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貴妃病重
緋煙這一睡便睡到第二日晌午才幽幽轉醒,早就守在一旁的侍女見緋煙睜開眼,連忙走了上去。「夫人,您醒了。」
緋煙點頭。「王爺呢?」若是她沒記錯,尉遲慕當日也受了些傷,應該好好休養才是。
「王爺入宮去了,對了夫人,宮內傳來消息,若是夫人醒了,便請您進宮一趟。」
緋煙擰眉。「請我入宮做什麼?」她一向與宮中人沒什麼往來,反倒是緋月去的多一些。
「回夫人,今日貴妃娘娘突然重病,是二小姐向皇上提議,說夫人醫術極佳,可以醫治好貴妃的病症,所以陛下才宣您入宮。」
「緋月!」緋煙落在被褥上的手牟的捏緊,幾乎要將被單抓出一個洞來。
她倒是忘了,前世的今日,她也被緋月算計著入了一趟宮,那貴妃的病斷斷續續已經有了大半年,卻始終沒有大夫可以診斷出病因。
緋月將她的醫術說的神乎其神,以至於皇帝對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最後並未能醫治好貴妃,皇帝一怒之下賞了她三十大板,哪怕父親求情都未能擋下。
便是那三十大板,讓前世的她認清了跟隨魏憲是一件多明智的選擇,只有當今太子,未來的帝王,才能護得住她,所以自那日以後她便全心全意的依附著魏憲,為他出謀劃策,爭奪皇位。
如今想來,一切的一切,當真是可笑至極!侍女見緋煙面色陰暗,小心翼翼開口:「夫人,您……可否要去么?」怎麼說都是皇帝的旨意,若是不去,豈非是抗旨之罪了。
緋煙臉上忽的綻出一抹笑,鳳眸中如有萬般星辰。「自然是要去的,梳妝!」
她活了兩世,難不成這一回還會被緋月算計么?既然她煞費苦心,那她豈能讓緋月的算計落了空。
這一趟皇宮之行,她倒要看看,最終是誰算計了誰!……
皇宮門外。
緋煙攙扶著侍女躍下馬車,緋煙一襲粉裙站在城樓下,面前是一張金色皇榜,這皇榜貼在此處估計也有好些日子了,依稀有些泛舊。
皇城中有的是醫術上乘的大夫,只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揭下這張皇榜,誰都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若治的好,便是榮華富一生享樂,若是治不好,便是身首異處死於非命,沒有人敢用性命去做一場賭注。
可如今,她卻被緋月捲入了這場紛爭。
「夫人,咱們進去吧。」
緋煙回過神,微微頷首。
當日,她就是在這座城牆上被魏憲與緋月凌辱至死,如今,她卻帶著蝕骨恨意回來了,來向他們二人索命!一路走向貴妃所住的天闕殿,寢殿內已經站了不少人,緋煙噙著一抹笑,款款向貴妃床邊的南國帝王魏安行禮。「緋煙參見陛下。」
魏安神色看著十分疲累,沉著臉擺了擺手。「起來吧,你妹妹說你醫術極好,如今貴妃病重,若是你能醫治的好,朕便封你為郡主,享一世富貴,反之,若是你醫治不好……」
感受到身側投來的兩道目光,緋煙勾唇輕笑。「陛下,臣女也有一句話想說在前,雖然臣女並不知道妹妹為何會舉薦臣女,但既然如今已入宮,哪怕醫術淺薄,也願意儘力一試。」
魏安眼中掠過一抹寒意,明顯帶著怒意的聲音在寢殿中響起。「醫術淺薄?」
這一道滿含天子怒氣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緋煙卻毫不畏懼抬起頭,直視著魏安的面容。「是,陛下,臣女幼時被父親送到山中休養身子,閑來無事確實翻看過不少醫書,所以略微懂得一些。」
話落,眸光卻又落到了一旁的緋月身上,半笑半氣道:「你這個丫頭,平日在府里胡鬧也就罷了,今兒居然鬧到陛下跟前來了,若是姐姐未能醫治好貴妃,你豈非要犯欺君之罪了。」
緋月嬌艷的面上頓時滿是驚慌,連忙跪了下來,朝著魏安不停磕頭,目光不停閃躲著:「陛下,臣女怎敢欺瞞於您,臣女只是……只是見姐姐先前醫治過病人,以為醫術極好,這才舉薦於您,臣女也是擔憂貴妃,才會如此啊。」
魏安嫌惡的看了眼地上趴著的緋月,果然領養回來的就是卑賤,同樣是在相府長大,緋煙行為舉止皆是端莊大方,而這個緋月,卻莽撞不知分寸,實在是天壤之別。
跪在地上的緋月餘光看著緋煙笑意盈盈的臉,只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這個賤人,如今竟然如此能言巧辯,隨隨便便兩句話就將所有的過錯推給了她,偏偏這番話又說的天衣無縫,任誰都找不出錯處來。
饒是魏憲,此刻對緋月也有些不耐起來,這女人從前明明也還算是聰明,怎麼如今越來越蠢了,緋煙不過兩句話就讓她驚慌到如此地步,真是丟人現眼!
魏安揉了揉刺痛的眉心,無力道:「罷了,既然已經入宮,那便儘力一試吧,你們都先起來。」
「是。」
緋煙與緋月一同站了起來,一個面色從容,端莊有禮,一個卻是滿臉汗水,渾身打顫,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兩位小姐差距之大。
魏憲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如今站在緋月身邊,他都覺得臉上無光,還好他沒有娶了這個女人回太子府,否則豈非要被人指著脊梁骨恥笑。
「陛下,可否讓臣女給貴妃把個脈?」
魏安點頭,起身坐到了一旁,緋煙垂眸上前,取出帕子覆在貴妃手腕,半跪著把脈。
寢殿內頓時寂靜了下來,甚至連呼吸聲都顯得有些多餘,緋煙感受著手指下的脈搏,細眉皺了皺。
果然是和前世一樣的脈搏,但她始終不明白,這脈搏看起來和常人根本沒有任何異樣,為何會渾身不醒,甚至吐血不止?
「如何?」
魏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緋煙睜開眼,緩緩收回了手。「臣女需要回去定奪一番,再來回稟陛下」
魏安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卻也未多說什麼。「罷了,你今日便不要出宮了,方便隨時照料在貴妃身側,太醫院中有不少空置的房間,你隨意選一間住幾天。」
緋煙點頭。「是。」住在宮裡倒是沒什麼,只是怕尉遲慕那個男人會不開心。
「都下去吧。」
緋煙頷首,低頭朝外走去,踏出寢殿內,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
身後緋月與魏憲也跟了出來,緋煙朝著魏憲嫣然一笑。「今日進宮匆忙,還未給太子行禮,望太子恕罪。」
魏憲被緋煙這抹笑迷了神,片刻才笑著開口:「哪裡話,若是你真的能醫治好貴妃,該是本太子感謝你才對。」
緋月看著談笑風生的兩人,眼中儘是戾氣,昨日魏憲瘋了一般的跑到她的院子里將她踹倒在地,說什麼都怪她從中作梗,才沒有娶到緋煙,可她根本什麼都沒有跟緋煙說過,沒想到,這個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人,一眨眼倒學會背地裡陷害了,當真是好手段。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此次她將緋煙舉薦給魏安,若是她沒有能醫治好貴妃,魏安必然會對緋煙心生不滿,到時候緋煙想嫁給信陵王,也要看皇上願不願意賜諭旨。
尉遲慕這般謫仙之姿的男子,她嫁不了,緋煙這個賤人也絕對不可以嫁!「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太醫院中安頓一番,先告退了。」
魏憲淡笑:「好。」
緋煙轉身踏向了太醫院方向,魏憲面上的笑意也漸漸斂去,側臉看向滿眼怨毒的緋月,魏憲只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
彎了彎嘴角,譏諷開口:「你不是說,此計天衣無縫么?怎麼?不過被緋煙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緋月袖下手指幾乎要捏碎。「殿下放心,緋月絕不會讓你失望。」
魏憲冷冷一笑。「但願如此。」不再多看緋月一眼,魏憲一揮袖袍便轉身走向了宮門外,緋月手心已經被指甲刺出了猩紅,緋煙,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