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少年啊

()俗話說得好，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大文學www.bxwx.org

趙波和和胖大寶別了有快一個多月，和那個會轉換空間的男人別了有半個月，和商子喬別了十天。這麼看來，裡面最讓趙波不用刮目的人，就是商子喬了。當初和自己分別後，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事情呢？為什麼現在會站在胖大寶身邊呢？難道說又被控制了？

趙波認真鑽研了一下商子喬的表現：不說話，也不動彈？完蛋……這沒長進的，估計又自己跑到胖大寶的勢力範圍里去了，整個自投羅網！

趙波腦袋裡跟被一群長頸鹿踩踏過去似的，轟隆隆的慘不忍睹。商子喬被控制了，他的戰鬥力和鐵不相上下，自己和那個瘦弱的男人大概也差不多，怕就怕胖大寶這個變數……

「哈哈，真巧。」

開口就是弱到不行的打招呼方式，趙波笑得比誰都要諂媚，「大寶，你還是那麼喜歡玩鬼屋啊。」

「咳咳，是啊，」沒想到胖大寶比她更客氣，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她，嘴角僵硬表情嚴肅，但是下意識捋頭髮的動作，泄漏了她心中的忐忑，「來這裡做調研。」

「哦，真的，好巧呢……啊哈哈……」趙波笑。

「是啊，你這個臭丫頭也來這裡了，啊哈哈哈哈……」胖大寶笑。

氣氛偏差，胡言亂語。

和決戰前劍拔弩張，你不情我不願的相愛相殺相差得太遠，兩個女人只會傻笑，兩個男人虎視眈眈卻都不開口說話。全場唯一符合氣氛的人，就只有那個半張臉燒焦掉的瘦弱男人。他回頭看了看傻笑撓頭的胖大寶，憤怒地吐了口混合乾涸血液的口水，「我呸！裝什麼逼！直接殺了這兩個人不就好了！」

「殺」字出口，整個狹窄空間里的友好氣氛，瞬間緊繃。

鐵在男人話音落下的瞬間衝出去，速度之快，讓對方只來得及翻轉了半下手掌。僅僅容納兩個人通過的狹窄甬（隔）道，就算這個男人要讓鐵瞬間移動，能移動的範圍也非常有限，更何況，他面對的敵人中，依舊有一個專給他找麻煩的趙波。

趙波的手幾乎是如本能一樣地行動，上下翻出個結印，如同之前的那次戰鬥，又將男人移動到了鐵的攻擊範圍內。——轟一聲爆響。鐵一拳頭把這男人的胃給貫穿了個通透，從身體里噴濺出來的一堆血肉模糊，整個像是富有粘性的液體一樣，把這個大嘴巴又囂張的傢伙，粘到了一邊牆上。

鐵居然能控制了不打人腦袋？

趙波翻轉了一下有點僵硬的手腕，讚賞地盯住了鐵的背影：自己只說過一遍不要殺掉這個男人而已，鐵就牢牢地記住了。

憑藉鐵本能一樣的敏銳，應該早就察覺出，只有被自己複製能力的對方不死，自己偷來的這個能力，才能一直使用下去。從目前的情勢來看，三比二瞬間成了二比二，而且胖大寶還是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自己身上留下的瞬移這一手，想必是肉搏戰中，再好用不過的輔助技能。

戰鬥的號角響起不到一分鐘，情勢瞬間逆轉。

從一開始表情僵硬的胖大寶，在看到趙波翻動手掌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隨即擺正了臉上的表情，揮了揮手，做出「叉」形：「暫停暫停，趙波，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哦？」趙波臉上的表情一點也沒變，「那你們來幹嘛？」

「來找你，」胖大寶又下意識地捋了捋酒紅色的鮮艷頭髮，「我來和你做一筆交易，」她指著身邊面無表情的商子喬說，「你把鐵交給我，我把商子喬給你，你一點損失也沒有，怎麼樣？」

怎麼樣？

你放不下的，覺得對不起的人，不是一直都是商子喬嗎。大文學www.bxwx.org就連岑琳找到這間鬼屋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尋找她的兒子，商子喬。我給你這麼好的條件，是個人都該毫不猶豫地答應。

趙波看上去有點躊躇，好像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她前面，一直獨自一個人站著的鐵，整個人雖然仍處於蓄勢待發的戰鬥狀態，但站得筆直的身形，卻忽然僵硬。如果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的呼吸速度很快，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明明兩方才剛剛交戰，他的表現，卻好像已經打了很久一樣。鐵不知道這種嗓子口吊著的感覺是什麼，他伸手握了握拳，覺得手指關節很痛。

他以前不知道什麼是痛。骨折了就接上鋼釘等它自然癒合，流血了就稍微包紮一下讓它止血，他好像總是在用身體的自我癒合能力，來忍耐外界的傷害。但自從重傷手術過後，晶元離開他的身體，痛覺回歸，然後他感到每天睡覺醒來，自己的力量，就從身體里流失一點。剛開始這種變化很細微，但是當自己開始下意識地計算六層可以跳上去，七層恐怕有點難度，這種「退化」就已經越來越明顯。幸好他的力量開始變弱，他的速度開始減慢，但感應趙波的能力，還留存在他的身體里。

他可以感覺到趙波的存在，趙波……可以感覺到他嗎。

鐵握了握被敵人的血水染污的拳頭，難得地在戰鬥中走神了：他也不想自怨自艾，但古往今來，雌性總喜歡挑選更加強壯的雄性作為伴侶，如果他真的退化了，那這輩子，就都機會跟趙波交（隔）配了。

唉……

鐵幾不可聞地，輕輕嘆了口氣。

交（隔）配真是一門艱深的學問。

「大寶，」趙波忽然開口，把這隻走神的大型犬叫回神，全場屏息以待，女主她先說：

「你帶了多少人？」

「……」胖大寶眯著眼睛，想了想，「五個，等在外面，整個遊樂園，現在應該都被軍方接管了。」言下之意，就算談判失敗，你們也一個都別想跑。

「不可能只有五個，」趙波舉起左手比劃了一下，「最少齊磊和白潔應該也來了？如果我沒猜錯，岑琳和胖子那裡，你也不可能放過。」

「嘖，到底換不換。」

「不換，」囂張跋扈的語氣，乾脆利落，「兩個我都要。」趙波一翻手，鐵瞬間從原地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在胖大寶背後。胖大寶眼睛都看直了，剛來得及喃喃一句，「師兄居然沒騙我……」脖子一緊，就被鐵從背後緊緊箍住。

「讓商子喬過來，」趙波兩手平放胸前，隨時應戰，「不然就讓鐵勒死你，窒息死掉很難看的，舌頭長，眼睛暴突，大寶，勸你還是不要嘗試。」

被鐵勒得緊緊的胖大寶，點了點頭，喉嚨被稍微鬆開后，困難地對商子喬說，「……過去。」

從出現到現在，始終都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動彈過的商子喬，果然聽從胖大寶的命令，朝趙波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直到和她的位置齊平。

鬼屋裡的通道很窄，只能容納兩個人並列站立。商子喬站在趙波身前，就阻擋住了趙波和鐵之間的視線。鐵眼看趙波讓商子喬過去了，也沒有把自己換掉，心裡覺得很高興。大文學www.bxwx.org看來趙波對自己還是有興趣的，少壯肯努力，交（隔）配有希望。只是眼看商子喬背對著自己朝趙波走過去，心裡卻有個地方沒著沒落。

鐵張嘴，沒來由地想要叫趙波的名字：「趙……」

「轟」一聲爆響，頭頂的天花板就跟開了花一樣，被外來的力量擊出一個大洞。趙波和鐵呆著的這個地方，是鬼屋的最高層，隔著一塊天花板，就是亮堂的室外，此刻外面的光線忽然射進來，讓處在黑暗中的眾人，都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突襲？！

趙波的視線被商子喬遮擋了，看不清楚，下意識地想要探頭出去，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從正面抱進一個懷中。鼻腔里，都是專屬於商子喬身上好聞的味道，趙波一愣，就感到商子喬的胸腔微微震動，聲音從頭頂發出來，「動手。」

動手？對誰動手？

一聲悶哼從對面的通道里傳過來，隨即，是輪番的拳腳與肉（隔）體相碰撞的聲響。

「留活口！活口！！」胖大寶尖叫。

趙波雖然看不見，整個人也被商子喬發力，像是要揉進身體一樣緊緊禁錮，但是心臟卻驟然緊縮，她翻動手掌，深吸口氣，眼前一花，就脫離了商子喬的懷抱，轉移到了打鬥的現場。對自己使用的瞬間移動，只能用一次，她的力氣比不過商子喬，只好在這裡用掉了。

一抬頭，就看見五個男人將鐵死死地堵在通道的盡頭，每個人臉上都是面無表情的空白——這五個，統統都是進化者。

五人輪番地對鐵使用他們最得意的技能。小型的爆炸，刀刃般鋒利的手指，鑽子一樣的強力飛踢。鐵的能力，是絕對霸道的硬功夫，適合在大開大合的寬闊地方使用。如果是平時的戰鬥，鐵一定會一拳把走道的變邊角統統打通，然後幾個提步跑到開闊的地方去，現在的他，卻只能竭盡全力地承受五個進化者的攻擊。

趙波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他不會丟下自己跑走，所以才在這裡堅持著，也不敢用平時管用的打鬥方式，生怕毀掉鬼屋，她會受傷。

就算身體條件被喪屍病毒強化過，鐵到底還是血肉之軀，在五個進化者的圍攻下，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某些傷得最重的地方，甚至到了深入骨頭的地步。但是他仍然一聲不肯地強頂著，偶爾在躲避的間隙，抬頭看向趙波的方向。那雙眼睛黑而沉，堅定不移。

當然，那五個進化者也沒有討到便宜，就算是施展不開的鐵，到底還是那個用力量站在進化者頂端的男人，一對五，順手卸了對方一人的胳膊，朝邊上吐了口血，滿不在乎地纏鬥。

雖然鐵很強，但他畢竟是血肉之軀，有自己的意識，會疼會累；和他相比，那五個進化者卻不知恐懼，不知疲倦，其中那個斷掉胳膊的，甚至連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下去不行。

趙波兩手一翻轉，立刻就把鐵移動出了包圍圈，放到自己身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看著平時威風凜凜的鐵，高大的身軀此刻卻被人打得血肉模糊，趙波的心裡疼得發緊，卻奇異地湧出了好多勇氣。轉過身面對鐵，她知道身後的五個進化者已經朝自己衝過來了，不管不顧地雙手環抱住鐵的腰，將頭埋進他的懷抱，閉著眼睛，回想當初在大學城裡，自己曾經使用過第二次的瞬間移動。——既然可以成功一次，肯定就能成功第二次，她將手結成負載的手印，心裡不斷地祈禱著：離開這裡，只要離開這裡，就可以。

身上沒有傳來撕裂空間一般的劇痛，就連手掌上對空氣的熟悉感覺，也消失了。為什麼會忽然失去能力？趙波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渾身僵硬：空間移動，是可以離開這個困境最適合的能力。如果消失的話，那麼自己和鐵，恐怕就沒有絲毫贏面了。

「你想離開第二次嗎？」

背後胖大寶的尖叫，還有鐵呼哧呼哧的喘氣，都變得很遙遠。趙波抬頭，看到幾步開外的商子喬，正定定看自己，他彷彿不經意地甩了甩拳頭。那上面沾染了一團模糊的血肉，上面甚至還有發黃的腦漿。而原本被鐵一拳擊打到牆邊的男人，如今的頭卻被轟掉大半，完全喪失了活動的跡象：為了讓趙波無法施展空間控制的能力，切斷她逃跑的後路，商子喬，採取了最直接的方法。他「殺死」了這個變異者，毀掉他的大腦，斷絕他第二次的生命。

「原來……你沒有被控制。」

剛才那副聽從胖大寶命令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

「追蹤晶元和控制晶元都被我毀掉了，如果要更換的話，可能會傷到我的脊椎，胖大寶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這種破釜沉舟，利用自我破壞來切斷控制系統和定位系統的做法，也就只有他自己做得出來。當初放趙波走，就是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活著解決掉脊椎上鑲嵌的這塊晶元；但既然自己賭贏了，那想要的東西，總要拿回來，才值回票價。

他想到十天前，和胖大寶進行的那一次對話。

——

。

。

。

「跟你商量件事，關於趙波和A02的。」

「啊？……哦……」

「我有三個消息，一個關於趙波，一個關於A02，還有一個關於我自己，你要聽哪一個？」

胖大寶臉色不好看。

她這個智商卓越，卻性格惡劣的師兄，從小到達最喜歡看別人為難，他說是三個消息，那就應該三個消息同等重要，肯定都不白給，「……你想我用什麼來換？」

「小丫頭倒是挺聰明，」商子喬對她笑了笑，食指抵著嘴唇敲了敲，「一個消息換一個條件。」

「你不怕我反悔？」

「你師兄什麼時候怕過。」

也是，他這種錙銖必報完全不在乎所謂大度為何物的惡劣性格。胖大寶點頭，「那就先從師兄本人的消息入手。」

「晶元被我破壞了，」他指了指后脖子上的可怖傷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追蹤和控制這一套，以後就不要和師兄玩了，不然我會不高興。」

商子喬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和諧，可看在胖大寶眼裡，卻覺得莫名地很想腿軟跪下，到了嘴邊的「你說什麼么么么么么么？？？」也被她咽下去。師兄把笑裡藏刀這個詞語學得真好哇，就連那刀也是鈦合金雙塗層的，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能閉著眼睛對自己動刀子的人。師兄這種魄力，不是成大事者，就是個瘋子。胖大寶托住自己的下巴，心想師兄你還能活著回到基地，果然應徵了那句禍害遺千年。

晶元的追蹤和控制部分被破壞，換取以後不再對師兄使小動作，她不虧。

胖大寶裝好下巴，覺得這個消息尚可接受。

「後面兩個消息，等我休息好了再告訴你。」

商子喬單方面做了決定，還真的把背部暴露給胖大寶，優哉游哉地往澡堂子去了。

洗了澡，吃了飯，又好好睡了個覺，這才把胖大寶叫到面前：「趙波被感染了，她可以複製周圍變異者的能力，所以盡量不要讓變異者出現在她身邊。」商子喬緊接著丟出第二個重磅炸彈，「我可以給你她的血液樣本，但人是我的。」

「……複製？」胖大寶臉上獃獃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能力……」隨即覺得商子喬的第二個條件太苛刻了，「你不歸我管，連她也不歸我管，什麼叫人是你的，師兄你……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剛開始的據理力爭，迎上商子喬面無表情的眼睛的時候，又頓時弱下去。

想她胖大寶，如今是堂堂E部門首席科學家，研究方向和實驗體，統統都掌握在手中，偏偏從小到達被商子喬欺壓慣了。他不省人事的時候，自己還能欺負欺負，真的面對本尊，立刻氣焰全滅。

「最後一個消息，要聽嗎。」商子喬兩手插在口袋裡，已經休息了一夜的他又恢復到一審清爽，似笑非笑的眼睛里，看不出端倪。

「……聽。」胖大寶回答得有氣無力。

「A02的力量很霸道，但是據我最後一次的觀察，他在和趙波上一次分開后，能力退化了，肌力和速度都不如從前，史上最強進化者的退化，這個課題，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難道連A02也歸你嗎……」只能拿到一點血液樣本的話，根本不足夠。說實話，趙波和鐵兩個人，一個進化方向不同尋常，另一個，則是首次出現了退化和能力喪失的現象；相比較趙波，鐵的退化更讓她在意。

「A02歸你，」商子喬兩手交疊在嘴邊，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這個消息買一送一，我會幫你捉到A02，但是你要保證，他絕不會再離開基地。」

被捆綁，被禁錮，或者被足以麻醉大象的麻藥，永遠地困在沉沉睡眠中。

總之，他不想再看到A02的身影，出現在實驗基地以外的地方。

「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幫你，但到時候，你就沒有**實驗的機會了，我幫你找回來的，只可能是一具屍體。」

——

看好他，不然就殺了他。

胖大寶看著坐在最面的商子喬，他的眼睛顏色很淡，被太陽光線照射的時候，就會泛出一種近似琥珀色的光澤。眉眼都是溫和的角度，配上稍微有點過長的額發，怎麼看都像是言情小說里，溫柔到寧可捅死自己，也不會傷害他人的那種角色。

本來就聰明的人，如果再配合上不斷進化的超強肉（隔）體，會狂妄到什麼程度？

而且憑藉師兄的腦袋，一定已經想到師父和師母都出事了，但是他回來后，卻沒有問過關於他們的一丁點兒消息。這種異常到了極點的平靜，更讓人心裡擔心。

「師兄……這十天，你人在哪裡？」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他不可能就這樣乖乖地回到基地。師兄到底對病毒的侵害性知道多少？他在打算什麼？或者，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自己，是不是造出了一個脫離掌控的怪物。

商子喬兩眼一眯，笑得很溫暖：「你猜。」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數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