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福淺命薄
「你為何要這麼做?!」
一道凄厲的怒吼聲夾雜著悲憤不甘突兀地響起,藍綰兒被兩個婆子強押跪地,華貴的衣袍上儘是塵污,狼狽落魄,髮鬢散亂珠釵搖晃,雙目猩紅似血地瞪著眼前的男子,宛若一個瘋婆子。
身後的高亭之下,跪著嗚嗚泱泱百餘人,渾身血污,手腳被捆著,神色哀戚。
今日,除皇后之外,藍家滿門皆被抄斬。
「你問朕為何?」
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女子,龍蕭然的眼裡劃過一抹厭惡不屑,漠然道:「藍家勾結敵軍叛國,證據確鑿罪不可恕。也好,你既已逃出宮,那便看看,背叛朕的下場是什麼!。」
「此次勝戰歸來,我父親已經將所有兵符都上交給你,你明知他不可能叛國!」
「我藍家助你登基,我的父兄為你上戰場殺敵無數穩定邊疆,是以你如今才能安坐在這龍椅上,若是我藍家一心叛國,又怎麼會為你做這麼多?又怎麼會讓自己的族人戰死沙場?!」
想起在戰場上犧牲的兄長,藍綰兒的眼裡劃過一抹哀戚。
聽見藍綰兒據理力爭的聲音,龍蕭然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嗤笑了一聲,似看著無知孩童般看著藍綰兒,諷刺笑道:「皇后,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不過也是,你是藍家的女兒,若是不天真愚蠢,你們藍家怎麼會甘心替朕賣命?可是皇后,如今朕已登基,邊疆平穩,藍家使命已經完成,所以朕覺得藍家實在是……」
「太礙眼了。」
功高蓋主,百姓擁戴,即使藍家想要全身而退,他又豈能忍受一介臣子比他更受萬民所仰?
「礙眼?!」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藍綰兒臉上儘是不可置信,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忽然覺得無比陌生,他的眼裡再無昔日的溫柔和憐愛,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卻跟以前那個哄著她柔聲與她說話的男子判若兩人。
想她十四歲入宮,與這個男人相處了四年之久,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對她這般模樣。
冷漠,厭惡,鄙夷。
「綰兒,如今你有孕在身,朕不放心你,不便御駕親征,讓你父親替朕去平穩邊疆可好?」
「邊疆戰事有變,綰兒,朕已經派你兄長們去助你父親一臂之力,你莫要擔心。」
「綰兒,待你父兄平安歸來,朕必定會好好賞賜他們,以慰他們一片忠心。」
回想起昔日種種,藍綰兒冷笑一聲,後知後覺,原來他的疼愛,他的溫柔,全是假象么?
龍蕭然,原來這滿門抄斬便是你所說的所謂賞賜么?!
「龍蕭然,你好狠的心!」
藍綰兒恨恨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聲音撕心裂肺:「我藍家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卻要將他們滿門抄斬,這裡整整一百五十六條人命,你殺了他們難道就不怕午夜夢回之時他們來找你索命嗎?!」
話落,龍蕭然臉色一變,將手中的茶盞往藍綰兒臉上摔去,他的眼裡湧起滔天怒意:「朕是皇帝,誰敢來索朕的命?」
咣當一聲,茶水四濺,碎片橫飛,一瓷片劃過藍綰兒的臉,殷紅的鮮血從皮膚里滲出。
龍蕭然見此臉色才好了一點,他冷冷地睥睨著她,冷聲道:「藍家手握兵權功高蓋主,如今就算你父親有軍功又如何?就算叛國是假又如何?朕是皇帝,朕要誰死誰就得死!今天朕就要讓你親眼看看藍家人是怎麼死的!」
「來人,告訴儈子手,即刻行刑!」
「不,不可以!」藍綰兒聞言心中一驚,身體用力想要掙脫桎梏,可無奈兩個婆子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高亭之下,劊子手手起刀落,寒光乍閃,一顆人頭被砍下,血飛濺了一地。
「父親——!」
藍綰兒雙目溢出血淚,血絲遍布,聲音凄厲得好似要劃破天際。
眨眼間,一百五十六條人命消失殆盡,一地的殷紅鮮血泊泊地流著,連空氣中都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味,人頭屍身倒了一地,宛若人間地獄。
「龍蕭然你不得好死!」
藍綰兒見到這一幕幾近瘋癲,她咆哮著,聲音哭的嘶啞,雙眸猩紅。
「不得好死?」
龍蕭然嗤笑一聲,眼裡充斥著虐殺嗜血的快感,給婆子使了個眼色讓放開藍綰兒,居高臨下睥睨著她得意道:「皇后,你懷孕八月不能受累,就算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朕也會讓你好好活著,活到長命百歲,看著朕如何坐享這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