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無理
浣州的日子的確是清閑,掰著手指頭算算,這孝期也過去有一年多了,這樣的清閑日子還有不到兩年的額時候,春庭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眼瞧著這天兒有漸漸熱了起來,又到了該做衣裳的時候了,涓池就去拿了冊子去問春庭,「夫人,奴這些日子出去打聽了一圈,浣州這邊要數早錦閣還有滿綉居的料子還有做工最好,還是和往年一樣,下人們的衣裳叫外面去做,您和兩位少爺還有爺的衣裳叫府上的綉娘做?」
今兒晨間盤哥兒那個小沒良心的就跑到隔壁去找鈺姐兒玩了,在京城的時候好歹還知道裝相,現在到了浣州沒有他爹在旁邊管束這可真就變成野孩子了,東家跑西家竄,沒有一天是能老實在家的時候。
也虧得盤哥兒不在要是盤哥兒在這,春庭哪能這麼安穩地坐在這聽涓池講話。看著躺在搖籃裡面坐都坐不穩的小兒子,春庭由衷的感慨,還是不會說話不會跑的娃娃看著舒心些,越長大越糟心,半大不小要上學堂請夫子,長大之後還要給他張羅著娶媳婦,哦,她家這是兩個,還得張羅兩次,更糟心。
春庭伸手捏了捏允墨的小臉,覺得手感甚好,還想再捏兩下,看見一旁的酒釀盯著自己的手,只好悻悻地收了回來。
「不要浣州這邊的鋪子,我不喜歡,我要鑫寶閣料子,給哥兒也用那個,你這就叫人去安排吧,再過一陣就晚了。」春庭擺了擺手,示意涓池找自己說的去做。
涓池有些為難,「夫人,鑫寶閣在京城呢,咱們現在在浣州,您是要爺在京城那邊挑了料子送過來?」
春庭奇怪地看了涓池一眼,說道:「叫他給我選什麼料子,他哪會選,往年是怎麼辦的如今就怎麼辦,你也不是頭一回操辦這事了,這還有什麼還猶豫的。」
在京城的時候,都是鑫寶閣叫人把眼下時興的料子送到侯府上來給春庭挑,現在她們身在浣州,這一來一回就要三四日,還要叫鑫寶閣把料子送過來?
涓池有些疑惑,春庭是再隨和不過的人,粗布麻衣她也穿過,對衣裳並不算很上心,只要有的穿就行,要是樣式花色是合她心意的那更好不過,什麼時候像今次這般挑挑揀揀的,而且如今身在孝期裡面,也就是穿些顏色素凈的料子,況且浣州本地的這兩家並不比鑫寶閣差,怎麼春庭就指名道姓非要鑫寶閣的料子呢?
怕出什麼差錯,涓池還是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左右浣州這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盞燕几個也都能獨當一面了,再不濟還有白浣茹兜著,涓池便跑了一趟,還先去侯府和羅御說了這事。
羅御聽了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的,甚至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揮揮手就叫涓池去了,還說叫鑫寶閣撿了最好的料子送到浣州那邊去,耽擱在路上的時間還有損失都從侯府這邊走賬。
羅御都這樣說了,涓池還能怎樣,只能照辦,請了鑫寶閣的三掌柜的走了一趟,回浣州的路上還在算計著這一趟下來要花多少錢,越算越肉疼,只覺得要是在這麼下去侯府怕是都要被春庭給敗光了。
送上門的銀子不賺是傻子,慶安侯府開的價高,鑫寶閣樂得叫人去跑這一趟,知道春庭如今還在孝期裡面,帶來的料子全都是顏色素凈的,任春庭怎麼挑都不會出錯。
春庭隨手點了幾匹,又給兩個孩子挑了兩個顏色不算跳脫的。這一批料子裡面也有幾個亮色,春庭是穿不得的,但想著這顏色給鈺姐兒拿去做衣裳穿應當是好看的,就也叫人留了下來。
男子自然是不能入內宅的,跟進來的是個上了年歲的婆子,面相很是和善,看著春庭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料子,笑著說道:「可見世子是偏疼夫人的,這浣州和京城還隔著些距離呢,只要夫人一發話,我看別說是浣州,就是夫人在紹陵,說要我們鑫寶閣的料子,世子也得想辦法給您送過去呢。」
話說的好聽,只可惜春庭並不領情,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可是沒瞧出來,涓池,就這幾匹吧,叫府上的綉娘趕快一點,這天兒變得也太快了些。」
那婆子有些尷尬,笑容僵在臉上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好。慶安侯世子夫人點了名要他們鑫寶閣的料子,這事傳出去是長了鑫寶閣的名聲,原以為這是樁皆大歡喜的生意,哪知道看世子夫人這幅樣子,還老大不樂意的。
本是該涓池出去送,涓池正要領著那婆子出去的時候,酥雀卻跟了上來。涓池往身後瞥了一眼,面上表情不變,引著那婆子往外走,酥雀就亦步亦履地跟在後頭,眼瞧著要到二門的時候,涓池突然停步,笑著說:「府上還有些事要去打點,我實在是走不開身,酥雀,你去送這位媽媽出去。」
酥雀脆生生地應下了,朝著那婆子比了個「請」的手勢,「媽媽這邊走。」
那婆子看了一眼涓池的背影,有些嗤之以鼻,在她這裝什麼相呢,不過就是個管事娘子,真當自己是多金貴一個人了。轉頭看見一臉天真活潑的酥雀,臉上又重新堆起笑容,問:「這位姑娘,我方才瞧著夫人的不大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對我們這料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啊?」
「哪能啊。」酥雀擺了擺手,「夫人要是不滿意鑫寶閣的料子,哪還能勞動媽媽走著一趟。」
那婆子就故作疑惑,「那就好,可是叫我一路提心弔膽,不過夫人為什麼還不得開顏啊?」
酥雀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在,這才俯到那婆子耳邊輕聲說道:「那我告訴媽媽了,媽媽可別往外傳啊。」
那婆子連忙點頭,再三發誓自己不會說出去,心說這年紀小的丫頭就是好騙,三言兩語就能套出話來,就聽酥雀說道:「前幾日啊,我家爺不是來了一趟,也不知怎麼就和夫人吵起來了,氣的爺第二天就回京城去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啊,我家夫人哪能折騰這麼一趟,這是想給爺一個台階下呢,誰知道把您給等來了,也沒見爺過來一趟。」
羅御上次到浣州來確實是只住了一日,但那是因為蘇翰然派人來找他說是有事要商議,這才急匆匆地趕回京城去了,但從酥雀口中說出來就變了味。女人能因為什麼事和男人吵起來啊?還不是拈酸吃醋的小事,內宅里的婦人無事可做,這樣的事情在她們眼裡就是天大的事,可在爺們眼裡就不一樣了,要不然為何男人總覺得自己家的夫人無理取鬧,反倒是外頭的野/雞溫柔賢惠識大體啊。
在這婆子看來,春庭這是作呢,就想靠這樣的小手段把男人給拉回來,殊不知這樣做只會把男人越推越遠,都說慶安侯世子和夫人伉儷情深,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把那婆子打發走,酥雀剛一轉身就見涓池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涓池上前去擰了酥雀一把,「便是你這張嘴最能胡說的,夫人什麼時候跟爺吵架了?你便胡謅,看一會回去怎麼罰你。」
酥雀想躲沒躲開,只好做了個鬼臉,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才不會挨罰呢,這是夫人叫我這麼說的,我做的這麼好,夫人是要賞我的才對。」
涓池失笑,「量你也沒這個膽子,別在這磨蹭了,夫人還等著呢,快回去吧。」
這事的確是春庭這麼安排的,見酥雀回來了,直起身子問道:「可是把話都說出去了?」
酥雀笑了笑,「奴婢辦事夫人還不放心呀,自然是都辦妥當了的,叫旁人半點都聽不出破綻來。」
春庭把手邊的果盤往前推了推,「辛苦咱們酥雀姑娘了,這果子拿去吃了吧,一會到涓池那去領賞錢去,多領點,給你們幾個買花兒戴。」
涓池進來的時候正碰上酥雀捧著那果盤往外走,酥雀見了涓池樂得見牙不見眼,「涓池姐姐,可別忘了我的賞錢!」
「這丫頭。」涓池有些無奈,進了屋子還和春庭說這事,最後還是落到酥雀身上去,「就沒見過這麼跳脫的丫頭,也不知道誰能鎮住她這性子。」
「活潑點多好。」春庭抿了一口茶,「要是沒有酥雀這樣的丫頭在,這日子過的得多沉悶。」
「您開心就好。」涓池道,「不過您叫酥雀這麼做是做什麼呢,到時候叫爺聽了沒得寒了心。」
「沒事,這他都知道的。」春庭很是無所謂,「哦對,你說起他來我倒是想起來了,你這就派人去告訴他一聲,這一陣就在京城不要過來了,我話都放出去了,做戲就做全套,沒得因為這個壞了一鍋粥。」
涓池看著春庭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覺得春庭這可不止是為了做戲,只怕是嫌大公子和爺湊到一塊實在是吵鬧,這才不叫羅御來浣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