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是愛還是恨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顧西墨把手插在褲袋裡。
吳恙揚起臉打量他，「我只想說，顧西墨，你真的很幼稚。」
顧西墨坐在沙發上，把臉埋在膝上，「我是很幼稚，我天真的以為這樣可以刺激到你，以為你會為我吃醋，為我生氣，這樣才能證明其實你很在乎我。」
吳恙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顧西墨長舒一口氣，「這麼久了，你終究還是不愛我，所以才可以這樣平靜。」他一直不敢想不敢面對的一件事，如今親口說了出來，竟有了種心如死灰的釋然。
「我們分手吧，吳恙。」
他說他會給她時間，他願意等，可是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我們分手吧，吳恙……
……
吳恙從夢中驚醒過來，偌大的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夢裡那個聲音似乎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迴旋。
她翻身起來，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已經是清晨五點，於是也就沒有了睡意，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徐徐坐在梳妝台前。
從那次分離后，顧西墨就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的確是命不好，曾經給她的生命帶來過光的人都一一從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從蘇長明到顧西墨，或許她才是他們人生里的過客，是他們人生中一段不美好的回憶。
或許顧西墨已經回了美國，帶著夏琳琅，彌補她給他帶來的遺憾。
那些都不重要了。
與顧西墨分開后，她帶著吳安來到了一座遠離寧衍的城市，憑藉著自己的努力終於在這座城市站穩了腳跟。
當初顧西墨走的時候，把那棟公寓的鑰匙留給了她，他連夜收拾東西便離開了。
吳恙自然不會再繼續待在那裡，她將房間收拾趕緊后，用白色的罩子將行李一一蓋好，將顧西墨向她求婚時的戒指和鑰匙，一併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
倒是寧衍的安靜，讓她有些反常。
依照他的本事，應該不難查到她的行蹤，出乎意料的是，他卻對她的離開不聞不問。
過去的幾個月里，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對他不理不睬的準備，可他連一個電話都不曾打過。
有時候吳恙很羨慕電視里的主人翁，經歷了挫折，便一走了之，浪跡天涯，多年後重回故地，已經別有一番天地。
可她不是電視劇里的主角，再怎麼痛苦還是要生活，在那一次不管不顧的跳橋后，她已經看開了一切。
新城市的人對她似乎並不了解，她肯吃苦，在公司從底層做起，一路飆升到市場部的經理。
公司里的人慢慢都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平時話很少，與已無關的事絕不會插手，可有什麼事交到她的手上，不管誰都可以全然的放下心來。
次日她本來請好了假，想起手頭上的項目重要，便還是趕到了公司。吳恙捧著手裡的文件向總經理辦公室走去，才到門口，便聽到總經理與人的攀談聲。
「您放心，這件事我做得很隱秘，她不會猜到的。要不是她今天請假，我也不敢請您過來坐。」
「她很敏感，做事尤其要注意，不能讓她猜出半分端倪。」
「好好好。」
吳恙一驚，手中的文件都差點掉落下來。
這清冷熟悉的嗓音，不是寧衍又是誰的！
她口舌發麻，只覺得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頂，聽總經理的話，難道自己能坐上這個位子竟然都是靠著寧衍？
又是他！他居然同樣的手段對她用了第二次！
來不及多想，寧衍已經起身朝門外走來，她一咬牙，趕緊閃身往身後的茶水間躲去。
公司的總經理一路送他到電梯的門口，寧衍站在電梯前，忽然回頭向後看了看。
「寧總，怎麼了？」
他頓了頓：「沒事。」
直到聽見寧衍走進電梯，總經理回到辦公室關上門的聲音，她心裡一直綳著的弦才鬆了下來。
她用力的摳著手中的文件夾，指甲劃在塑料封面上發出刺耳的噪音，這刺耳的聲音卻讓她清醒過來。
現在是不可能去見總經理的，她不能擔保自己不會露餡，只能悄悄的走到人行通道，一級台階一級台階的慢慢往下走。
即便是與寧衍分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還是會習慣性的對他充滿恐懼。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和寧衍糾纏不休了這麼久，她早已經分不清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恨了。
吳恙將文件收好，直接打了輛車回到新租的公寓睡了個天昏地暗。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被總經理的電話叫醒，她迷迷糊糊的摸出手機接聽。
「許總，什麼事嗎？」
許制衡急急忙忙的說：「小吳，你現在趕緊過來公司一趟，你負責的項目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必須拿到銀行的貸款，今天執業銀行的行長回國，你把握好這次機會。」
她幾乎是在掛掉電話的同時，就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衝出了房門。
到達公司后，她拿著準備好的文件，帶上手下的一名員工，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銀行。
銀行人員在她說明來意后，微笑著讓她們二人先等著，過了足足二十分鐘，前台的美女才過來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們行長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如你明天再來吧。」
跟在她身後的秦小貝不滿的嘟囔：「有事不能早說嗎，讓人白等了這麼久。」
吳恙打斷她朝前台的工作人員笑了笑：「那好，我們明天再來。」
剛出銀行，秦小貝便不住的嘮叨，她問：「吳經理，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回去？項目急等著銀行的貸款……」
吳恙微笑著：「當然不能白跑一趟，我們在門口等著，他要下班總會出來。」
兩人站在太陽底下閑聊，直到太陽升到了頭頂，銀行辦公室的門終於有了動靜。
吳恙見準時機，趕緊沖了過去。
「林行長！」
林行長聽到聲音看向這邊，吳恙陪著笑：「你好，我是鼎盛公司市場部的小吳，今天來找您是為了和您談一下貸款的事情，希望沒有打擾打您。」
已經年過半百的林行長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你在這兒等了一上午？」
吳恙點了點頭：「只要能見到林行長就是值得的。」
緊接著吳恙從公文包里掏出文件遞給他，文件很單薄，不過是三張紙的內容，但是卻是條理清楚事無巨細，將整個投資計劃成型架構全都描述完全，讓人一目了然。
林行長不是沒有見過投資書，但是這一份比起那些繁雜的文案，還真是簡練易懂。
「林行長對投資業如數家珍，一看就知道，哪個項目可行，哪個不可行。」
他眼中有一絲光芒綻放，迅速又斂去，林行長過目后道，「吳經理，我想你不只是找我們執業一家，其他家沒有同意，必然是有原因的。至於是什麼原因，吳經理比我更清楚。」
鼎盛的背景不夠雄厚，而公司發展又太急躁，況且投資方的那一家公司也並不穩固，這都是不可靠的因素。
吳恙反問：「林行長，有哪家公司是一開始就資力雄厚的呢，不都是從底層開始做起，您是明白人，也知道創業的艱辛，風險與收益並存，做投資的當然會要與未來賭一賭。」
林行長將企劃書還給她：「你說的沒錯，可我是俗人，俗人不免就要落入俗套，我年紀大了，對風險太高的項目沒有想法。你還是找別家吧。」
「林行長再……」
「不必再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吳恙黯然失落，她側眼看著同樣沮喪的秦小貝，安慰道：「生意人嘛，都這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昨日和林行長的交談不見效果，吳恙已然開始籌謀下一個對策，就在吳恙悶在辦公室里冥想的時候，執業銀行那邊卻傳來回執。
「吳經理，執業那邊同意我們的貸款了！」秦小貝高興的推門而入。
吳恙卻來不及喜出望外，只是這一次，形勢逆轉太快，也太過沒有徵兆。
在接到執業方的來電后，吳恙立刻趕去銀行碰面。這一次沒有再等候，她很順利的在會客室里見到了林行長。
林行長道，「我昨天回去好好想了想，也是該給新公司一次機會。」
林行長沒有再多說其他，只讓秘書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合同就要簽署。
他簽了字，將合同遞給她，吳恙握著筆，卻遲遲沒有落筆。
她秀眉一蹙，那隻筆緊握著，她抬眸道，「林行長，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
「您這次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同意鼎盛的借貸，是因為真的想給我一次機會，還是受人所託。」
吳恙凝望著他，她笑了，「或者我打個比方，是不是有人當了擔保人？」
她緊盯著他，看見林行長眼底一瞬間的遲疑和躲閃。
毋庸置疑，果然是這樣。
她將手裡的筆放下，沒有繼續簽字，「林行長，是誰呢。」
林行長卻是道，「怎麼會受人所託？吳經理，你多想了。」
「我怎麼能不多想，林行長，你我都不是糊塗人，昨日你拒絕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我想如果不是寧氏集團的寧總向您授意，您根本就瞧不上鼎盛的案子。」
只見林行長眼神一定，一切已經明了。
寧衍，你果然一直在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