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榮暄來的很快,並未擺出儀仗,倒是來的悄無聲息。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進了棲霞宮。
五常手裡捧著一盆花,很簡單的一個花盆。
墨色的盆底看著似玉似石,裡面的土壤十分的細膩,看著像是仔細篩選過的。
花倒是很普通,普通的就跟御花園裡的花沒什麼區別。
淺黃色的花,花瓣合攏,橢圓的葉子小巧秀氣。
「娘娘……」五常把花放在一旁,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顧綿綿看著那花,覺得很不靠譜,她很想說一句要講科學,忍不住問道,「這個准嗎?」
榮暄拿起一根銀針,在食指上扎了一針往花瓣賞滴了一滴血。
只見原本淺黃色的花瞬間吸收了血液,在原地留下一個通紅的印子。
顧綿綿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做,遞了一滴血上去,只見原地留下了一點淺淺的白色印子。
咦,有點用誒!
不信邪,她又叫六順,宋姑姑,甚至把守在門口的五常叫過來一試試。
事實證明,皇家養了這麼多年的花還是有點用的。
顧綿綿這會心裡有點底,咬牙遲疑了一下,叫宋姑姑端著花盆去側殿,榮鯉鯉睡得正香,小肚子一挺一挺的。
她飛快的抓起孩子的手,用銀針扎了一下,飛快的擠出一滴血滴到花上。
動作太快了,榮鯉鯉模模糊糊的只覺得疼了一下你沒了,翻個身,又睡著了。
顧綿綿看著花上的印記,心裡徹底放鬆下來。
果然皇家的手段不能以常理來想象,誰知道一盆花還能做親子鑒定,當然只能做指定的。
給榮鯉鯉蓋好被子,她腳下生風的跑回寢殿。
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她的魚魚。
「宋姑姑,你快點!」
「娘娘,您慢著點,小心腳下!」可憐宋姑姑一邊跑一邊要小心手裡的花,一邊要叮囑娘娘腳下。
顧綿綿哪裡管的了別的,她現在就想知道小兒子到底是哪兒。
雖然明知道皇后不知道她有讀心術,那些心聲絕對真實,可是她賭不起了,她不敢賭那萬分之一。
對一一個母親,事關孩子,只有百分百的確定,沒有什麼可能應該。
她風一樣的跑進來,跑的太快,險些滑倒,榮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慢些,急什麼!」
顧綿綿驚魂未定的點頭,解釋道,「我就是想快點知道!」
「我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在想,要是我當時沒暈過去,她們誰有膽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換孩子。」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會心疼,也不知道他這一個多月以來,到底過怎麼樣,餓是不是會有人給他餵奶,不舒服了是不是有人會心疼的抱在懷裡哄一哄!」
「陛下,要是我沒覺得不對,不甘心想查一查,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知道我的魚魚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被忽視被欺負,甚至那哪一天悄無聲息的死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最後知道了也是可惜一聲!」
「我一想到這些,就心如刀絞!」
「她怎麼能這麼做呢,傷害一個孩子,是想要做母親的命嗎!」她紅著眼睛,倔強固執的望著他,眼淚猶如珍珠一顆一顆滾下來。
「陛下,我不會放過她!」
「好,不會放過他,朕也不會放過她。」榮暄被她哭的心裡快喘不過氣來。
懷裡的人很少哭,可一哭就能讓他心疼。
顧綿綿胡亂摸了把眼淚,推了他一把,嗔道,「陛下別忘了自己說的話。」
扭頭道,「六順,你來,先試從承恩候府抱回來的這個!」
「是。」六順飛快的上前,捏著嬰兒細小的手指,銀針一紮,迅速的擠了一滴血滴在花上。
所有人聚精會神的盯著,看著那滴血漸漸消失只留下一個紅色的印記,跟鯉鯉的稍淺一點,肉眼幾乎分不出來。
陛下只有兩個子嗣,現在誰真誰假很明顯。
幾乎都不需要驗另一個。
顧綿綿當即捂著嘴身子軟下去,淚眼模糊,她很快爬起來,胡亂抹了下眼睛,衝過去,一拿抓住她養了一個多月的孩子,不顧他的哭鬧,一針紮下去,血滴在花上。
只見淡黃色的花瓣上紅色血跡漸漸留下一個藍色斑點。
顧綿綿心裡頓時塵埃落定,她跌跌撞撞退後兩步,手腳發軟的坐在軟塌上。
榮暄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回去,攬住她的肩膀,「真相大白,你想做什麼,朕都不會攔你!」
顧綿綿點點頭,仰頭看向他,「陛下,我想起來就心有餘悸,給鯉鯉跟魚魚做個紋身吧?」
榮暄一臉茫然,「紋身?」
「就是刺青!」刺青最早是用在犯人身上,後來才發展成一門藝術。
顧綿綿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見她執意,榮暄也沒攔著,點頭,「朕來安排,今晚便做了吧!」
「最好是平時看不出來,但體溫一高,就能自己顯出的那種!」顧綿綿眼巴巴的看著他。
她寧可孩子疼一下,也要這麼做。
宋姑姑並未勸阻,看著兩個孩子,只覺得滿心荒繆。
兩個孩子各在腳心紋了一隻小魚,榮鯉鯉是金色,榮魚魚是紅色。
次日,榮鯉鯉起床抱怨,「娘,我的腳有些疼誒。」他抿著嘴,不高興的動動左腳。
「因為它昨天幹了一件大事!」顧綿綿摸摸他的頭,笑眯眯的道。
在心裡跟兒子說了聲抱歉。
「我叫人送了台輪椅,今天就少走路吧!」
「那好吧!」榮鯉鯉想不起來,自己的左腳昨天幹了什麼大事。
既然左腳疼,那為什麼右腳不疼呢!
他滿心疑惑的用完早膳,去朝陽宮。
小太監拎著點心,背著書袋跟在後面。
「叫內務府選一些機靈本分的人送過來。」
「鯉鯉馬上就要自己住了,先把人調教好。」顧綿綿好心情的喝了一碗胭脂米粥,又吃了兩個包子,一個羊肉燒賣,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叫太醫來,再給我換個房子調養。」
宋姑姑叫人把早膳撤掉,看了眼軟塌上的孩子,小聲道,「娘娘,那個孩子怎麼辦?」
「要送回去嗎?!」
「送回去,憑什麼!」顧綿綿冷笑,滿眼的戾氣。
「她敢跟人合謀換了我的孩子,還想要我把孩子完好無缺的還給她,做什麼春秋大夢!」
「找戶沒有生育的人家送過去,叫他們對外宣稱是親生的,一點口風都不要漏!」
「是,娘娘!」宋姑姑心裡稍安。
她還怕娘娘遷怒那個孩子。
顧綿綿到底生產虧了身子,現在動不動就胸悶氣短,之前,她沒心思在意這個,如今兒子在身邊,自然開始調養身體。
同時,宮中禁衛悄悄換了一波。
特別是宮門處,因為沒大張旗鼓,倒是沒有多少人注意。
而丟了孩子的,承恩候府風平浪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綿綿這才知道,暗衛隨手撿了個棄嬰帶進去。
因為嬰兒都差不多模樣,對方倒是沒察覺出來,加上照顧的人不精心,只是覺得孩子似乎輕了些,但怕責罵,乾脆當什麼也不知道。
宮裡一直風平浪靜,只是最近宮裡各處管制更加嚴厲。
宮門也沒有以前那麼好進出,哪怕是拿了腰牌要出宮的。
德妃的大宮女奉娘娘的吩咐,出宮一趟,結果到了宮門就被攔下了,哪怕擺出德妃娘娘也沒用。
她氣的直接回去告狀。
德妃一開始漫不盡心,不以為意,等聽到大宮女說,一連幾日,都是如此,不光只有凝香宮的,心底才一驚。
宮裡定然是出了什麼事。
「棲霞宮的呢?」
瑪瑙猶豫了一下,道:「在宮門處,奴婢倒是未曾見到棲霞宮的人。」
「奇怪了……」宮裡最近風平浪靜,能出什麼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德妃擰眉沉思,偶爾一抬頭,瞥到鈴鐺跪在那裡擦東西,目光一閃,「鈴鐺,貴妃娘娘那麼喜歡你,正好今日無事,你就去棲霞宮走一走吧!」
「啊……」鈴鐺膛目結舌,貴妃喜歡逗她,可那也是幾年前啊。
小殿下出生后,貴妃娘娘幾未見過她了。
可是德妃發話了,她也不能不去,只好猶豫的起身,往棲霞宮走去。
在棲霞宮徘徊了一上午,也沒敢進去,正準備回去找個借口糊弄一下德妃,她卻被富貴看見了。
富貴斜眼瞥了她眼,態度倨傲的對她指指點點,「站這幹嘛呢,我盯著你老半天了,鬼鬼祟祟的。」
「我……」
鈴鐺咽了口唾沫,她一靠近棲霞宮,就想到在棲霞宮吃過的飯菜,直咽唾沫。
昨晚只吃了半個窩頭,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的見米的粥,早就餓了。
她紅著臉,小聲道,「奴婢只是路過……」
「路過,站在哪兒半天?富貴可是早就看到她了。
「那個那個,是德妃娘娘叫奴婢來看看貴妃娘娘!」她小聲道。
「呵!」富貴譏諷的彎彎嘴角,想說了什麼,最後嫌棄是瞥了她眼,扭頭就走。
很快,他就端了一碗粥,上面還放著幾個包子一筷子鹹菜。
「吃吧,滿宮也就你把棲霞宮當吃飯的地方!」富貴沒好氣的塞給她。
鈴鐺紅著臉厚著臉皮接過,狼吞虎咽的吃完。
富貴輕哼,下巴抬得老高:「吃完,就回去,沒事別亂走,宮裡出什麼事也跟你們這些小嘍嘍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