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嚴格地算起來,我差不多就是文化個體戶,大學畢業之後,在幾家不同的公司里從事過各式各樣與文化沾點邊兒的工作。後來,因為受不了總是在辭職、找工作之間折騰,乾脆就自己幹了,掛靠在一個政府部門下屬的編輯部,我也辦了一本都市情感類的雜誌。如果你平時喜歡在報攤上看一些養情婦、包二奶、姐弟戀、富婆的二爺愛上老公一類的故事,沒準兒就能買到我辦的雜誌。說實話,這樣的雜誌,差不多都是胡編亂造的,現實生活里哪有這樣的東西?即便是有,誰又願意把這樣的**說出來?除非這個男人或者這個女人不想在地球上生活了。否則,主動暴露自己的**,等於自我毀滅。
不過,我們的雜誌賣得不錯。這說明,人們需要這樣的精神食糧。既然有這樣的市場前景,我們雜誌的編輯就得在編故事方面下點猛功夫。俗話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繡花針嘛!日久天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們就能把子虛烏有的事情編造得跟真的一樣。
要說頭疼的事兒,也有一件,現在辦雜誌,文章內容只是一方面,另一個重要的方面是版面設計。也就是說,辦好一本雜誌,美編至關重要。可是呢,眼下的形勢就是這樣,要想在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裡面招到一個腦子裡多少有點創意的美編,太難了。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污衊大學里的藝術教育,而是我們這樣的雜誌,有點小本事的人看不上我們,沒點能耐的呢,我們自然看不上。所以,我們在幾個付費的招聘網站上,常年更新著招聘廣告。我的心思是,只要打著廣告,就有那麼一種希望,任何事情都需要緣分。我相信,我的雜誌與一名優秀的美編,肯定是有緣分的。
具體已經忘記了是哪一天,有個人打我的手機,說:「我想應聘美編,咱們能見面談談嗎?我經常看你寫的文章,感覺在設計版面的時候,能夠理解你文章背後的意思!」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因為從聲音來判斷,也不說他的年齡,總之給人的感覺是有些成熟,不像那些剛出校門的男孩女孩,從電話里就能知道那邊已經緊張的鼻子尖兒上冒汗了。
或許還是因為緣分,我答應了和他見一面。在此之前,我從來都是讓應聘的人先發一份簡歷的。其實,現在的求職簡歷已經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了,如果僅從簡歷上來看,你會以為大學里全是班幹部,全是積極分子,全是各種各樣的特長生。雖然我這個雜誌微乎其微,但也算得上是一個用人單位,哪裡希望員工頻繁流動呢?
明明知道簡歷說明不了問題,還讓應聘者先發一份簡歷,這也是我這樣的小老闆從以前的大老闆那裡學來的賤毛病,以前的老闆就是這樣教育我們的:招聘也是宣傳公司形象的一種方式,應聘的那麼多,我們不可能都錄取,讓他們先按程序投簡歷,那些最終沒有被錄取的人,當然會感覺我們公司很正規……老闆張口閉口總是掛在嘴邊的「我們公司」,差不多就是夫妻店了,老闆負責拉業務,老闆的老婆負責記賬。能當上老闆的,往往比較會找老婆,這些女人往往又很能幹,會計、出納、統計、採購等諸項工作一肩挑了!
同意跟這個男人面談,也是因為這段時間應聘的人太少了,十天半個月也碰不上一個,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當然需要認真對待。只是,這人告訴我的見面地址,有些令人懷疑。他說:「我住在白雲寺附近,如果你有車的話,能來一趟嗎?我去城裡不方便,真的,不好意思了!」
我同意了,雖然心裡有些不痛快,但我還是同意了,因為人手確實緊張,眼下那幾個干美編的小姑娘已經抗議多次了:天天加班,哪受得了?
在前往白雲寺的路上,我心裡在想,如果能招到一名稱職的男美編,大老遠的跑一趟郊區,當然值了!
不過,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我就失望了。我就感覺是被戲弄了,這簡直是在污辱我的人格呢!我想罵人,我想立馬走人,我堅信了以前的老闆們的做法是被現實逼出來的,要招人,一定要讓對方先從網上投簡歷……我如果牢記這樣的教導,當然能夠避免今天的尷尬。站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一個和尚,你一個出家人,應得哪門子聘呢?
說到這裡,你大概明白了?我一個天天在寫字里編故事的人,竟然被一個年輕漂亮的和尚騙了一把,被這傢伙從城裡騙到城南八十公里的山溝里來了!下面是這個和尚給我講的他的個人經歷,他說:「因為我這些年的事情,爸爸生病去世了,媽媽身體也不好,我得掙錢養家,所以想找份工作!」
這年輕和尚自報有門說:「我姓唐,單字名楷,起這麼個名字,因為我爸爸是個書法愛好者,漢隸唐楷,他從小練字,練了二十多年,直到我出生,也沒有練出一筆端端正正的唐楷,卻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倒是壓得我諸事不順!」
見我不在狀態,唐楷就說:「我讀過你不少文章,下決心給你打電話,也是經過了長時間考慮的,既然來了,倒不如細細地聽我說一說,最終成不成,那都要看緣分,如果不成,你當是來旅遊了!」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辦法呢?只有洗耳恭聽了,而且,他還邀請我在白雲寺里住了一夜。與一個五官漂亮、身材性感的年輕和尚暢談一夜,當然也算還有些收穫。那大半夜,唐楷講得有鼻子有眼兒,但我感覺還是個故事。在我看來,凡是我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故事……
作者題外話:為了招聘一名稱職的美術編輯,我專門跑了一趟郊區,要應聘的男人卻是一個五官漂亮、身材性感的和尚。他的經歷讓我感慨萬分:被那麼多有錢女人糾纏不已,應該是多數男人的夢想!可是,你苦惱什麼?就是因為苦惱,所以才出家當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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