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電影
傭人們就跟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梁可馨不敢轉頭，只能把目光放在正前方。
然而，這「城堡」的門口也站著整整齊齊的一排人。
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她的腦海中迅速閃現紅樓夢元春回門的景象。
這氣氛略有些詭異啊。
大概是手心裡的汗出賣了她的緊張，紀凌皓笑了一下，「緊張？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我現在帶梁小姐回家了，你不滿意？」
「還好。」梁可馨死鴨子嘴硬。
「沒事，」紀凌皓微一低首，鼻間的氣息恰好灑在她的耳郭，「反正你都是看上我的錢不是嗎？對你來說都一樣吧。」
這話，無疑是往梁可馨的頭上澆了一盆子冷水。
瞬間，剛剛自己一路上心頭的波動此刻全部恢復平靜，連她的眼神都變得冷靜。
原來他還是把自己看做了拜金女。
梁可馨沒說話，轉頭離開。
紀凌皓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略微有些失望。
看來你和那些女人也沒有什麼差別。
他轉過頭去，眼底的情緒已經消失，冷冰冰地看著這些下人，「演戲辛苦了，都下去找董堯拿錢吧。」
「是。」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紀家的老宅，這些人也不是他的長輩，都是家裡的傭人罷了。
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那個女人，現在看來自己的手段是對的。
紀凌皓走進客廳，突然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回來了？」
他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旗袍的婦人端坐在沙發上，面相尖酸刻薄，頭上掛著白咧咧的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常年喪夫呢。
紀父和紀夫人不對付那是紀家上下人盡皆知的事情，只不過這事放在大家族裡不好拿到檯面上來說，長輩們也都睜隻眼閉隻眼。
對於這件事，紀凌皓並不放在心上，他在乎的從來都是別的東西。
紀凌皓畢恭畢敬地鞠了一個躬，「母親。」
這官方的見面方式是他們母子十年如一日的形式，下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是紀凌皓不等紀夫人有所回應就直接起身，準備上樓。
紀夫人冷了臉，「你給我過來坐下。」
紀凌皓倒也不反抗，過去坐下，態度卻是疏離，「母親有什麼吩咐？」
一口一個母親，叫得人耳朵刺痛。
紀夫人捏緊了拳頭，努力不讓自己發火，「你清不清楚你現在面對的都是些什麼樣的豺狼虎豹，你竟然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破比賽，拿了冠軍有什麼用，那些獎金夠你塞牙縫嗎？」
「我接管了H財團還不夠？」紀凌皓眼裡波瀾不驚，視線卻是冷的。
紀夫人緊盯著她這個不聽話的兒子，一時之間竟然沒了辦法，忍了半天開口，「上去吧。」
「是。」
一離開紀家，梁可馨就想趕緊離開，可手機里的電話突然響了。
這一天下來，什麼好事都沒有，她現在看到電話就頭疼。
「喂？」
「小姐，我們查到紀先生的手機號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查到有個屁用。
梁可馨剛想掛電話，轉念一想立馬說道：「好，你發給我。」
「是。」
不要白不要。
拿到手機號的第一件事就是存進通訊錄，還特地改了個備註——
未來老公。
她盯著這個備註，越看心裡越喜歡。
心裡的開心都要浮出眼底了，她藏不住事，直接編輯了一條簡訊給紀凌皓。
「小哥哥，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
「小哥哥，我們見個面好不好？我請你吃飯。」
「小哥哥，我剛剛走得太快了，有東西落在你們家了。」
一條條消息猶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點兒回應。
她的心宛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星半點的浪花，最後還是編輯了一條新的信息。
「我先回家了，明天晚上八點我在幕城別墅舉辦生日宴會，希望你能到場，我有事情和你說。」
五分鐘過去依舊沒回應，她只好回到梁家。
剛進門，就看到傭人剛換好的新花瓶又碎了一地。
梁可馨站在樓梯上，眼神平靜。
客廳里的男人此時漲紅著臉，脖頸上青筋暴起。
這無疑是生氣的表現。
「你怎麼敢去招惹紀凌皓，你知不知道你給家裡惹了多大的麻煩，你要是再敢和紀家的人來往，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一旁的養母陳雙喜最善偽裝，要不是梁可馨瞪了過去，她唇角的笑險些就收不住了。
「啟你不要再說可馨了，也許她有什麼苦衷呢？」
火上澆油，這招數她這輩子可能都學不會。
梁可馨沒說話，轉頭往樓上走。
忽地一塊玻璃碎片斜了過來，她下意識往旁邊躲掉。
這一下，她徹底怒了。
惡意中傷她可以忍，但若是想毀了她的臉蛋，她是絕對不會忍下去。
「嫌我麻煩，有本事當初別把我撿回來!」
也許是梁可馨突然拔高聲音，也許是已經幾百年沒爆粗口的梁家大小姐破了例，導致樓下兩個人有些不適應。
等他們回神，梁可馨已經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梁啟林氣得又砸了一個花瓶。
屋子外面的吵鬧聲逐漸平息，想來又是陳雙喜的功勞。
不知道她今天是穿著女僕裝還是空姐裝哄她父親的。
呵。
噁心。
好像回到了自己剛被梁家撿回來的那幾年。
眾所周知，梁家有個大小姐，吃穿不愁，生死無憂。
可只有梁可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大小姐，她是梁父前妻撿回來的野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歸屬，前養母過世之後，梁父又找了一個新妻子，還生了一個妹妹。
她不吃嗟來之食，求來的親情根本不算親情，所以她也不奢望他們對自己有著相同的情感。
可是童年那些養母的欺辱已經像是磐石建築在她心底，怎麼都摧毀不了。
好在梁可陌一直站在自己這邊，梁父有心也無力，梁家大權現在掌握在那個女人手中，稍微吹個枕邊風，他就被勾了魂似的。
擔著一個董事長的虛職，將所有家業拱手讓人，梁可馨並不可憐他，甚至於生出一絲邪惡想法。
她想看著他們梁家的人一個個跌入谷底，最好這輩子都無法東山再起。
活在世上在乎的人多了，勢必就會委屈自己。
她善良對待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只把自己當成賺錢的工具。
若真的有翻身的那一天，她一定不會做那個偽善的白蓮花！
人活著總要給自己一點希望，而梁可馨的希望就是J君給的。
他的堅持，他的努力，猶如一道光照亮了自己的前方。
也是她第一次產生想要和一個人共度餘生的想法。
只是，這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