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難過

女傭適時地將牛排端了上來，完顏歡眼睛刷地一亮，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快速回憶了一下原主先前的用餐禮儀，然後優雅地拿起刀叉，嫻熟地切著牛排送入口中，動作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高貴矜持。

只不過小臉依然留下了被調戲后的紅雲。

內心os:媽耶，這個廚師燒的好好吃啊！比以前的烤全牛好吃多了誒！

傅君墨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弧度，地看著她精緻的小臉，很毀氣氛地說道：「怕你忘記，過幾天是家宴，你想不想去?」

完顏歡愣了愣，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麼?家宴？」

傅君墨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了她淺金色的眼眸，應了聲：「嗯。」

完顏歡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不是只有二十一歲的嗎，還要上大學的吧……」

男人眉梢微挑，危險地眯了眯眸，帶著一抹不可琢磨的複雜，完歡沒骨氣地閉了嘴，慫了。

傅君墨放下刀叉，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聲音低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正好被推到風尖浪口，爺爺就提出你不用再去上大學，那個時候，你也是同意了的。」

「怎麼，你連這個也忘了？」

他唇角薄涼的笑意帶著幾分嘲笑的意味，看著完顏歡：「落水傷害不小，我得好好替你懲罰那些害你的人，是不是？歡歡？」

完顏歡握著刀叉的小手狠狠地抖了一下，臉上有些怔愣，還有些茫然。

她緩緩抬頭看著傅君墨。

或者說是在看從前。

歡歡？

他上輩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喊過自己了。

進宮之前，是他們關係最親密的時光，他們總是和一群很好的玩伴一起去遊山玩水，他的目光也每次都會追逐著自己，然後溫柔繾綣地喚著她：「歡歡……」

然後玩伴們，她的師兄師姐們，都會笑著起鬨，打著趣。

那時候她也以為，傅君墨是喜歡自己的。

周圍也一直有著很好的朋友，師兄師姐，都是真心待她的。

可是後來什麼都沒了。

她低低笑了一聲，推開餐盤，臉上的紅暈緩緩褪下，染上幾分蒼白與冷漠，對著傅君墨道：「家宴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了。」

她一步步踏上樓梯，頭有點暈，她扶著扶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好像有很多朋友又好像沒什麼朋友。

她好像有很多親人又好像沒什麼親人。

她好像擁有一切但直到死的時候。

她才明白她一無所有。

她甚至懷疑從前的那些美好回憶是幻影，是毒汁。

因為生活於深宮之中實在是絕望到極點。

加上偶然遇見傅君墨時對上他冰冷陌生的眼神以及所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族背棄，好友背叛。

她發現自己就那樣突然病了。

在那樣艱難存活的深宮，人人都想欺負她的情況下，她也忍不住對自己動手自殘。

連一點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啊。

*

傅君墨坐在原位，回想剛剛完顏歡看著他的表情，手上握著刀叉的力氣越發加重。

那臉上，有著茫然，苦澀。

還有一層薄薄的嘲弄。

他垂下眸，遮掩住眸中的深色，淡淡地吃著牛排。。

歡歡，才剛剛開始，你就受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