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求情
洪公公見陛下龍顏震怒不知如何,只能將頭垂的更低。
「你說說,他們一個個,工部也有,禮部也有,竟都上書給安氏求情,你說說!他們安的什麼心!」
皇帝一把將奏摺扔在地方,聲音大的,驚得殿內的幾個宮女太監都瑟縮了一下。
洪公公想著這也逃不過啊,只能迎著來了,碎步上前,扶住皇帝坐下,又將地下的奏摺撿起。
奏摺乃是機密,不是他一個奴才可以看的,所以他揀起的時候,目不斜視,攏了攏便放在了陛下的案台上。
「陛下息怒,依奴才看,各位大人也是怕亂了後宮的紀律,畢竟這麼多年都是貴妃娘娘掌管,若是突然換人,大人們怕是覺得不穩妥。」
「不穩妥!我看是他安瀲灧這些年太穩妥,竟讓她生了如此尊卑不分之心!」
皇帝還是氣不過,氣不過後宮與前朝勾結,也氣自己這麼多年疏於對後宮的管理,竟讓除了安氏之外,一時竟想不起還有誰能接了這一攤。
洪公公輕輕給皇帝錘著肩膀說道:「陛下前幾日托奴才詢問的事有了眉目,奴才派人去天壇附近打聽,說是巫女之前沒有見過旁人,除了祭天那天下山去,其餘的時候,都在山上呆著。」
皇帝聞言閉上了眼睛:「巫女是我歷國的神使,寡人自然是相信,只是這次之事實在是太蹊蹺了,寡人只能如此,既已證實了,便可消寡人心中疑慮了。」
洪公公一邊捏著皇帝的肩膀,一邊輕輕的說:「陛下憂慮也是對的,茲事體大,必要細細查證,如此才不算污了娘娘清白。」
「安氏有何清白可言,她的服制如何,當日在場眾人看的清楚,寡人平日里對她輕縱,她便恃寵而驕,如若因為她惹怒了先皇,寡人將來有何臉面去面見先皇!」
「她平日喜奢,不違背宮規寡人也隨她去了,可她慾壑難填,實在是不足以擔當大任。」
先皇后是皇帝還在封地稱郡王的時候便嫁入王府,二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皇后體弱,生了太子后便不能在生,皇帝為了安撫她,便將他倆的孩子立為太子,說起來,太子既是長子也是嫡子,也算是名正言順。
皇后薨逝,皇帝無心再立后,便升了嬪妃安氏為貴妃,賜封號純,希望她能代替先皇后管理後宮。
可沒成想她竟是如此管理,不但大肆鋪張,而且勾結前朝。
這才是皇帝真正處罰她的原因。
宮裡在祭天之前便有流言傳出,說是純貴妃獨斷使明珠蒙塵,皇帝思來想去便覺得說的是蕭氏。
蕭氏被囚禁在落英宮數月不曾有消息傳出,似乎宮裡沒了這樣的宮殿,也沒了這樣的嬪妃一樣。
正思慮著,殿外六皇子求見了。
祭天大典的時候,六皇子稱病沒去,鹿角台下毒一事讓六皇子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養了好些日子。
行過了禮,六皇子咳嗽了幾聲站了起來。
皇帝召喚洪公公給六皇子賜了座,二人這才一人一句的說起話來。
「素兒近日身子可還好了一些?」
「回父皇,前幾日見了好,這幾日午後有些燥熱煩悶,傳了太醫來看,說是無礙,勞父皇費心了。」
六皇子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可說話卻老成。
「既身子還未好,便不要出宮走動。」
皇帝對這個六皇子十分的喜愛,六皇子沉穩內斂,皇帝覺得這些兒子里,元素與他最為相似。
「兒臣許久不曾向父皇請安,聽說父皇在卧龍殿批奏摺,便來請安,卻沒成想在殿外聽見父皇大發雷霆,可是為了貴妃娘娘的事。」
洪公公聞言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六皇子,不知這位皇子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朝臣們紛紛上書,希望寡人恢復安氏的封號和位份,還有說希望寡人立后,說是后位空懸多年,使朝廷社稷不穩,唯有儘早立后才能使歷國國運昌盛。」
皇帝冷笑一聲,不過是一婦人爾,如何能影響得了江山社稷,無非是給他施壓,逼他就犯而已。
皇帝的權利雖是至高無上的,可卻也不是證明皇帝便可以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
自古文死柬,武死戰,總有那不怕死的言官給你提諸多意見,讓你寢食難安,煩不勝煩。
「兒臣今日也是因此事來見父皇,請父皇免除對貴妃娘娘的責罰。」
六皇子跪在地上,十分誠懇地說。
皇帝不知他為何替安氏求情,於情於理不和,自然要問上一問:「你母親被責罰你都沒有求情,今日又為何為安氏求情。」
六皇子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兒臣看父皇左右為難,心中不忍,父皇責罰母親,是母親的錯,兒臣怎可因為是兒臣的母親便要讓父皇從輕發落,可貴妃娘娘畢竟多年來為父皇盡心,貴妃娘娘的弟弟安將軍又在西北駐紮,若是此事傳到安將軍的耳朵里,怕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皇帝看著跪在下首的六皇子,小小的身子孱弱消瘦,如他母親一般面無表情,卻透著沉穩。
他又說「貴妃娘娘一直替父皇管理六宮諸事,最是辛勞,若說犯些錯,也該是小懲大戒,父皇罰娘娘手抄經書以示處罰,娘娘這些日也日日不落,好歹娘娘入宮多年,三哥又已經建府完婚,雖然還未封爵,可京都的臣民都看著呢,父皇又何必給娘娘沒臉呢。」
洪公公驚訝於六皇子小小年紀便邏輯縝密,將這利弊一分析,陛下該如何做,他自是明白了。
「難為你想這樣多,有時間去看看你母親,她有數月未曾見你,定是想你了。」
皇帝沒有正面回答六皇子的話,卻鬆口讓他去見蕭才人。
「母親犯了錯,兒臣不敢替母親求情,母親一於社稷無功,卻心裡糊塗鑄成大錯,兒臣。。。。」
「罷了,當日之事並未造成後果,你母親也真心悔過,過幾日就是你母親的生辰,你便去看看她吧。」
「下去吧,寡人自己靜靜。」
六皇子叩謝了隆恩便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卧龍殿。
皇帝問洪公公:「你說安氏已經貴為貴妃,她一母同胞的胞弟又是寡人的西北大將軍,她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他又似乎像是自問自答,喃喃的說:「是啊,她又有什麼可不知足的呢。」
洪公公見勢便端了那碗糖水送到皇帝的面前:「陛下歇會吧,柳淑儀親自熬的糖水,這會兒溫著呢,殿下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