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極道大佬14
醫生躍躍欲試想要再「表現」一回,奈何對自己節操並無信心的首領不想失去他這個人才,淡金色光芒閃過人跑得無影無蹤,大約是躲進卧室蒙在被子里又像條蟲一樣扭來扭去。
他站了一會兒,將地面和桌上亂七八糟的文件一一整理妥當,仔細看過胡亂劃下的批註,他把視線停在備忘欄里的某個任務上。
真是,虧她想得出來用這種辦法報復折磨「羊」。
你的寬容與慈悲用在我一個人身上就夠了,別去看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崽子。
他是這麼想的,能讓她拋開PortMafia上下過萬人口留在外面幾天不回來,這隻羊未免對她的影響也太大了點。他不喜歡除自己以外任何吸引走她注意力的人,只是太宰和亂步這樣的,勉強還能夠當做領養來的孩子看待,外面野生的崽子讓他有種說不明白的威脅感。
交給太宰君解決是個不錯的選擇,還能適當給予支援,讓敵人消失得無聲無息是這小子的拿手好戲,他只需要站在岸邊旁觀即可。
——想是這麼想,計劃也很好,問題是某群羊並不願意按照牌理出牌。
第二天PortMafia就亂糟糟將河對岸一片倉庫統統搬乾淨,負責拆除的工人開著工程車乾脆利索將倉庫牆體徹底推平,塵土飛揚噪音不斷。如果換了正常社區附近有人這麼干居民們絕對會報警順帶拉橫幅示威,然而這一片除了緊鄰鐳缽街外沒有任何一條體面街道存在,鐳缽街里的人?
沒過河去直接把他們的鐵皮長屋拆了就不錯了,叫什麼叫。
羊的少年們站在河岸這邊無可奈何。
PortMafia拆自己家的倉庫,說破天去也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總不能說你們把倉庫拆了我們就沒地方偷東西了……就算心裡這麼想這麼怨恨也不好說出來吧!
「中也,PortMafia怕了,你快去報復他們,那個女人說過她殺了羊的成員。你去讓他們百倍賠償!」
首領與組織的成員之間,就像政治家與自己的選民一樣。政治家拋出承諾,用政治生涯做抵押向選民「貸款」信任,選民們認可政治家的承諾覺得這筆生意能做,付出信任,以選票為形式與政治家締結契約——政治家實現承諾,選民源源不斷的支付信任並支持他……
在這個線性結構中,天平的兩端並不對等,通常情況下是政治家得到代表權力的信任后就不再積極做和承諾有關的工作,選民們又沒辦法找這個無賴的茬,只能儘力忍受他直到下次大選。
但是羊的情況正好顛倒過來。
首領勤勤懇懇為自己的成員工作,成員們卻覺得這傢伙有點傻——無論怎麼壓榨都任勞任怨,甚至天真的將社會契約等同於親緣關係把整個組織簡單視作家庭……同一個家庭里尚且存在多個孩子依附某一個兄弟姐妹生存的可能,遇上這麼個冤大頭不往死里榨油委屈的是自己!
善良的人在鐳缽街里活不下去。
面對一雙又一雙透出渴望的眼睛,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渾身發涼。
他的遲疑引來了其他人大聲不滿:「你果然是想要投靠PortMafia背叛我們了!你以前從不會這樣的,難道我們的成員就這麼白白死了嗎?」
——這件事前後因果並不難以調查。那個孩子被人騙去幫著運送毒/品,毒/販為了瞞過警察將粉包縫在他腹腔內,結果慌亂中難以忍受痛苦不小心被碼頭貨車掃了一下,粉包破裂,內臟也破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下給他個痛快才是仁慈。
然而羊們想要的並不是真相,他們要的是能夠支撐生存的資源。什麼報復,不過都是借口。
少年燦爛的橘發在陰影下越發暗淡,他像是被逼上懸崖的小羊那樣無措。對方是PortMafia首領,排除那些層層疊疊的嚴密護衛,他就算撕開口子突入也不是她的對手。沒有人想過他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疼痛,只想通過他得到別的東西。
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所謂的「家人」拋棄。
「……」他將始終插在衣袋裡的雙手抽出來,站直總是前傾的身體:「我會去,這是最後一次。」
「以後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了。」少年把手腕上的藍色護腕摘下來扔在地上:「如果我能活著回來。」
她生氣了吧,走的時候眸子里空蕩冰冷,沒有歡樂的光和溫軟的視線,帶著那個討厭的黑捲毛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想到這裡他就沒由來的煩躁。
自從有記憶到現在這麼多年,只有她一個人關心他教育他,雖說教育的手段比較激烈有待商榷,但彼此間毫無隱瞞的坦誠與直爽不才是家人相處時真實的模樣嗎?
她說會為了他留下,是他開口趕她走的。而她作為PortMafia首領,採取的報復手段竟然只是拆了倉庫搬走?這波操作基本上是無聲的徹底包容了,她甘願折損自己的面子。
如果這樣想他又會升起些許希望——也沒有氣到那個程度吧,如果他低頭道歉的話,她會原諒?
但是想讓她回到身邊估計也不大可能,她畢竟是PortMafia首領……他又開始煩躁。
PortMafia,真不是個好東西,把城市攪得一片混亂,還把他重要的人搶走了。
等等少年!你這個濾鏡是不是有點厚?PortMafia也會喊冤啊!
他低頭向著港口那五座黑色大樓走去,被突然爆發出的陰冷怒意嚇到擠在一團的羊們目光閃爍。
「中也走了,他要是離開羊我們該怎麼辦?」幾個女孩子小心翼翼發出聲音,白瀨轉身不耐煩堵了一句:「等他回來你們哭著去找他不就是了,和以前一樣,只要說說是我們收留當初的他,最後他還是得回到我們身邊。」
「他是個孤兒,沒有家脾氣還那麼壞,除了羊他能去哪裡。」
更多人對此毫不在意。
沒人願意接受人群中的異類,中原中也像個怪物一樣強大,除了羊,誰也不會容納他那樣一個粗魯暴力又可怕的孩子。
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能,確實需要擔心一下。
中原中也站在PortMafia大樓前的廣場上努力抬頭向上看,屹立在港口的五座黑色大樓如同沉默山嶽替身後的城市抵擋來自大洋深處的狂風暴雨。
最近這幾年PortMafia行事風格變了很多,只不過此前那位老首領太過暴虐,留下的創傷與陰影過於深刻,才會讓人總聯想到屠殺與暴行。
PortMafia換了首領后里世界的爭鬥已經很少再波及普通人,就連遊客也敢成群結隊舉著手機和這五棟大樓以及負責巡邏的黑西裝們合影。
這個組織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橫濱的一張地標名片……怎麼覺得哪裡有點怪?
打幾個普通人也太沒品了,他左轉轉右轉轉,想等到這裡沒人了再動手。橘發少年從樹上拎下一隻因下不來而嗷嗷大叫的三花貓,替老得背都彎了的老奶奶搬東西,又幫便利店打工的女孩子卸貨,順手抓了個小偷替遊客要回錢包,撿了只迷路的狗子帶它找到快哭出來的主人……
逛了幾個小時,原本雙手空空如也的他不得不狼狽的抱著一堆「感激」不知所措。
天色漸漸向晚,遊客越來越少,最後這片廣場只留下了幾個稀稀拉拉的黑西裝在打掃衛生撿垃圾……果然是有點奇怪!
「你……丟東西了嗎?」含含糊糊像是沒睡醒一樣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他差點跳起來,橘發少年轉身瞪著出現在身後的人怒噴:「你他媽有病啊,想死是不是!」那人摳了下臉:「我看了你很久,大概只有這樣直接接近是最安全的。」
「哈?你是不是腦子缺了根弦,要我幫你敲一下嗎?」他覺得這樣抬頭和人吵架脖子有點疼,看看旁邊的花壇乾脆跳上去站在貼滿漸變馬賽克瓷磚的檯子上:「你誰啊?」
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加了進來:「作之助,我要吃粗點心,你帶我去店裡。」
「老子在和這傢伙說話你沒長眼睛?」他立刻調轉矛頭懟向剛出現的人。
眯眯眼少年睜開眼睛看看他,重新把眼睛眯起來理直氣壯指揮紅髮少年:「快點,再磨磨蹭蹭的就趕不上新鮮點心出鍋了。」
織田作之助覺得不大妥當,這個橘發少年很危險:「不然還是給醫生打個電話問問他該怎麼處理?」
「他就是來找阿蒂拉的嘛,直接讓人上去就行了,沒必要浪費撫恤金。」亂步抱著薯片嘎吱嘎吱,織田作之助聽他這麼說就點了下頭:「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先把他送進去。」
「去吧,快點,不然你等下就得背著我跑。」
「我可以開車送你過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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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看點
男朋友(?)
和親兒子
同時掉進水裡
請問首領小姐
先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