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我知曉?
「又南三百里,曰景山,南望鹽販之澤,北望少澤……有鳥焉,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與,其鳴自詨,見則其邑有恐」。這就是我們縣裡出現怪事兒的原因嗎?實話說這本書里描述的不清不楚,根本就是危言聳聽而已,不過我卻知道,其實叫做酸與的鳥並非那麼簡單。
此鳥居住在景山上平常是朝夕飲露而生,旦暮擇木而棲,並不會經常出現的,但我小時候便見過這鳥了。它外表雌雄不分,實際上之所以出現之後城鄉會有恐慌、怪事,是因為它一旦離開了清幽之處,接近了人氣聚集之地,便性情大改,以人們的恐懼為食,同時自身產生變化,並會產下幼子。雖然稱之為「鳥」,但並非卵生,而是暗自產子於人群之中。
想到這,似乎身體一涼。我應該把這些告訴老爹和文文姐,助他們一臂之力,雖然老爹在我眼裡神通廣大,但有些奇畜還是暗藏玄機,會危害人命的,《海山錄》里有些記載也並不詳細,不能讓老爹與姐姐受傷。一邊想著,一邊走出了大門,準備去街上找一找老爹的蹤跡。
家裡人反覆提最近在祭祀,實際上我並沒怎麼去過,唯獨小時候和小孩兒們一起去看過一次,那時候太小,祭祀時雖然都聚集在廣場上,但並沒有什麼活動,只是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偌大個廣場沒有一個人說話,唯有巫祝在廣場中央念叨什麼東西,太過沒勁就和朋友們跑出去玩兒了。
如今再次來到廣場上,感覺氣氛和兒時截然不同了,記憶里那次的祭祀莊嚴肅穆,大人們都閉著眼睛,面無表情,時而抬頭時而頷首。現在看到廣場上祭祀的人們卻覺得一股股寒氣逼人,因為音樂感覺參與祭祀的眾人都在低頭髮抖,巫祝的禱詞聲音也變得控制不住地大聲了起來,帶著戰慄之意。
從人群外圍,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時候一起玩兒的女孩嫿迪嗎?正打算過去拉她出來問問有沒有見過月月姐和老爹的時候,鞋底不自然的砂礫觸感引著我低下了頭,石板路上居然有一條由在陽光底下閃著絲絲金色的細微砂礫撒成的線,綿延向廣場邊布店旁的巷子里。
我可不傻,好奇可不是隻身犯險的理由。順著這條砂線看過去,明顯有個人被拖動過了拐角!
縣裡果然是出事兒了!自問我是沒有能耐解決這麼嚴重的問題了,只得先悄悄走過去抓住嫿迪的胳膊。
「張月?你幹什麼?」嫿迪一時沒有從祭祀的氛圍里反應過來,已經被我拽著走出去了一些距離。
我悄悄地問:「嫿迪,咱們好久不見了,你今天見到我姐姐和老爹了嗎?我找他們有急事。」
「張成叔叔和張文姐姐嗎?沒見到啊,我也是剛剛從家裡出來直接和爸媽一起到廣場參加祭祀來了,最近叔叔經常在縣裡走動,在哪裡都有可能,而且聽說張成叔叔這幾天上山去了幾次,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嫿迪,最近縣裡不太平,你自己小心點兒,別經常單獨出門。」我看著嫿迪的紫色紫色布料紮成的頭飾,有種不一般的親切感,大概這就是兒時的回憶吧?
「謝謝你的關心,我不能離開我爸媽身邊太久了,他們說讓我安心參加祭祀,不會出事兒的,我得回去了。」
「快回去吧」一邊說著,一邊鬆開抓著她的手,看她轉身了,我緊忙用鞋底把那閃閃發光的金砂礫給抹開,踢進小巷子的陰影里,這時我餘光瞥見了那個巷子盡頭的拐彎處居然似乎有一條紫色的布帶,再回頭看向站在人群邊緣低頭祈禱的嫿迪頭上,不好的想法頓時佔據了頭腦。
回過神來,巷子里已然空空如也。現在不是能夠再遲疑的時候了,一直呆在家裡讓人變得遲鈍了許多,這一瞬間才感覺到老爹一直督促學習不是那麼簡單的決定。我朝著景山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幾乎沒有行人的石板街使得我心裡毛骨悚然,一心只想儘快找到老爹和姐姐,不論月月姐還是老爹或者嫿迪,這一刻只想讓他們保持安全。
幸運的是,快出縣的時候正巧碰到回來的老爹和文文姐。
「老爹!我看見廣場旁邊巷子的拐角處好像有一個人被拖走了,而且留下了一個紫色的布帶,和嫿迪的髮飾特別像!但是嫿迪就在我發現布帶之前還和我說過話,應該不是她,不過這太危險了,你和文文姐真的能解決嗎?」
「你說什麼呢突然?我和你姐這不是剛從山上調查回來么,沒什麼可擔心的,山上一切正常,不是奇畜的問題,剩下的事情大概要交給縣衙去辦了。」
「不對!老爹,還有一個事兒我想和你說來著!我知道酸與一旦接觸了人們的聚居地就會性情大變,以人類的恐懼為食!這會不會和縣裡的事情有關?咱們不能掉以輕心啊!老爹你不是已經調查了好久了嗎?」
「的確是調查了挺久的,不過和你姐姐上山這幾趟,的確是沒有大問題,剩下的事情我去告知縣衙,你和文文回家就行了。」
聽了這話,文文姐一句話沒說,拉著正打算和老爹說幾句話的我就朝家的方向走,只看到老爹面無表情,卻感覺到文文姐掌心冒出的冷汗。