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漕工總管

第七十九章:漕工總管

顧西寧還沒回到京城,集合在宮門前下跪請願誅殺顧西寧的官員就已經有四十五人了。

「蕭岩為官清廉,善待百姓,顧西寧金良衛竟然說抓就抓,不殺顧西寧,恐怕會盡失天下人心!殺了顧西寧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殺了顧西寧,放了蕭岩!」

「聖上!殺了顧西寧,給天下正派官員一個交代!」

「誅殺顧西寧,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官員們呼號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可宮門依舊緊閉著。

趙阿貴和趙謙有些焦急「皇上,這麼多大人齊聚宮門請願,這可是頭一遭,皇上您就不說句話嗎?」

「呵呵,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怕什麼,他們愛喊就讓讓他們喊,愛跪就讓他們跪!咱們正好看戲!」

「可是,萬一再有大臣昏倒或者死在這裡了,恐怕有損皇上英名啊!」

皇帝笑了「死了倒好,什麼英名,他們把錢賺了,把百姓給盤剝了,最後朕來背鍋!現在不過是帶個人回來,他們就敢如此猖狂!朕要是出門理會他們,那他們下一步就該叫著殺你們這些太監了!」

趙阿貴臉色大變「我沒得罪這些大人啊,這,他們怎麼會要殺我?」

「不懂了吧!皇帝要是犯了錯,那就是皇帝身邊的人蒙蔽了皇帝,嗯,也就是你們這些太監壞事做盡了!要知道修史書的都是讀書人,沒有誰會向著太監說話!」皇帝繼續把玩著手裡的兩顆鴿子蛋大小的玉珠,往上拋起來又接住。

趙謙的眼睛隨著玉珠的起落而起落,提心弔膽,生怕皇帝接不住要聽玉碎的聲音。

皇帝收起玉珠遞給趙謙「好了,不過是兩顆珠子罷了,朕解解乏,也就是在你們面前才玩玩,要是那群讀書人知道了,將來一定會大書特書!」

趙謙小心翼翼地接過玉珠裝進錦盒「陛下,這滿朝文武不都是懼怕陛下嗎?怎麼陛下一說起來,倒像是陛下怕了他們一樣!」

「他們怕的是朕殺伐果斷,怕的是朕手裡有金良衛這把尖刀。可朕怕的是朕手裡的刀太少了,哪一天朕要是不在了,繼任的新君會不會自己丟了刀乖乖地成為朝臣的傀儡!」

「皇上真難,這天下的事可真難!」

皇帝起身往門口看了看「外面太吵了,走,咱們去芳林苑散散心!」

趙阿貴指著殿門「陛下,門外的動靜可是越來越大了!」

「別理他們,吩咐下去,誰也不要給他們送吃的送水!違令者斬!」

皇帝也是鐵了心要看看這幫大臣究竟要幹什麼,索性和他們耗著。

當然,皇帝在內心裡也很焦急,這顧西寧一向辦事都滴水不漏,怎麼這次辦事辦成這樣。

顧西寧呀顧西寧,你簡直是在胡來,這一下正好落入到朝臣們的算計之中,皇帝為了保顧西寧就不得不與朝臣們決裂。

可現在攤牌還不是時候,勢必會影響到晉王一行人巡檢漕河轉運的事,而太子被朝臣裹挾,也會卷進來。

這個打草驚蛇的動

作也太大了,大到已經失控了。

蕭岩被帶走後的汴州城,很快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汴州城的太守把轉運使衙門一百多名士兵和官吏被殺的事情派了快馬沿著驛站送去京城。

市面上的交易一切照舊,街邊麵攤的老頭繼續賣他那黑乎乎的面。

漕工總管何滿子帶著三百人趕去轉運使衙門收拾殘局,裡面值錢的物件已經被人搬得乾乾淨淨,就連大門都被人卸下來搬走了。

何滿子站在血跡斑斑的牌樓前指揮著眾人「李老七,這裡還有碎碎沒整乾淨!王二,樹林里還有東西,趕緊帶人去把土都給颳了。這裡要用香火熏上七天,對了,劉瑞,去請人來做法事!這次得做七天七夜的法事才行,錢你去賬房先支五十萬制錢!」

何滿子是個發胖的中年男子,手裡隨時拿著一把蒲扇,看衣著其實與這些民夫相差無幾,唯一的區別是他腰間掛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銅牌。

「何總管,什麼人這麼厲害,這轉運使衙門的兵可是汴州城最厲害的,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殺乾淨了!」

「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嫌命長了不是?多做事少說話!這些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

「何爺,這幾天一耽誤,那新來的糧船卸貨要誤事了,而且轉運使衙門都沒人了,咱們還往哪兒運糧啊?」

何滿子摸了摸腦袋「先存在糧倉,等朝廷的命令來了,再轉運!這事我們做不了主!」

「可這樣一來,車夫和腳夫都要停擺了,這上萬口子人等著吃飯呢?」

「活人還能給尿憋死了?運不了糧食,大家就去城外幫閑,反正是下力氣的事,幹啥不是干?別跑遠了就是!」

「何爺,不是,咱們這運糧干習慣了,突然不幹了,去做苦力,恐怕沒幾個吃得消啊!」

何滿子努了努嘴瞪著眼睛「賤骨頭!你以為你是大老爺出身?剛過了幾天吃飽飯的日子?就不想賣力氣了?也就是現在不打仗了,又連著幾年沒遭災了!要是遇上不好的年景,有事做就不錯了!你們少抱怨,多幹活!實在不想出城的,跟著我去汴河裡下河尋點門路!這河裡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何爺,聽說您當年在這河裡撿到過寶,是真的嗎?」

「也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當時覺得可以拿回家裝東西,後來有人指點說這是好東西,才拿去賣掉換錢了。不說了,人窮志短,不識貨,賣虧了!」

何滿子又咳嗽了幾聲「諸位!諸位!繼續幹活,這一天天的,盡和你們瞎扯了!對了,幹了臟活沾了血的弟兄們晚上去碼頭的空倉住下!這些天就不要回家了!晚上我請大傢伙喝酒!好好乾活!」

這幾百民夫一聽晚上有酒喝,都來了精神,刮土和砍樹枝的更起勁的,就連撿拾殘肢的膽子也更大了。

何滿子搖著扇子帶了五個人往城裡米鋪方向過去,沿路的商家都出來打聲招呼「何總管好!」

「何總管,好久不見了,進來坐坐!」

何滿子倒也講禮,挨個抱拳回禮「謝了,最近

事情多,改天一定來捧場!」

尤其是布店老闆殷勤的厲害「何總管,我這裡可是有上好的雀舌茶,您一定賞光!」

何滿子擺了擺手「放心吧,今年的冬衣都在你這裡買布,不過您得把夾襖裡面的蘆花多塞點,我和兄弟們才暖和!再不濟也得塞上干稻草,千萬別再用樹葉和木屑充數了!我照顧你生意,你也得講講良心不是?」

布店老闆滿臉通紅「何總管教訓的極是,我這就去派人采蘆花絨,嗯,一定讓您和兄弟們穿的暖暖和和的!」

走過了布店,夥計們問何滿子「大哥,這布店老闆就是一奸商,去年的冬衣夾襖裡面塞的都是些木屑樹葉,差點沒把我們凍死。您怎麼今年還在他家訂衣服呢?」

「唉,你們啊,這布店老闆是奸商,我也煩他,可他是太守家親戚,這點面子我要不給,太守三天兩頭派人來碼頭清查編戶,那就麻煩了,咱們這差事就沒法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弟兄們,咱們這碗飯那是跪著在吃!不小心謹慎,不處處賠小心,那是不行的!」

「老大,您都這麼有錢了,這每天還是和我們在一起過苦日子,弟兄們都不明白,您這是何苦?」

何滿子摸了摸肚子「吃啥不是填肚子?穿啥也是取暖避寒不是?只要不餓肚子,管他是住哪裡?人這一輩子,其實啥都不是自己的!對我來說,每天跟著你們反而快活,真讓我錦衣玉食,我會悶死的!」

「老大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您要是住不慣那大房子大宅院,您讓我去住啊!」

「對啊,老大捨不得花錢,咱們來幫你花就是!」

「老大,您啊,就少尋我們開心了,這有錢人和窮人的想法那能一樣嗎?我們就是想著早點攢夠錢了去買地買牛,將來子孫不至於無地可耕!」

何滿子看了看前面的麵攤「好了,各位,先填飽肚子,這裡的面不錯,先吃面!」

六個人在老頭的麵攤前面坐下「老人家,來六盆面,還是老規矩,一百二十個錢!」

「好嘞!慢等!我這老頭子多謝何總管照顧!」

「老大爺,是您給我們煮麵,照顧我們,您呀,千萬別覺得是我們照顧您生意!您煮麵,我們吃面付錢天經地義!」

「吃完了面,咱們去看看那幾個空倉,這碼頭上要增派人手了!最近這汴州不太平,來的各色人等都太雜了。有許多是我們惹不起的!這貨倉不能再出問題了!」

「老大,您一直不說,也不讓我們打聽,可這衙門裡的護軍都打不過的主,咱們這些人能是對手嗎?我怕咱們待在貨倉也會被人給害了」

「別瞎說,要是跑了兄弟,我就找你算賬!都抓緊時間吃面,別瞎想,咱們還不夠格讓人去殺!真要是有人摸到了碼頭上,記住,往河裡跳,保命第一!」

「老大,這倉我們不守?」

何滿子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你們自己都說了,連護軍都不是對手,我們還拼什麼?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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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望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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