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拜師
到浣州來為宴哥兒求師也是真的,宴哥兒以往都是跟著蘇翰然學習,近兩年蘇翰然也忙碌了起來,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宴哥兒的課業,打聽了一圈才決定叫宴哥兒到浣州來求學。
春庭抱著鈺姐兒看著白浣茹為宴哥兒整理衣裳,小小少年一身粗布麻衣,卻難言周身的氣度。宴哥兒生的好看,至少春庭覺得宴哥兒長得比自己家的小子好看些。
原本宴哥兒正很是耐心地聽著母親的教誨,一抬頭卻見春庭盯著自己看,臉一下就紅了。白浣茹正說到「世仟居士不喜喧鬧」,卻見宴哥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順著宴哥兒的目光回頭,就見春庭抱著鈺姐兒笑。
「就不該叫你來。」白浣茹指著春庭說道,「你便是想來慣著這幾個孩子,有你在這,一個個就都跟皮猴似的,凈會壞事。」
春庭眨了眨眼睛,「少年郎就該有少年郎的模樣,逸安像宴哥兒這麼大的時候定然不是這樣,肯定比宴哥兒活潑多了。」
「他是活潑,他那會只怕都要上房揭瓦了。」白浣茹都被她給氣笑了,乾脆就坐到春庭旁邊,將手邊的茶盞里的茶一飲而盡,「天天為這幾個操碎了心,等到哪日我便撒手不管了。」
口上說著不管,卻還是跟在宴哥兒後面去了那世仟居士的住所。春庭也跟著去湊熱鬧,把馬車的帘子撩起來往外看,看著宴哥兒和身後的書童停在了那窄巷裡面很尋常的一戶人家前面,不由有些擔憂地問:「宴哥兒才多大,就叫他自己過去,姐姐也放心?」
白浣茹也跟著往外看,聽春庭這麼問,嘆了口氣道:「不放心又能怎樣,這世仟居士性子很是古怪,最是看不慣那些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我若是跟著去了,只怕還沒走進這巷子就要被人趕出來。」
春庭很是奇怪,「這世仟居士為何這般啊?難不成就因為自己科考落榜,就對人有偏見不成。」
白浣茹已經靠了回去,不再往外看,與春庭說:「並不是科考落榜,而是不能科考。」
「不能科考?他身體有疾不成?」春庭問。
「因為世仟居士是女子啊。」白浣茹語氣似有些惆悵,「女子自然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只可惜居士滿腹經綸,卻是無處施展。」
女子?春庭有些震驚,她還以為這位世仟居士是個性情古怪的老頭,沒想到是名女子。這世仟居士以才名冠世,傳出來的事迹寥寥,但但凡是她門下的弟子,均是棟樑之才,沒想到卻是因為是女兒身而淪落與這陋巷之中。
若是這世道女子也能入朝為官,只怕世仟居士定然有一番作為。春庭也忍不住為這位世仟居士惋惜起來,轉念又想到,若是真是如此,那她自己能做什麼?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有什麼出眾之處,倒是想到白浣茹身上去,要是真是如此的話,無論是科考還是經商,白浣茹定然都是手到擒來,不在話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小廢物春庭一時間有些消沉。
在外面等了快一個時辰,卻見那書童兩手空空地走了回來,白浣茹皺眉,這書童是環晴的長子,很是老實乖巧的一個孩子,年長宴哥兒一些,白浣茹把他放到宴哥兒身邊,一是對這孩子放心,想叫這孩子多照看宴哥兒一些,二來也是給環晴做臉,這孩子跟在宴哥兒身邊,學的是和宴哥兒相同的學問,將來出息了,也能作為宴哥兒的一個助力。
小書童看上去有些懊惱,給白浣茹行禮,不等白浣茹問話,就先說道:「是我愚鈍,未能得居士青眼,居士說做學問就是做學問,不用人在身邊伺候,沒得把那些不好的風氣帶到書院里去,就叫小的出來了,把少爺留下了。」
能得世仟居士指導,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宴哥兒畢竟年紀還小,白浣茹這個做母親的未免有些擔憂。可想起臨行前蘇翰然說的,事事都要順著世仟居士的意思來,況且宴哥兒也留下了,那就是自己也願意的。白浣茹思慮片刻,問道:「那居士可說了什麼時候能讓人去探望?」
「居士說不必探望,等到過年的時候自然會叫少爺歸家的。」小書童一板一眼的回道。
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啊,白浣茹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叫丫鬟撂了帘子,起身回府去了。
「就這麼走了?」春庭還看著那窄巷的方向,「咱們連裡面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要是宴哥兒被他們賣了可怎麼辦啊?」
白浣茹神色還算是淡定,「不走還能怎樣,來之前都已經打探好了的,不會有什麼危險,宴哥兒在這專心做學問就是了。這個地方,外面不管怎麼亂起來,都是最安全的。」
春庭似懂非懂,轉眼又被街上的景象給吸引了。浣州她還是頭一次來,從南邊回來的時候也不曾途經此地,聽聞這地方原是太祖為了給幼子養病,特意在京城附近打造了這樣一座城池,它有北方的粗獷還有江南的細膩,兩者並不相衝突,反倒是形成了一種很獨特的風格。
這地方很適合養老,春庭想著,要是等到她和羅御老了的時候就可以到這個地方來,不用去管那些糟心事,就兩個人在一塊,什麼都不用想,那日子該多舒坦啊。
浣州與京城,不過一兩日的路程,時局卻是天壤之別,春庭和白浣茹在浣州尚能煮酒烹茶,過著有滋有味的小日子,被留在京城裡面的羅御和蘇翰然卻是不算太好過。
就因為成王出宮立府一事,朝堂上都要吵得不可開交,有說不該讓成王留在京里的,於理不合,有說叫成王留在京裡面好的,如今該削減藩王封地才是,避免出現前幾年那樣的亂局,而成王身為懷文帝親弟,就該身先士卒,給其他藩王做好榜樣,連封地都不要了,難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嗎?
羅御在孝期裡面,自然不用圍觀這些口舌之爭,蘇翰然和白朗清卻是每天都要聽上把個時辰的,但只要問道自己頭上,那就是「都行,都好,您說得對」,混在裡面當攪屎棍,兩根棍子還樂在其中。
而這件事情的主人公成王,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成王如何作想?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在等著成王的動作,但成王老神在在,半點不參與這些,反倒在府中與陳側妃玩起紅袖添香的戲碼來了。
成王妃如今還在宮中,生下來的孩子才剛滿月成王就請封了世子,這樣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把媳婦和孩子都留在宮裡面,我大兒子到底怎麼死的我也不計較了,等到您老什麼時候心情好了,什麼時候把我媳婦和兒子給我送回來,我不挑,什麼樣都行。
陳側妃看了成王一眼,眼神似嗔非嗔,「王爺在看什麼看的這麼入迷,不如與妾身說說,妾身雖然才識淺薄,但也想為王爺分憂。」
其實陳側妃是知道成王看的是什麼的,無非就是成王妃從宮裡面遞出來的信件,信裡面說的是什麼她都能猜個七七八八,大抵就是想讓成王想法子把他們母子從宮中接出來。
成王把信件放在桌子上,卻是在陳側妃看不清上面的字跡的角度,「沒什麼,王妃想要出宮,給我寫了封信罷了。」
陳側妃想笑,可這時候可不能做出這樣的表情來,抬頭看向成王時已是滿臉擔憂,「王爺可別怪姐姐,姐姐也是思念王爺心切,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想來姐姐也是為了世子這才給王爺遞信出來的。」
說完這話,陳側妃等了一會,見成王似乎並沒有因為她說的話神色有什麼變動,這才接著說道:「不過妾身聽聞,近日似乎有些對王爺不好的傳言,若是因為姐姐想要出宮回府一事惹得皇上對王爺的不滿就不好了,那到時,王爺豈不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說起這個成王就覺得窩火,如今懷文帝已經對他起了疑心,成王妃和世子在宮中,就相當於成王主動把軟肋交到了懷文帝手中,可成王妃卻一心只想出宮,豈不是要壞了他的事?
陳側妃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故意這般說來激怒成王,她越是替成王妃開解,成王對成王妃就越是不滿,成王妃相邀回府無非就是怕她掌控了王府的中饋,這女人已經開始自亂陣腳了,她自以為自己很是聰明,不過都是些不入流的心機手段罷了,連大局都看不清楚的女人,怎麼可能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可就是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卻是把她的孩子奪走了......
一想起那個死去的孩子,陳側妃就覺得自己心尖疼,說到底,不還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既然如此,大家誰都別想好過。
只可惜在宮裡面那個蠢女人到現在還沒看清楚,在成王眼裡,只怕是她早就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