不會出現在我眼前！可是那個人是我至高無上的兄長啊！他有權支配我的一切，甚至支配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如果被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不僅是我，就連這個孩子也會永遠成為他制衡的工具！」

「那你打算怎麼辦？」

昌樂用手輕撫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含笑望著寄風道：「我可能要學令堂，自己帶著孩子東躲西藏！」

「不，你不會和我娘一樣！」

昌樂愣了愣，道：「你說的對，令堂當年孤身一人，一定受盡辛勞。好在我在凌風閣還有積蓄，並且有洛兒陪伴在旁。」

寄風依然搖頭道：「你比我娘幸運多了，她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一個人在外面艱難度日。你的孩子也比我幸運，因為他還有我這個舅舅在，舅舅要帶著他從小遊歷山川，並且會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