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談話
林婼此時此刻正在跟一名戴著眼鏡的女人交談,眼前的這人是李信泰的老師,是信泰的班主任。他從李信泰的母親那邊要到了老師的電話,並約了對方談談信泰這個孩子在校內的表現,希望能從她嘴裡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
「黃老師,信泰在校的表現還好嗎?」林婼問道。
「信泰的話,他很內向。下課之後都坐在椅子上畫畫,他很少說話,可以說是一點都不擅長人際關係的交流,而這在國內就不行,大家的團隊意識很強,我上學的時候也是如此,有時候中午沒人陪可能就要餓肚子呢。他這樣的性格註定了被排斥,而我只能盡量引導他而已,不過信泰他的學習成績真的很好,每次考試都是前幾名,其他老師經常在辦公室里誇他呢。」
這些都是已知的並且重複了的信息,都是廢話,說了等於白說。
林婼皺了皺眉,這老師真嘮叨,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信泰在學校里有什麼朋友么?」
「沒有,他甚至跟他的同桌關係也很冷淡。」
林婼這一刻感覺眉上了鎖一樣,高度內向,成績優秀,熱衷繪畫。
「那他應該很少跟同學發生矛盾吧?」林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黃老師點了點頭。
「信泰通常繪畫的內容你知道是什麼嗎?」
「阿尼,這孩子畫畫,畫冊上的內容一直不肯給大家看,大家都對他的畫冊很好奇。」
畫畫,划重點。看來有必要讓那孩子把畫冊拿過來看看。
林婼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起身,帶著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等會還有事情,先走了,真的是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黃老師也跟著站起擺手說不用。
林婼返回了信泰家,對李信泰的母親道:「孩子的畫冊很有可能是他病發的突破口,很有可能能從他的畫上讀取過發生了什麼,不過不能讓信泰知道我們拿走了他的畫冊,不然會刺激到他。」
「林婼xi等等,一會兒孩子吃飯的時候我把畫冊給你。」
過了一段時間。她將飯菜做好,並把信泰從房間里叫了出來。
「林婼xi,請你儘快,信泰一天很少讓畫冊離開他的視線,寶貴得不得了。」李母拿著畫冊說道,「這是前不久給他買的,希望對您有什麼用處吧。」
翻開畫冊,畫冊的第一張畫。
畫紙上被塗滿了大量的黑色,背景全是黑色。畫紙的正中央有一個小人,小人的手被畫得特別長,整體是用紅色蠟筆畫的,信泰在小人的身體畫了一顆灰色的心臟。小人所處的是一間小屋子,屋子裡被塗滿了金色。
第二頁,畫冊的第二張畫。
一個小人坐在地上,他的旁邊有幾個比他高的小人站在一旁,一個手上舉著什麼,遮擋了那個小人的臉,還有幾個正抬著腿,腳懸在半空。
整張畫除了小人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坐在地上的小人是紅色的,其他站著的小人們都是黑色的。
第一張畫來看,信泰過得並不好。他的世界是黑色的,在學校里發生的某些事情讓他感覺到了壓抑,紅色代表著創傷,身體遍布瘡疤,遍體鱗傷,屋子被塗滿金色,代表著家庭的溫暖。
第二張畫的話,給他的感覺更像是校園暴力。黑色既然已經代表壓抑了,那麼這幾個站著的人都是壓抑與恐懼的來源,而如果將紅色的小人代表信泰的話,那麼他就是受害者。
這孩子成績這麼好,肯定會被人嫉妒,再加上高度內向的性格,被人排擠了吧。不過如果是校園暴力的話,他很少與同學有過矛盾啊。
「哦不塞喲,林婼xi。」電話那頭的男人正與同伴坐在一家店裡喝酒,大仇得報的他最近心情暢快,約了相識多年的檢察官同伴一起出來喝酒。
「調查一下李信泰這個孩子班級里有沒有什麼性格惡劣的孩子,還有,這所學校有沒有發生過校園暴力。」
「沒問題。」
「掛了。」
「內。」
「宇哲?」同伴詢問道。
「老闆的電話。」鄭宇哲簡單的說明了一下,隨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餐桌上的氣氛很快變得如同先前一般熱烈了起來。
校園暴力的話今年發生過一起,那時候他還沒辭職。在一月的時候網路上曝出一個視頻,畫面是幾個孩子毆打一個孩子,並將他的衣服脫掉以此羞辱他,而且這些孩子嘴裡還在笑,似乎並不因此覺得過分,甚至還很享受。
這個視頻一發布就被全民關注,無數人在網上噴這些作惡的孩子,最後甚至有警察介入。
學校是學習知識的地方,不是你們作惡的地方!韓國人對知識有著莫名的崇拜,首爾大學的教授甚至是由總統親自任命的,而有知識的人在社會的地位很大,不管到哪都會受人尊敬。
林婼返回了先前訂的賓館,接下來只需要等鄭宇哲的結果就好了,另外這個病人很可能到時候還是要給後輩,他打算等找到事情來源后就立刻趕回首爾。
儘管他還是很想親手將這個病人治好,負責到底,但他莫名的覺得時間來不及了。
鄭宇哲用了一天的時間將消息發了過來,信泰的班級里有幾個孩子是全校出了名的,成績一直吊車尾,上課的表現很不認真,老師對他們的評價也不是很好,同學們一般都懼怕他們。他們每天都會在下午提前放學一節課溜走,翻出校門跑去玩,老師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不過這些孩子的家長都是當地有名有姓的人,於是也沒人說什麼。
林婼帶著信泰出了門,兩人在信泰的學校附近,只要等那幾個孩子出來確認信泰的反應就好了。
「信泰,你坐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買東西給你,你在這裡畫畫吧。」林婼牽著信泰的手說道,這裡是幾個孩子逃課的必經之路。
信泰看向了他,又低下了頭,雙手握緊了林婼的手,似是無聲的害怕。
「那你在這個巷子口等著我好了,我給你手機,如果有情況打電話給我好了,聯繫人里第一個就是我,我很快回來。」林婼拿出來一部手機放到了信泰的包里,這部手機被他開了錄音機。
他還在書包外面放了一個迷你攝像頭。
路上也沒什麼人,林婼讓鄭宇哲在一天前趕往釜山,他現在離開,由鄭宇哲在暗處盯著信泰,並用錄影機拍攝視頻。
信泰的臉上有些焦急,他一個人獨處會感到不安,抱著畫冊坐了下來,靠在牆上,畫冊抵在腿上,從口袋裡拿出幾支隨身攜帶的畫筆畫了起來。
遠處幾道人影走來,有說有笑的,臉上帶著興奮與激動。
看到坐在巷子口的李信泰,站在中間的小胖子愣了愣,然後指著他對同伴們笑著說道:「看啊,那不是小個子李信泰嗎?」
「是上次嚇哭了的李信泰?」有人出聲道。
李信泰聽到聲音后縮緊了身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你看你看!這膽小鬼,還沒打他就抖起來了,哈哈哈哈,唉一古,真有趣啊。」
「這小鬼,每天畫畫不知道畫什麼,我們搶過來看看吧?」
「行啊。」胖子聽了興奮了起來,覺得這真是一個好點子。
信泰聽了后將畫冊抱得死死的,一雙眼注視著自己的畫冊。
三個人將他圍了起來。
「小鬼,識相的話趕緊把畫冊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信泰抱得更緊了,甚至能感受到手有些疼。
「不給?」胖子皺著眉,「剛好這裡是小巷,把他拖到裡面去吧,像學校一樣,沒人會發現的。」
他抖得更厲害了。
胖子拉住了信泰的衣領將他往巷子里拖。
一個人伸出手搭在了信泰的畫冊上,作勢要將畫冊搶去,可結果力氣不夠,反而沒有搶走。
「呀!小鬼!」那人憤怒地踢了一腳。
信泰一聲不吭,像個獃滯的布娃娃一樣,眼神平靜的空洞。
「我來。」胖子出手搶,信泰力氣哪有他大,畫冊被搶了過去。
「瞧瞧,瞧瞧!畫得真丑。」
林婼返回了小巷,看到三個人圍著信泰,「呀,你們三個。」語氣平淡如水,似乎不為外物所動。
信泰也看向了林婼,眼睛里閃爍著希望的光。
三人轉過頭看向林婼。
「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你誰啊你?你一個人,我們三個人,怕你啊!」一人叫囂道。
林婼踏著不快不慢的步伐向前走去,風衣被風揚起,「我是林婼,想走一個,你們可以試試。」
其中一人看了看胖子,胖子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拉住他,你們打。」
「沖啊。」他們三個向林婼沖了過來。
「既然是……壞孩子的話,那麼也不用留手了吧?」他輕聲呢喃著,「算了,輕點吧,惹出麻煩可不好。」
沖在最前面的是胖子,胸前的肉浪一抖一抖的,身體胖得不像樣,一看就知道是白花花的脂肪。
林婼算準了時間,一個橫踢直朝對方腹部踢去,腳下生風,胖子想用手擋住時已經來不及了,硬生生的吃了林婼這一腳。
一股劇痛襲來,胖子雙手捂著肚子,彎著腰哀嚎。
「真的是不好意思,下手輕了。放心吧,這一腳下去不會有什麼問題,頂多躺幾天而已。」林婼善解人意地笑著說道,視線看向了另外兩個小鬼
只見他們身子也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恐懼在他們身上傳播著,他們當中最強的胖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兩個由怎麼可能逃跑呢?
在他們眼中,林婼的微笑彷彿惡魔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