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上(倒V)
()胤祥進去的時候,康熙正翻著奏章看,李德全通報了一聲,見康熙沒有反應,也不敢再說,一時間有些惶惶的站著,胤祥心中念頭七七八八,尤為走前倉津的一句警告,更是添了幾分忐忑。
下意識的向四周望望,瞧瞧什麼帘子後頭,門外面有沒有什麼伏兵——電視劇總是這樣演,又暗笑自己想入非非,因一時也不知道幹什麼,也只得和李德全一併站在那兒。
康熙似乎又看了一本奏章,批複之後,方抬頭,瞧著胤祥不冷不熱的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一句話沒頭沒腦。胤祥閃過千百種回答,最後覺得還是不要玩把戲,只好老實說:「回皇阿瑪,就是不知道幹什麼,才杵在這兒。」這句話算得上是當面頂撞了,李德全頓覺這十三阿哥今日特別沒眼色,哪料到康熙臉色和緩一些,笑說:「果真還是個孩子,這麼多的椅子,也不會找一個坐著?」
胤祥心想,這就是賜坐了?謝了恩,剛準備坐下,又聽康熙吩咐:「李德全,去把后廳那方梨花木的小案抬過來,朕要瞧瞧十三的字兒。」
李德全應聲去了,不大會兒就把桌子抬了上來,胤祥乖乖捻起筆,筆尖在硯台里輾轉幾次,依舊沒有落下。
這也怪不得他,康熙掐頭去尾的說一句「寫字」,這要他寫什麼,難不成寫一堆小時候描紅本翻開第一頁上的「大小人手」上去?!無奈之下,主意一定,放了筆,恭恭敬敬的站起來,問:「皇阿瑪,您要十三寫什麼?」
康熙眼皮都沒有抬,不在意的扔了句:「你念那麼些書,寫什麼也不知道?」
胤祥也不坐下,就那樣捏了筆,手腕一沉,將腹中想好的話寫上。再抬頭,康熙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側身扭頭看著,慢慢念著:「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你看佛經?」
胤祥忙笑答:「不看。不過總聽四哥念多了,倒也記下了一兩句。」康熙聽罷,臉色未變,卻低哼道:「只怕沒念進去!」
胤祥本想順勢說一下胤禛的好話為他未來稱帝賺點印象分,誰知被康熙這麼一說,不敢貿然介面只得琢磨著看他的臉色,見他雖未帶著笑意,但好歹沒有冷臉,忙補救道:「四哥只求平心靜氣。」康熙沒有再說話,只是細細的端詳紙上的字。
「你的字倒和老四的筆跡像了八分,比起幾年前,也長進不少。李德全,把先帝留下的那支『玉雪』小狼毫拿來賞給十三阿哥,你字寫的好,回去好好練。」
「謝皇阿瑪賞。」胤祥本想接過,突然想起倉津臨走前得囑咐,立即磕頭道:「皇阿瑪,兒臣雖有些細小進步,但還需努力。得了賞賜只怕讓兒臣驕傲了,沒了刻苦練習的心。何況『玉雪』乃先帝之物,兒臣斷不敢受!」
康熙頓了頓,似乎也不在意,「你起來。難得你有這份心。」胤祥站起來,忍受康熙兩隻眼睛發出的兩道道灼灼的視線,一道是火,一道是冰,冰火交加兩重天的痛苦滋味,讓他如坐針氈。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正要開口,又聽康熙閑閑問道:「朕一直都沒有問過,你和老四當年怎麼回京的?」
胤祥一思襯,想著他多半問的是永定河那事兒。恭敬答:「回皇阿瑪,兒臣找著四哥后所幸路上遇見船隻,便順道回來了。」
「就這樣?」
他不敢詳細了說,但更不敢隨便糊弄,只得模稜兩可的取巧:「那是一艘私船,船主便是教兒臣吹簫之人。」
「哦,你有一個好師傅。」康熙喃喃說:「可惜你不是一個好徒弟,錯了四個音,朕差點沒聽出來。」
胤祥知道重點來了,掂量著問:「皇阿瑪真是厲害,兒臣今晚倒是班門弄斧了。」
「你得空就進宮來,吹給朕聽。朕有好些年沒聽過了。」康熙看著胤祥,又好似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半響,又聽他問:「老四大婚前朕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幾分?」
胤祥聞言,如當頭棒喝,臉色刷白。一時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康熙卻懶懶的沒有一絲責備的吩咐:「李德全,去把那碗擱了玫瑰糖的元宵端來,伺候十三阿哥吃了,送他回府。」
這是什麼情況?
胤祥瞧著李德全身後跟進來的小太監手裡托盤上的瓷碗,又看看康熙的側臉,一陣沒有來由的恐慌,心頭飄然而過的全是各種電視上暗殺或者賜死的場景······
「十三殿下,還不快謝恩?」李德全親自端來瓷碗,笑道:「這可是萬歲一盞茶前就吩咐小廚房備下,專程擱了您最喜歡的玫瑰糖。您快趁熱嘗嘗。」
胤祥瞧著那碗元宵,只覺像一把鋼索,厲鬼般的朝他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