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休書一份
「楊嬤嬤,哀家身子不利索,不想在這裡看你們兩個吵來吵去的了,早點拿到鳳印,早點回來稟報哀家。」
太后說完冷冷的掃了藍綰兒一眼,然後笑著離開。
藍綰兒啊藍綰兒,到底還是哀家比你走過的路長,這一次輸了就不能再爬起來了。
太後走后,楊嬤嬤不依不饒的向藍綰兒要著鳳印,「我說你就把東西交了出來吧,然後體體面面的離開中宮,興許太後娘娘還能大發慈悲,留你在皇上身邊呢,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到時候只能是你自己受罪!」
「我是皇后,是唯一有資格可以稱得上是皇上妻子的人,我為什麼要退?我憑什麼要讓!」
藍綰兒冷笑,她努力那麼久,讓太后承認自己,接受自己,可是到最後發現,一開始就不認同的人,你再怎麼努力在那個眼裡都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什麼也不是!
魏莛筠往過來趕的時候,感覺到頭暈目眩,路過橋的時候還絆倒了。
「皇上,你小心點。」王五看著也是無奈,這兩個人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始冷戰,然後兩個一個比一個傷的嚴重。
魏莛筠好不容易來到晨星宮殿的時候,就聽到母後身邊的一個楊嬤嬤在指罵著那個女人。
「藍綰兒,你能不能清醒一點,老身不想跟你在這裡多糾纏了,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吧,拿出去之後你就可以滾出去了。」楊嬤嬤的尖酸刻薄彷彿像一把利刃一樣,試圖扎破女子的心臟。
「我藍綰兒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廢后可以,但我要見到皇上親筆寫下的廢后詔書,你讓我看!」
藍綰兒心裡置之不安,如果魏莛筠真的是親筆寫下的,她要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的曾經就這樣錯過了嗎,如果是在現代,她現在是不是算一個沒看到離婚證書不死心的女人。
魏莛筠卻站在門前,久久不能上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女子的霸道,曾經霸道的佔據了自己的心,也霸道的宣告她只能成為皇后,因為這是兩個人平起平坐,成為夫妻的唯一見證。
可是如今他就要走上前親自告訴那個女人,這一切都破碎了,藍綰兒怎麼可能會接受,魏莛筠眼睛酸澀,他覺得自己好無能,保護不好自己的女人,也安托不了自己的母后,只能在兩者之中,兩難,再腿后,最後陷入如此墮落的地步。
「早說嘛,給你看吧,這皇上親自寫的,那還能有假。」楊嬤嬤剛剛把聖旨交給面前女子的時候。
神醫突然從側門走了進來,一把奪過那金燦燦的聖旨。「楊嬤嬤,又何必現在來刺激娘娘呢?」
「你是何人,看樣子是大夫吧,不該你管的事情就不要僭越。」
藍綰兒卻突然攔住了章程,「你放開吧,我想看看。」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親自寫下要廢了自己的話,她絕對不會再卑微,失去自己的自尊。
「娘娘您這是何必呢?有些事情知道太清楚了,反而會想太多,我們去……」
章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藍綰兒打斷,「清楚!你知道一個廢后詔書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我就是要查的清清楚楚!」
楊嬤嬤尖酸刻薄的話,又開始響在大殿里,「你也就不要在認不清現實了,想要看聖旨就抓緊看,也好,斷了你這個念頭。」
藍綰兒拿過聖旨即將展開的時候,魏莛筠衝進來破口大罵,「楊嬤嬤!這裡豈是你一個婢子能夠為非作膽的,還不快給皇后道歉!」
然後死死的摁住了未打開的聖旨,好像在拚命保護著那最後一絲窗戶紙。
藍綰兒看到那雙抓著自己的手,突然淚流滿面。這雙手曾經牽了她無數次,曾經抱過她無數次,只不過如今卻像一道屏障,阻擋了她要查看他們之間的屏障。
「魏莛筠,你有多久沒抱過我了?」
藍綰兒這話說的很輕,輕到不仔細聽,彷彿在耳邊吹了一口氣而已,可是魏莛筠卻聽懂了女人心裡的苦痛和傷悲。
魏莛筠轉身讓其他人出去,眼裡的冷漠彷彿要把在場的人都凍傷。章程臨走的時候用眼神示意麵前的上位者。
其實他作為一個局外人,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是願意為了彼此付出真心實意的,可是活在這亂世中就是如此事與願違,想要申克得到的最後往往會次次失去。
楊嬤嬤翻白眼,「皇上奴婢可是有太后的懿旨在的,不能就這樣輕易離開。」
「楊嬤嬤!這就是你跟朕說話的態度嗎?來人,給我掌嘴!」立刻有侍衛上去掌摑楊嬤嬤。
「皇上奴婢,只是實話實說呀,太後娘娘吩咐奴婢必須做的呀,哎喲,別打了,別打了……」楊嬤嬤被打后委屈不能言,只好趕快離開了這裡。
最後,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宮殿迷蔓著一股死氣成成的壓迫感,誰都不願開口打破這份寧靜,可總歸不能一直靜下去。
「魏莛筠,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們把事情都說開了吧,你讓我看看那份詔書是不是你所寫!」
藍綰兒感覺到現在自己的面目肯定很猙獰,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曾經那麼愛自己的人,今天別人告訴她,魏莛筠要廢了她。
王五在外面等了很久,只看到神醫一個人出來。「是不是她已經知道了?這兩個人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
「皇後娘娘,此生用情專一,萬不該落得如此下場,不過只是個名分,娘娘,過段時間應該會好起來的吧。」
王五卻面色凝重的搖搖頭,「不,她和別人不一樣的,如果這件事情不能處理好,可能會成為他們兩個人一生中的刺。」
王五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藍綰兒,同樣是穿越者,對感情的忠貞要求,自然不同於這些人。
誰又不羨慕天長地久,一輩子,那人只愛自己一個人呢。
宮殿里,兩個人依舊,相對無言,藍綰兒明顯地覺察到了面前男子嘴唇發青臉色蒼白,一定是受了重傷,可是她現在只想知道那份詔書到底是真是假。
那人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藍綰兒突然覺得,自己傻站在這裡像是一個笑話,藍綰兒嘶吼,「魏莛筠!你說話,我讓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你說說是不是你寫的!」
「是。」
良久面前男的聲音才低沉地傳來。
「魏莛筠,曾經答應過我,我會是你唯一的妻子,你跟我說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啊,只有我才是你此生唯一摯愛,現在你不要了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怕……」
藍綰兒從來都沒有見過男人竟然也會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從他認識面前的魏莛筠第一面,這個男人就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如今為了自己這樣難過,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生氣啊!
可是她怎麼辦,那麼多年的真心都付諸東水了嗎,自己賠上所有一切,原來最後還是輸了嗎?
魏莛筠不停的顫抖著身體,他感覺腦袋昏昏脹脹,好像要立不住身子,可是面前女子是那麼的悲傷,彷彿那些悲傷長出手來把自己就要拉入深淵,魏莛筠苦苦支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倒下去。
「綰兒,的確是我寫的,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們不要為這些而計較好不好?」
魏莛筠感覺自己的話蒼白無力,可是除了這些,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藍綰兒現在只想大醉一場,好讓自己忘了這些苦難,輕輕的點頭,「你說,我聽你解釋。」
「是那天你和腹中的孩子有危險,必須要我的血才能救治,可是母后在門口苦苦相逼,我不能進去,後來他威脅我立下廢后詔書便得進去,她畢竟是我的母親,我不能看著她在我面前尋死而無動於衷,對不起,綰兒,還是讓你受苦了……」
魏莛筠感覺自己語無倫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彷彿只能看到面前女子眼裡的悲傷,劇烈到沸騰。
藍綰兒眼眶泛紅,強忍著不讓自己眼裡的晶瑩再掉下來,似乎是為了保持最後一分自尊吧。
「魏莛筠,我知道,我能理解你,我真的可以理解,但是我這裡好痛,就是感覺有人在抓我的心臟,把他一片片撕開,我好痛啊,我真的好痛!」
藍綰兒不停地撕扯著自己的胸口,彷彿真的有人在不停地用刀子剜著心臟,是不是有寫流出來了,可是為什麼看不見呢?
「魏莛筠,你讓我看看那份詔書吧,好不好?」
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讓自己好過呢?來了這裡那麼久,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了,成熟到可以面對這世間的種種,成熟到可以不怕背叛,可是還是為這個男人失了所有心酸。
「綰兒,別看了好不好就讓它過去吧。」
「我要看。」
藍綰兒接過那份詔書緩緩的打開,還沒有打開,聖旨上便已經撒下斑斑淚痕。
膚若柔荑的芊芊玉手摩挲著聖旨的黃色面料,推開看見字的時候,藍綰兒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