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吃人的公路 第三十七章 家族
說句實話,柴旭對這陸家人,可沒什麼好印象,昨夜裡也聽那白衣女鬼說起了這陸家與C市的淵源,這陸家早年並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就是一歷史比較長久,但卻十分普通的家族。
但在陸家老爺子,也就是現任當家陸通的老爹,陸有崖那一支分家卻突然開始變得有些了不得,這老爺子有通鬼神之術,且道行高深莫測,幾乎沒人知道他師承何人,又是因何得到了這份機緣。
世人都只知道,陸家老爺子好養魂,甚至是敢在常子明的眼皮子底下搶魂。
當然,這說法是誇張了,這陸有崖可不願意去招惹常子明,說句實在的,並不是怕了常家典當鋪,而是他對於常子明的一切,都查無巨細,但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都查不出。
不管他是走人道,還是鬼道,對這常子明查了個底兒朝天,也只查出,他不過就是一小小的典魂師。
典魂師何許人也,不過是稱量魂魄的斤兩再將之分論別類,安置在不停的方寸天地當中,並不算的什麼了不得的身份,嚴格說起來,連魂官都不如。
可那些個道法,佛法大家,甚至是一些邪門外道的家族,都對這常子明是敬畏有加,若老爺子去追其緣由,這些個大能也只是笑而不答,只是說啊,你陸家要發跡,好好發你的就是,可千萬別去得罪這人。
這看著細皮嫩肉,一身書香氣息的常子明,老頭子陸有崖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曾經也想過要麼就稍微去試試他的手段,可沒曾想,第二天就出了榮陽道人那一檔子事。
這可把陸老爺子嚇得是一身冷汗,那榮陽道人可不是陸家能比得了的存在,北方道法巨家,連真武山的真人,都望塵莫及,也就是那位道人的師傅,也許能和榮陽真人掰一掰手腕兒。
這樣神通廣大的神人,怎的也在這其貌不揚的典當鋪外屈膝下跪,他可是看的真切,那絕對就是榮陽真人本尊,更別說之後四面八方聞訊趕來調停的那些個巨子。
當真是驚得這陸有崖是好幾天都沒睡個安穩覺,不過對於常子明的懷疑也是越來越深,可從此以後,他便對他陸家所有人嚴令道。
絕不可以去招惹老公園的那一方典當鋪。
若非危及到生命或者家族根本,在和常家典當鋪發生了利益衝突之時,無論代價多麼慘重,只要不傷及本元,就無條件讓步。
老人這算是給了典當鋪最大的尊重,他原本想著,如此一來,這典當鋪,一定也會記他的好,說不準,還能攀上一些關係。
可沒曾想,人常子明連他人是誰都沒記住,一次過年過節,他登門拜訪,卻連那典當鋪的門都沒敲開,直接在大雪裡吃了個閉門羹。
唉,敢怒不敢言,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離去,自那之後,他行事處處小心謹慎,並且在將家族事業交給兒子打理之前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小心行事,這一百年,是陸家的轉運天機。
到底是祖上冒青煙還是祖墳給人掘了,就看這一朝夕日子了。
可這老人可能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陸通,不僅天賦是遠超了自己,這見識和膽識,還有做事的手段都完全和自己不同。
他雷厲風行,對那家典當鋪雖然也沒有刻意去招惹,但也完全沒有要遵守自家老爺子定下的規矩。
好在那些年陸家擴展家業與那典當鋪也沒有起任何衝突,可就在20年前,陸通突然提出了要重建C市,將整個城市的格局全部翻修,而他第一個下手的,居然就是東城區的老公園地界兒。
這裡可不就是那典當鋪的地盤嗎?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除夕,發生了東城琉璃廠鬧鬼事件,各方壓力強行要求讓陸通改選動地界兒動土,陸通雖然十分不甘,但當時十分年輕的他也只能壓下火氣,選了城南作為首要發展區。
改建城市?這種屁話也只有那些個大人物喜歡聽,他陸有崖可知道自己這兒子打的是什麼主意。
100年,他陸通等不了了,所以要移穴截脈,自己打造一方只屬於陸家發展的風水寶地,這塊寶地,便是這整座C市。
如此一來,定然要破了原本城內的許多格局,之前的C市還有著其他幾方得道的家族,例如那蜀嶺的羅家,江北的宋家。
這些家族當時也都能和陸家分庭抗禮,在得知了這陸通如此行事,不留餘地之後,羅家率先發難,羅家當家家主羅閻親自去往了陸家的本家,但第二天,羅家只收到了一根手指。
道行可不低的羅閻,就這樣人間蒸發,從此,羅家群龍無首,幾近分崩離析,如果不是近兩年,羅家少主羅沛克力挽狂瀾,維繫住了家族本元,只怕這羅家,從此就要在C市消失了。
宋家眼見如此,可不敢再去招惹陸家,自行隱退了家族痕迹,聽說這宋家在這二十年裡,已經幾乎將所有家族產業都轉移到了別市,當真是打不過,老子還躲不過嗎。
這二十年裡,陸通使勁渾身解數,連上枝,通人脈,結妖鬼,善人緣,幾乎將這C市周圍一切能打理疏通的關係都點了個遍,且不論是山精野魂還是大戶豪紳,只要對陸家有意的,統統收入囊腫。
雖然陸家老爺子對那些什麼白塔山居士,黃河精怪都有些看不上眼,覺得都是一些不走正途的敗德行的玩意兒貨色。
但自己的兒子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些個小東西,在某一些自己家族不好出面的場面,還是挺好用的。
可以交人,但不能交心,陸通便是秉持著這樣的行事準則去籠絡這些個山魅精怪,直到這兩年,他終於感覺,陸家的羽翼,差不多要豐滿了。
於是東城區,老公園的建設項目,再一次被他提上了日程。
陸通也不好說什麼,這兩年陸家可謂順風順水,將這一切做到極致的,就是自己這兒子,他已經完全相信,陸通一定有自己的考慮,如果他決定,與那典當鋪翻臉,那他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但當柴旭問起葉雪,是不是這陸家指示你來害我的,葉雪卻是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
「老實說,公子,我的魂被人所脅迫,可我卻並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說來可...真是慚愧,但事實如此,還望公子見諒,我等也就是尋常的荒魂修鍊了一些道行,要是這操控我們之人力量與我們差距太大,我們根本就只能成為那牽線木偶,連這操控著我們的是誰,都不可能知曉...」
葉雪的話並不能讓柴旭打消對陸家的懷疑,畢竟自己也的罪過他們,既然不清楚這究竟是敵是友,柴旭現在也不大想要和他們扯上關係。
見著柴旭在那邊兒發愣,陸思媛倒是沒有生氣,她沖著柴旭又問了一句。
「喂,你愣著幹嘛,我說送你一程啊。」
柴旭這才回過神來,他正想著要不要拒絕,突然發現這陸家這輛豪華黑色轎車的後方已經堵了好幾輛車,他們雖然面有不悅,可沒有一輛車敢鳴一聲笛。
這可都因為,那黑色轎車的那串意義非凡的車牌號,這可是陸家人的車牌號啊,他們這些個普通司機,哪裡惹得起,只能敢怒不敢言。
「...嘖。」
柴旭不願意再這裡多糾結,如果耗下去,自己也會覺得對不住那些後面的車,於是他走到車門前,陸思媛立刻讓了讓身,坐到了裡面。
柴旭也就順勢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總算是重新開動,馬路又恢復了通暢。
「你去哪兒啊,柴警官。」
陸思媛笑盈盈地看著柴旭,這女孩兒的笑容可真是讓男人無法抗拒,但柴旭卻對她沒什麼感覺,也許是自己先入為主對陸家的那種成見,也有可能,是因為這陸思媛的那位弟弟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差勁。
所以柴旭此時真的覺得和這陸思媛坐在一起有些不太適應。
「...額,陸小姐,您看您把我放在公交車站就好,我要去南城的第一人民醫院。」
「巧了,我家也在南城,捎你一趟吧,別擔心,這不算在我答應你的那一件事里。」
柴旭還有些疑惑,可立刻就明白了她所說的那一件事是什麼事。
昨日臨走,陸思媛留下了一張絲綢錦帕給柴旭,並說這是她陸思媛的信物,以後只要憑藉著這方錦帕,就可以拜託她為自己做一件事,無論巨細,只要是她陸思媛能力範圍之內的,她都會做。
「那既然如此,就麻煩陸小姐了。」
柴旭也懶得去多說什麼了,坐一趟順風車,就當是打了個滴滴。
就見這少女笑容滿面,如同初夏的和煦暖陽,她仍然看著柴旭,笑盈盈地道。
「柴警官,你和那家典當鋪,是什麼關係啊?」
原本看著窗外景色的柴旭,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突然一愣,接著他開始猶豫起來,這女人...該不會和常子明有仇吧,萬一把自己當成撒氣桶了...自己豈不是特別冤枉...
「沒關係,昨天所上讓我去給他送一份社區的搬遷文件,我就去了,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我原本還想借著柴警官你的面子,能幫我引薦一下這位貴人,畢竟...這位大人可是幫您把您屋子裡那兩隻小妖精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不是嗎?」
柴旭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響,這女人昨日來到自己的家時,難道就已經發現了當時還處於鏡中蠢蠢欲動的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