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他們不是那種關係
「你是不是好奇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孟卿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她傷身的回憶著往事:「我有一個很愛的男人,我們相處得一直很愉快,我還有了孩子。」
「可是在我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以前,他在一次事故中過世了。而且,這次事故居然是我爸一手操控的,他看不起他,而我又死了心要跟著他,沒想到因為我的執著害他丟了性命。」
吳恙猜想,孟卿一定很愛那個男人,所以才會在與他陰陽相隔的歲月里,沉寂成現在的模樣。
孟卿還在訴說著,動情之處不覺留下淚來。
「在這段時間裡,我遇到了同樣傷懷的阿衍,我父親與寧家相識已久,所以極力促成我和他的關係。」
「阿衍為了保護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瞞著眾人攬下這一切。他應該是想和你解釋的,可是卻遲遲沒有動作,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了。」
真相原來是這麼的婉轉凄涼,吳恙的眼角慢慢沁出淚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為了孟卿而流,還是為了自己而流。
原來比她不幸的大有人在,即便她與寧衍相隔著恩怨糾葛,卻不不至於像孟卿那樣與愛人天人永隔。
那樣的遭遇,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所以,你已經知道真相了,還要繼續這樣消耗著你們的感情嗎?」
孟卿語重心長的看著她:「有些事,後悔是沒有用的。」
吳恙苦澀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之間的是非恩怨也不是那麼容易說清楚的,隨緣吧。」
「隨緣?你真好笑,你不信佛卻願意隨緣。難道兩者不都是虛無縹緲的嗎?」
她正要解釋,孟卿的手機卻響了,她簡單的回答了幾句,報了個地址便掛斷了電話。
不用猜想也知道,一定是寧衍。
孟卿抬起頭來:「沒錯,是阿衍。他等會要來接我,你和我一起嗎?」
她搖了搖頭:「我想我和他現在不適合見面,我陪你等一會兒吧,放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也好。」孟卿點頭道:「其實我還有些事想和你說,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吳恙生疑,她既然連自己懷孕的真相都願意告訴自己,又有什麼是比這件事更難於說出口的呢。
在孟卿沉默了幾分鐘后,她終於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想,你需要多開導開導吳安。希望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他對我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感。」
「什麼?」
吳恙不可置信的問道:「什麼意思?」
「算了,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孟卿躲閃的迴避著她的眼神:「也許是孕婦比較多心。」
她按住孟卿的手:「不可能,你這麼說一定是有什麼事讓你起疑了,我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和我說這些,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我直說。」
在吳恙的再三逼問下,孟卿終於開了口。
「自從上一次我和他見面以後,他不知道從哪裡要到了我的電話號碼,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給我。而且說的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比如詢問我的喜好口味,我覺得對於一個姐姐的普通朋友,他的關心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吳恙的心一沉,背後汗涔涔的,兩人分明坐在大樹的陰涼處,她卻依舊覺得燥熱萬分。
吳安的性格她是再了解不過的,這麼多年除了趙霜霜,他對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又怎麼會在見過孟卿一面之後就對她噓寒問暖,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風。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孟卿的時刻,他更是毫不在意寧衍也在餐廳,就毅然而然的決定留在那裡一起共進晚餐。
沉默了半晌,她才回復孟卿:「我回去會和他好好溝通的,如果打擾到你了,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孟卿只是搖搖頭。
兩人一直相對無言,吳恙看了看手錶,估計寧衍已經快要到了,於是站起身來說道:「我先走了,你就坐在這兒哪兒也別去,他應該快到了。」
大概是天氣太熱的原因,孟卿的臉上有些蒼白,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打落下來。
孟卿扶住肚子點了點頭:「那好吧。」
她看著孟卿心裡總有些不安心,一時之間又實在不願與寧衍見面,最後面對寧衍的不安感終於還是戰勝了自己的不忍,和孟卿道別之後,她便開車離開了。
車子剛剛行駛出山腳,她便有些后怕,自己當初懷孕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癥狀。走的時候匆忙,連孟卿的狀態都沒有問,她不禁後悔,於是趕緊掉頭朝山上開去。
偏偏重新上山的時候,趕上剛剛的遊客下山,山路擁堵萬分,等她開到山頭的時候,哪裡還有孟卿的影子。
大樹下孟卿坐過的石凳上,竟有著一灘鮮紅的血液,那樣的紅,伴隨著灼熱的刺痛感射向她的眼睛。
怎麼會!
吳恙扶著大樹待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現在不是發慌的時刻,她思慮再三之後,撥通了寧衍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她又試著打孟卿的,依舊沒有人接。
她按捺不住心裡的愧疚,獨自一人在寺廟裡搜尋了一圈也沒見到孟卿的人影,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吳恙來不及多想,趕緊開車朝山下最近的醫院駛去。
醫院裡人滿為患,她找到護士想要查詢有沒有剛剛送進來的孕婦,卻被告知現在沒空,她早就急得團團轉,哪裡還有心思想出別的解決辦法。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一道熟悉的影子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道身影背對著她,卻親切萬分。
她嘗試著走上前看清楚,那道身影卻更快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還不耐煩的護士,卻突然過來告訴自己已經幫她查到了信息,孟卿正在一樓的手術室做手術,讓她直接去走廊那邊等著就是。
吳恙來不及追究那道背影,道謝之後,急忙朝手術室奔了過去。
她遠遠的就看到寧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走廊里不斷有人穿梭著,他卻像靜止了一般,坐在那裡周身散發著寒氣,將人拒之於千里之外。
「寧衍,孟卿還好嗎?」
吳恙鼓起勇氣站到他的跟前,出聲詢問著。
過了許久,寧衍才抬起頭看著她:「你明明知道她懷著孕,為什麼還要約她去山上?」
寧衍的眸子里閃爍著令人畏懼的憤怒,他的臉色鐵青,看著吳恙的眼神竟充滿了埋怨與憎恨。
「你懷疑是我故意針對孟卿,想讓她流產的?」吳恙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眼睛:「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聲音冷冷的:「你和她一起在山上拜佛,明知道她不舒服還要丟下她先行離開,如果你不是存心的,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嫉妒心這麼可怕。」
為什麼?因為她在知道真相之後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拋棄那些恩怨重新和他在一起,可是現在的情況讓她怎麼能說出口。
吳恙咬著嘴唇,眼睛漲得紅紅的:「你都沒有問清楚孟卿,就一口咬定是我要陷害你們的孩子嗎?寧衍,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你和誰生孩子。」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一步步逼近她:「即使不是你故意的,可你在下山之前就已經知道她身體不舒服,你也是有過孩子的人,你怎麼忍心看著她再來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
「我……」她啞口無言,丟下孟卿是她的過錯,一路上她已經著急心焦得不得了,找到醫院來沒想到居然會遭到寧衍的批鬥。
她只覺得心灰意冷,又委屈又自責。
寧衍已經將她逼至牆角,話語里絲毫不帶一絲感情:「你還想狡辯嗎?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那些最為痛苦的往事被他連根拔起,赤裸裸的扔在她的面前,孩子的事一直是她內心不能磨滅的痛,她以為將這件事深埋心中,一切都會過去,可是今天寧衍舊事重提,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不曾放下。
眼淚再也忍不住掉落下來,她將手握成拳用力的捶著他的胸口,拳頭打在胸膛上一聲一聲,寧衍卻也不躲,就任由她發著瘋。
她終於停了下來,用力的將把自己困在牆角的寧衍推開,一臉淡漠的看著他。
「寧衍,你從來都不曾相信我。當初是,現在也是一樣。孩子不止是你的,更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不會比任何人少愛他,你知道失去他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嗎?」
「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噩夢,看到他血淋淋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你卻把這一切都歸咎到我的身上。你可以朝我發泄,是,都是我活該。」
寧衍向後退了一步,無力的說道:「可是你當初那麼恨我,一心只想離開我。」
「對,我那麼恨你,卻還是要把你的孩子生下來,你看我多可笑。」
她的眼淚已經止住不再流,整個人卻像被掏空了一般,順著牆壁軟軟的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